第296章 |城
至于上党国的内史,此次也选了个熟人,本来的高都县令郭郊成了新郡国的内史。这一任命,让郭郊喜出望外,也分外诚恐。不过郭郊为人谨慎油滑,上党又是久治之地,很多事情都有了成例,不难办理。如果到了战时,这里身为火线,自有将领和参谋部卖力兵戈,他只要管好后勤就行。都城尉,则由孙焦接掌。本来的上党郡兵,也成了专属郡国的全军。
“不是送往匈奴,是送到刘渊手里。”梁峰放下了酒壶,淡淡道,“之前信陵才来了动静,说刘渊方才病过一遭。此人生性谨慎,又没其他爱好,这点嗜酒的弊端,怎能错过?”
长安是好,但是有个秦王啊!
刘渊摆了摆手:“王弥不可。此次去接驾的,但是苟晞。他又怎能让那司马小儿折在本技艺里?比及开春后,派石勒随王弥一起攻豫州吧。豫州一下,何愁寿春不克?”
现在汉国看似安定,实则各方权势交杂,全赖刘渊一人节制均衡。如果刘渊死了,他阿谁太子刘和能掌住江山吗?恐怕只是刘曜这个养子,就能给他添很多费事。
更何况,现在执掌洛阳,出任司隶校尉的,还是汉国的夙敌……
晋天子迁都,对于身边的匈奴汉国但是件大事。如果能沿途截杀小天子,岂不比攻打洛阳要费事?
现在别说打倒并州了,就连平阳的安危也成了题目。洛阳城中没了晋天子,守在司州的意义也不大了。还是说稍退一步,迁都长安?
不过幸亏,这场病毕竟未演变成恶疾,只是躺了七八天,刘渊就缓过了劲儿来。朝堂表里都松了口气,皇后招了十几位和尚入宫,为陛下祈福,连太子都入宫侍疾。统统仿佛又步入了正轨。
没想到本身也会用如许的手腕了。梁峰看着那精彩绝伦的铅壶,心底不由暗叹。重金属中毒的滋味,也该换小我尝尝了。只是不知这小小手腕,多久才气见效。
“务必送入平阳宫中。”梁峰再次叮咛道。
哪怕父亲已经睡了畴昔,刘和仍旧没有分开,持续摆出一副孝子模样。但是心底深处,倒是五味杂陈。当初他顾忌的刘聪,死在了并州,未曾想刘曜那小子又异军崛起。看来表兄呼延攸说的不差,那刘曜,确切心机深沉。若不谨慎防备,比及父切身故,他是不是就要篡了本身的天子宝座?
跪在榻前,太子刘和恭敬道:“父皇莫忧,王大将军已经率兵反对,必定能传来喜信。”
“唉,这场病来的不是时候。”头戴护额,刘渊斜倚在榻上,轻声叹道,“现在洛阳人去楼空,再攻也没甚么意义。食之无肉,弃之可惜啊。”
但是诡异的,汉国并未做出反应。从明面上看,能够是晋国迁都的行动太快,又有苟晞雄师来迎,来不及调齐兵马。但是实则,题目出在平阳宫中。匈奴出兵后不久,刘渊就病倒榻上。汉国高低顿时严峻起来。刘渊毕竟已经年过五旬,万一有个好歹,但是要变天的!这类时候,又有谁敢冒然行动?
是以梁峰才让匠坊做出了这么对酒壶。这壶本身没甚么特别之处,但是壶身乃是银、锡、铅三者异化而成。特别是最内里的壶胆,大部分都是铅制。当世之人并不在乎铅这东西,乃至铅丹还是能够服食的灵丹。但是梁峰清楚明白,用铅壶盛烈酒,会是个甚么成果。
信陵众现在着力教唆的,恰是刘和心中这根毒刺。一旦刘渊身故,环绕天子宝座,必会产生一场大战。而汉国这两年兼并的地盘实在太大太多,看似突然扩大,实际有力消化,只是坠入另一轮搏斗剥削。而那里有压迫,那里就会有抵挡。一旦汉国产生内哄,立即四境烽火,乃至都不消他花吃力量。
张宾轻声道:“此次匠坊只产了两样,本钱就不下万钱。都要送到匈奴那边吗?”
刘渊做了半辈子质子,是个极其内敛之人。不耽于女色,不爱好奢糜,连服丹的恶习都没染上。独一的爱好就是喝酒,上党出产的烈酒,倒有一半送进了平阳宫中。
看着儿子这副严峻模样,刘渊心头一软:“无妨,对于梁丰,另有很多体例。和儿只要用心替朕打理朝政便可。待到雍州安定,迁都长安,这些就不敷道了。”
那是一只银色的酒壶,高一尺余。壶身砥砺婆娑双树,飞天神女。精彩的都不像是浅显器皿,而像是一尊礼器了。壶内更有表里双胆,能够在夹层中安排热水冰块,夏季冷饮,夏季温酒,的确奇妙到了极处。
“主公放心,臣自会把它送到刘渊案头。”张宾不清楚这壶能不能达到抱负的结果,但是想体例送入匈奴宫廷,并不算难。只盼那让人头痛的汉国,能快速式微,为主公腾出发挥手脚的空间吧。
悄悄抚摩动手中圆腹酒壶,梁峰微微点头:“雕的精美,外型上佳。或可一用。”
拍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刘和赶快挽救道:“我皇汉兵强马壮,并州一隅,又怎能抵挡?比及打下了豫州、兖州,再克冀州,自能对并州构成压抑之势……”
刘和这仁孝的脾气,也是刘渊最看重的。欣喜的拍了拍他的手臂,刘渊喝干了碗里的药汁,又躺回榻上。未几时,便睡了畴昔。
这两年,梁峰早就有打算的自梁府迁出了冶金、兵工、陶瓷等一系列关乎根底命脉的匠坊。现在府中仅剩的书坊、纸坊也要向潞城四周迁徙。高都毕竟间隔平阳太近,一旦匈奴来袭,梁府首当其冲。那些设想核心技术的工厂,怎能立于危地?
长安不能那么快去。要先想个别例,稳固本身的职位才行……
悄悄巧巧,新郡国的行政班子就安设了下来。田猎于野,少牢告庙,祭山行傩。梁峰投入了严峻有序,也分外寂静的夏季庆典当中。连带梁荣这个嗣子,也跟着忙前忙后。
想起阿谁伴随本身半生,又客死上党的爱子,刘渊忍不住咳了起来。刘和见状赶快起家,为他抚背,又接过宫女递来的药汤,亲身送到父亲面前。
刘渊面上却凝沉还是:“若那梁子熙能为我所用,倒是能拿下北地。可惜此子,让人捉摸不透。”
当时,才是他疗摄生息,乃至扩大地盘的最好机会。只要刘渊身故!
但是这些心机,刘和半点也不敢透露,柔声道:“儿臣只是替父皇措置些琐事。还愿父皇早日规复安康,俯拾天下。”
此次刘渊终究转过了头,眸中多少有些绝望神采。他晓得自家这个太子,孝心是有,治国手腕也学了七八,就是不善战事。并州的伤害性,可不是动动兵马就能消弭的。就像现在围在殿外诵经的和尚。匈奴海内,又有多少人至今还坚信梁丰的佛子身份?
如果刘聪还在就好了。刘聪善战不下于刘曜,有这兄弟两人联手,何惧并州?
而现在,副业也挪出了梁府。剩下的更像是一座庞大的兵寨,只剩下军田和虎帐。备兵御敌的服从,放到了首位。
转眼间,就到了年底。梁峰也出发回到上党,主持腊祭。本年不比昔日,晋升为郡公,全部上党就成了他的封国,祭奠献牲昌大了不知多少倍,连带梁府的家庙也要迁入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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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打洛阳,最首要的目标还是虏获晋天子和晋国的贵戚公卿。只要毁灭了敌国小朝廷,他的汉国才气名正言顺的统御天下。而现在,洛阳没了天子,不过是荒城一座,怕是连上面富庶的郡县都不如。要来何用?
“只要我皇汉占有北地江山,必能同魏武普通,扫平南地癣疥!”刘和晓得父亲喜好效仿昭烈天子,但是对魏武的成绩更加倾慕。毕竟一统天下,才是这位“汉天子”的毕生夙愿。
腊日以后,就邻近新年。身为三州多数督,按理该当停止昌大元会才是,但是求知院算出的天象,可不如何美好。元日又将有日蚀。这两年梁峰都不知看了多少次日蚀了,但是风俗如此,硬是赶在日蚀时开元会,未免太不吉利。是以官宴改作了元月七日,也就是人日。人日一样是新年的传统节日,登高庆祭,倒也符合道理。
如此一来,对来犯的仇敌能够停止双面夹攻。而比及打击平阳时,这又会成为前哨,与高都互为掎角。
刘和的手差点僵住了,还是要迁都长安?父亲不是一向想守在平阳这个龙兴之地吗?如何晋天子走了,他也想分开司州?
寿春就在豫州东南,只隔了条淮水。幸亏小天子没有跑到江东,如果过了江,才是鞭长莫及。
年末诸事庞大,更稀有不清的宴席,不过有些要事,不能疏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