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军国
我感激地看了崔明德一眼,经她提示,倒是有了些思路:“兵戈火线当然首要,火线也不能忽视,粮草、兵员、城墙、器具、民气,一样都不能少。”自阿绍去火线今后,我就常常思虑军事上的题目,之宿世的观点来看,两邦交兵,打的不是兵浩繁寡,而是谁的国力强大,以及情愿用甚么代价来达到甚么目标,我所记得的战事,一是教科书中所说的八年抗战与国共之战,甚么“乡村包抄都会”“小米加□□”“长征”“反围歼”,这些是以弱对强,与现在时势不符,一则是当年闻名的美国之打伊拉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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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明德道:“陛下,妾觉得公主的意义是,两邦交兵,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攻城最下。”
母亲发笑道:“朕要问的恰是光复之机会与手腕,你倒好,反问起朕来了。”
我本身的猜想与阿欢所猜一样,也感觉母亲是为李旦之事召见,谁知真到了驾前,却见母亲喜动色彩,全不像是活力的模样,测度中上前见过礼,不等直身便听母亲道:“吐蕃犯境,欲取道大斗拔谷,独孤绍带兵守之,杀敌五千余,活捉四百余。”
她所言之‘你们’,乃是此时在御前之高延福、高金刚、阿青、婉儿、贺娄氏、崔明德与我,除了崔明德,约莫没人能对此事有任何体味,便是崔明德,也打仗不到军国枢机,平常谈之尚可,真要问她“西州设防如何?”“凉州军民几人?”,她也只无能瞪眼,是以我们底下你看我我看你,相互看了一圈,高延福先上前道:“圣上识见高远,贤人觉得可,天然是可。”说完看我们,倒是除了高金刚以外,无一人开口拥戴——比年对吐蕃、突厥的战役都是胜负参半,偶然觉得必赢的,成果输了,偶然觉得一定能赢,倒是大胜,此次一战,胜负为何,谁也不能结论,这时候顺着母亲的意义拍马屁倒是轻松,等过后母亲想起来,倒不会当真见怪,可‘溜须拍马’的印象却必定是留下了,虽说我们平常都大有溜须拍马之实,毕竟胸中多少另有些抱负,是以谁也不肯出头。
母亲也将目光投向了我,此时我身份最高,血缘最亲,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道:“回阿娘的话,儿…不懂。”
我一时大喜,一时又大忧,喜则因阿绍不负众望,建功边关,忧则因她才去一年,就有了这么大的战事——大斗军说是九千五百人,却大半都是新招募的健儿,吐蕃死伤及俘虏者既有五千余,出动的人天然不会少于这个数,纵是这九千五百人全上阵,也一定就有胜算,何况大斗军保卫之地甚广,阿绍真能带出去的人马毫不到这个数量。
贺娄氏与高金刚都挪了挪脚,崔明德与婉儿也将头压得更低,想必都已在考虑如何回话,我绞尽脑汁,将两辈子所学、所听过统统关于军事的名言警句、电视剧、电影、段子、百戏、史乘、兵法都回想了一遍,总算找到一句似有些观点的话:“战役…是政治的持续,咳,儿的意义是,两邦交兵,胜在…胜负不在一朝一夕,有计谋…阿谁,策画与谋术之分。我们要从策画上轻视仇敌,谋术上正视仇敌…”
高延福看我们都不说话,略觉难堪,轻咳一声,细声道:“公主感觉呢?”
我一面思虑着,渐渐向母亲道:“军国枢机,儿不敢置喙,单以一家而言,如果派人在外,则此人之路程、该由何人策应、此去所为何事、所费多少、如何晓得他办事吵嘴、办好了是真因他办事好还是因天时天时、办坏了是他之过还是旁人之过、如何功过奖惩、如何令人用心办事而家中亦能师法之…都是儿所当思虑。以此推之,军中亦如是。唐休璟上疏请收安西四镇,儿请阿娘考虑:光复此地所费多少——不止钱帛、兵员,另有于百姓、百官、外藩之民气,于我国度之镇守、办理、军事樊篱,以及于此后之影响;光复此地收益为何——亦要考虑钱帛、民气等事,不但是本年、来岁,或是数年以后,亦是十世、百世之认定;光复此地之机会如何;光复之手腕。”
我偷偷看了崔明德一眼,补完了最后一句话:“儿觉得,现在所缺者,只要一个‘将’字了。”
那一场战役消息和网上众说纷繁,彼时我又事不关己、从未当真存眷过,但是回想起来,以美国之强大,却不能敏捷臣服比它弱很多的伊拉克,反而深陷泥潭,这就是因两方所情愿支出的代价和要达到的目标分歧,偶然正所谓“赤脚的不怕穿鞋的”,是以战役情势,一定纯由国力决定,但是换个角度想,考虑到美军之伤亡比之伊拉克的伤亡,以及最结局势的走向,战役背后,打的毫不但仅是纯真一场、两场,或是一年、几年的战事,所谓计谋,该是更长远的布局,何地该建多大的城,那边该由多少人扼守,边陲无数道,孰为轻孰为重,哪些战役可失,哪些不成失,都是学问。
我道:“兵者国之大事,陛下总理万机,天下情势,尽在陛下掌中,宰相诸公及儿妾辈不过佐陛下理一二琐事,怎敢妄言国之大事?”见母亲不置可否,方道:“自三代而下,中原与外藩之战便未曾止息,先唐自高祖而下,便与四藩交战,我国度秉承礼义,亲善四邻,但是边疆豹狼之心不已,我不犯人,人亦犯我,我示之以礼,彼则以我为弱,故尔自长远看,定有大战。战者,兵、将、粮、器、城、君、臣。方今天下,户数涌增,丁口数倍于当年,赋税亦数倍之,国有宝藏、户不足粮,军火之械、足敷利用,城墙数十年中补葺数次、烽火一日一报未曾有间,君上圣明、德临四海,臣僚同心…”这倒不是我在拍马屁,母亲用人一贯勇敢,即位之初大肆任用苛吏,另有万马齐喑之嫌,迩来朝局安定,却日渐宽松,如狄仁杰如许的我所晓得(且仅知)的名臣不提,新近汲引的李昭德等人办事也很精干,关头的是,时人多好军功、重申明,母亲在朝之初,落空很多国土,国中实在很有非议,一旦国度安宁,光复的呼声必然很高,母切身为天子,不成能不顾虑民气向背,且现在比之当年,国库更加充盈,人丁增加数倍,打起仗来也有底气——照如许看,唐休璟的发起恰是时候,而客岁崔明德让独孤绍请缨,也正选在了最好的机会。
想必母亲也已风俗我说这两个字了,微微一笑,点头道:“晓得你不懂,试着说一说,说错不怪你。”
母亲没留意我的心机,只是笑道:“独孤绍不错——唐休璟亦上疏,请光复安西四镇,朕意觉得然,你们感觉呢?”
母亲饶有兴趣地抬了头,含笑道:“读过兵法,大家都晓得说这几句话,这几句又作何解呢?——承平本身来讲。”
我拿眼去看婉儿,看她貌实恭敬地低着头,又去看崔明德,她一贯的面无神采,再看母亲,母亲笑看着我道:“看谁都没用,朕想听你说——你们也要说,一个一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