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九泽湖在西河国和太原国之间,算是并州境内最大的湖泊。这工程的目标, 就是引汾水和湖中水流, 灌溉周边地盘。
“其他有前提耕作的处所,也要补种谷子。就算大旱持续,夏耕也不能完整忽视。稼穑官清算出的抗旱体例,必然要传往各县!”每到这时,梁峰就会驰念后代的土豆、地瓜等作物。耐旱、产量庞大,如果能种,不知能救活多少性命。但是现在,能够依托的只要屈指可数的稼穑经历了。
“此事还要谨慎。灾年分歧以往,如果一个不好,反生祸端。”段钦却没有那么轻松。灾年时,人们的接受力也分歧昔日,再加上多量流民涌入,一旦官员们掌控恰当,立即要糟。
或许该收拢些士人,帮他摒挡政务。石勒也算后知后觉,发明了那些官吏的用处。没有人主政,占下的地盘不过是白地一片。辛辛苦苦打下来,要钱没钱,要粮没粮。另有甚么用处?
“有几处胜利凿出了井。各郡都在想体例,起码包管百姓吃水。”段钦叹道,“题目是冀州有些河道水位降落, 没法通船了。”
稼穑是农耕社会的甲等大事,再如何正视,也不为过。幸亏现在三州的基层官吏,大多是经制科或崇文三院考取的,没有任官不任事的恶习。只要官吏勤恳,政策通达,节制旱情形成的影响,何尝没有但愿。
“总好过让百姓流浪。”梁峰哪会不晓得此中关窍?只是事已至此,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天一日一日热了起来,春去夏至,又进入了农忙时节。但是今岁,北地冬麦几近全数绝收,很多处所补种了谷子,但是天公仍旧不作美,大旱不歇,滴雨未落。
天灾至,战事起。辽东大旱,平州都督崔毖结合宇文部攻打慕容部,段部得讯后,插手助阵。曾经拉起十万兵马的雍州行台,再次死灰复燃,于秦州境内起事,讨伐匈奴伪汉。就连荆州的乱兵,也开端骚动,攻打州郡,赶跑了刺史王澄,自主了个都督。
想到这儿,石勒双眉一紧,想到了个处所。
“九泽渠终究建成, 这下晋阳可免除水灾了。”身为司户主事, 段钦也没少操心水利扶植。当动静传来, 他实在松了口气。有了水,大片田亩就能挂穗饱籽, 不至于颗粒无收。
在黎庶的哀嚎声中,蒲月到临,旱情也达到了颠峰。黄河、洛水、长江、汉水,这几条哺养万民的大江大河,尽数干枯,浅者可渡水而渡。
下一步,要如何走呢?
唇边,暴露了森森嘲笑,石勒回身,挑帘入帐。
就算不下雨,地下的水资本也不会突然消逝。如果能打出深井, 就能包管四周村民的根基保存前提。这在大旱时, 也极其关头。
是南下扬州,攻打晋国都城,还是取道荆州,和乱兵拼上一拼?如果秦州稳定就好了,刘曜如何说也要援助他一些赋税。但是现在汉国自顾不暇,哪还会管他这个征东大将军?放本身在豫、兖反叛,还是为了管束并州……
但是现在,已经晚了。地盘干枯,河水断流,就算构造人耕作,也不成能有收成。能够依托的,唯有抢了。
作为中原要地的豫州、兖州,又是另一幅面孔。
颠末几年培养,并州的稼穑官把握的技术,也开端丰富。春耕时更是总结出了一套抗旱的体例。比如深耕地盘;把秸秆碾碎铺地,庇护地步墒情;以肥代水,增加肥料供应;另有谷类拔节期、灌浆期大量灌溉,促使结穗。这统统的东西,实在早就有农夫把握。只是口耳相传,永久只能范围在小范围。而到了并州,统统经历都被写入书册,一层层下放,由稼穑官宣讲,教谕百姓。
梁峰眉头微皱:“有了新渠,并州勉强能包管夏收。其他处所,要视灾情减免田赋。派人下去查查,如果冀州持续旱下去,就构造夫子开挖河道,补葺门路。尽量征用那些蒙受水灾的百姓。让他们以工代赈,有口饭吃。”
这统统,都是为了稳定民气。免赋税能够让百姓放心待在家中,不至于被苛吏逼得逃荒。补葺河渠和门路,则是尽能够在花大笔粮食施助的同时,提早完成大型根本设施。如果放在平时,一口气动用数万人修路通渠,极能够引来民变。但是灾时就分歧了,大家都晓得这是活命的体例,反倒更好构造人力。何况河水降落,为修运河供应了便当,而挖出的河沙、碎石,又是铺路的质料。如此一来,岂不互有裨益?
为了修九泽渠, 梁峰专门抽调了两万夫子, 数百官吏, 破钞不知多少人力物力。但是就算有刺史府尽力支撑, 半年时候仍旧太短。现在完工的, 只是朝向晋阳方向的渠道。也就说,新渠能灌溉的,只要太原盆地内的部分地盘。这比起郑国渠、都江堰那种能传播百代的巨型工程,可差的太远了。
而他部下的兵士,可等不了两年时候。赡养这十数万张嘴,需求的但是一大笔赋税。如果不想个别例,军心涣散,他打下的处所,又要如何守住?
但是看着远方燃起篝火的营盘,石勒俄然生出了一个动机。对啊,强攻邺城,恐怕难取。但是用奇袭呢?何况就算抢不到粮草,能够攻破邺城,也能让四周州郡大乱。随后顺势北上,进入冀州,一样是一条前程。如若打算不顺,退上几十里,就是兖州老营。进可攻,退可守,不比坐守死地要强?
这倒不是甚么大题目。自开春大旱,前来海兴港的客商就少了大半。民生受影响,经济天然也要停摆。幸亏去岁新港都是用粮食结算,沿线各州郡都设了粮仓,有很多存粮。不然光缺粮一样,就能要人道命。
“冀州、司州的深井, 挖的如何了?”梁峰问道。
攻破坚壁,犯境郡府。这段光阴,光是姓司马的,他就杀了上百。莫说其他公卿士族。最后也获得了很多赋税。但是跟着旱情减轻,环境有变。
只是……并州面对的费事,不但仅在天象。此次水灾,触及了北地大部分州郡。一旦大范围灾景象成,他治下的三州,便会成为仇敌觊觎的肥肉。当时才是费事。
“只是晋阳一地。”梁峰面上倒是没有太多忧色。
石勒军中的民夫很多,多是破城以后纳降的百姓,另有部分流民。就是靠他们搬运粮草兵械,才气支撑雄师横扫豫州。
留在这里,恐怕也没甚么用处了。坐在帐中,石勒盯着面前微小烛火,苦衷重重。这两个月,他一向带兵在豫州扫荡。之前王弥的部众占有了很多城池,又被晋军夺回了数郡,能够打的处所实在很多。
打还是不打?
正自思考,帐外俄然起了喧闹声。
更何况, 蒙受水灾的, 何止晋阳一地?
现在已经入夜了,虎帐当中,哪能鼓噪!石勒立即起家,大步出帐:“如何回事?!”
至于此中凶恶……想要在大旱中活命,这点险,又算得了甚么?
现在之计,只能想尽统统体例,度过难关了……
有气力的世家尽数南迁,去了扬州。剩下的则避入深山,壁垒重重,非常难霸占。而庶族和那些小城,就算打下,拿到的粮草也非常有限。至于百姓,能逃的早就逃了。豫州大半落动手中,但是窘境未解,反倒因为裁军,变得更加艰巨。
当年他同恩主汲桑一同举兵,最早攻打的,就是邺城。因此石勒对于邺城的城防,再熟谙不过。而邺城分歧于其他郡府,乃是并州连接冀州的要道。听闻冀州去岁运营海运,得了很多赋税,此中大部分都用船运到了邺城。如果能攻破邺城,说不定养兵一年的粮秣都有了。
“启禀大将军,是民夫营动乱……”守帐的亲兵赶快上前道,“已经有兵士前去,该当并无大碍。”
他的兵力远胜当年,更是熟知地理,本应信心实足。但是究竟是,就算想到了这个主张,石勒也迟迟没法定夺。只因邺城间隔并州太近了。当初击溃义兵,斩杀汲桑的马队,就是短短数日到达邺城。如果几天内攻不下城池,恐怕要蒙受两面夹攻。
不过石勒老于阵仗,深知这些民夫胆怯怕事,风吹草动都会生变。故而每次安营,都要把民夫营和虎帐分开,制止相互影响,呈现营啸。这类范围的骚动,确切不敷为虑,很快就能停歇。
水灾持续的时候太长了,蒲月还未落雨,本年的收成估计没法希冀了。当年他逃荒分开并州,也是如此。莫说本年,恐怕来岁也极其难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