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盗墓比武大会（二）
小木满心欢乐地劈开木棺，光芒射穿腐臭的木头与纺织品的烟雾，让他窥到这位被鬼子母神庇护的墓仆人。
他喜好尸身。
小木的辞典里，并不存在“爱”，以及这个字所代表的意义。
尸蜡颈部有道细细的红线，四周密布线头――这并非某种装潢，而是斩首以后，重新将人头与身材缝合的针线，在砍头如切菜的北洋中国非常常见，缝合尸身是一种专门的职业。
他惊骇将来，或者说，将来的每一天都是天国。
“我本身来。”小木冷冷地弥补一句，“放心，我不会独吞宝贝的。凡是跟着我的人，见者有份。”
中秋节，咸阳唐朝地宫。
爆炸的打击波撕碎衣服，地宫如同一园地动，不竭有砖块砸落。但没有一个受重伤，更没出缺胳膊断腿的。小木脚底打晃地爬起来，再也看不到鬼子母神与小鬼儿，只要漂泊不定的灰尘，幽灵般忽隐忽现。
他从小被人欺负，不是欺负上半身，就是欺负下半身。到了军队，他仍然被战友与军官们欺负。他打不过别人，也没有勇气抵挡，在统统活生生的人类的面前，他就是一只虫子，一只骨灰坛，随时被人踩死，被人打碎。
或许是出世在汉朝古墓里的原因，他占有古墓里的东西，从棺材到陪葬品到尸身，天下才是成心义的。某种程度来讲，古墓成为他存在的一种证明，是他灵魂的全数，而不是财产或物质。土夫子这份职业之于小木，正如空灵的山川之于画家，宇宙间的真谛之于禅师，火焰之于飞蛾……
超出小木的设想，火药劈开镇墓兽坚固的外壳，从鬼子母神最柔嫩的口腔内部将其扯破。
“杀光这些小鬼。”
中国报酬甚么要制作豪华的阴宅？为甚么要躺在豪侈的棺材里？为甚么人间的金银财宝要给死人陪葬？因为占有，这就是人的核情意义，而不是灵魂――小木就是这么想的，从很小的时候。
不出所料，她是一个女人。
碰到这类诡异的环境，盗墓贼偶尔会挑选奸尸。有的因为是打光棍娶不到老婆，纯粹的心机需求的宣泄；有的并不贫乏女人，而只是出于某种愚笨的科学，以为与千年女尸产生干系，能够延年益寿采阴补阳。
破裂的地砖上，散落镇墓兽的各个部分。鬼子母神的头颅已不见，乳房是两块完整的青铜，刚被吃掉的盗墓贼们包含狼哥的尸块与鲜血横流。他还看到不计其数的齿轮、皮带、发条以及镇墓兽的小零部件……
他挥动一把锤子，没费多少力量就砸碎石椁。里头是具梓木棺材，比白鹿原唐朝大墓的棺椁略小。但这副棺材保存度不高，已有多处开裂腐朽。他伸手触摸棺木脱落的大要，仿佛触摸到墓仆人的尸身……
小木一声令下，年青的土夫子们倒地，只听到震耳欲聋的巨响，头顶掠过破裂的钢铁、石头、泥灰、木屑另有人体残肢……
“趴下！”
小木喊出她的名字，地宫变得死寂，女鬼看着他的双眼，微微一怔……
鬼子母神镇墓兽。
在小木的批示下，盗墓贼们用各种东西，毁灭了苟延残喘的小鬼们。
唯有面对墓仆人的尸身，他才重新具有将来。面对活人，他是被操控的。面对死人，则完整相反，他成为具有无穷权力的操控者。他喜好做一个盗墓贼，不但因为这是与生俱来的职业，也因为他能够成为仆人――曾经是帝王、后妃、公主、将军、大臣……但在盗墓贼面前，死人有力抵挡，任人宰割，成为被欺侮与被侵害，或者被爱的工具。
承担里是火药，小木专门用来对于镇墓兽的。
当小木触摸着一千两百年前的棺材，想起本身十三岁那年，他跟从父亲和表哥在山西挖墓――翻开棺材，死人保存无缺。那是个年青男人，穿戴清朝官袍，传闻是非常优良的读书人，二十岁金榜落款，衣锦回籍路上遭受强盗被杀。墓仆人仿佛展开眼睛，对小木微微一笑，朗读四书五经之乎者也圣贤书八股文……
在这类时候，小木感受本身非常强大，乃至具有帝王般的权力，但他挑选放过这具唐朝贵妇人的尸蜡。
小木向前挪动几步。就当鬼子母神充满血腥味的手臂，伸到本身面前时，他从怀中取出个承担，就像个婴儿的襁褓，放在鬼子母神的手掌心。
贵妇人，或许三十岁，或许四十岁？她穿戴唐朝衣冠，暴露肥厚的抹胸。她很标致，额头贴着一朵素净的梅花，似是唐朝风行的某种妆容。
天竺王舍城有佛出世，五百人赴庆贺大会，途中遇一有身女子。不料女子半途流产，五百人皆舍她而去。女子发毒誓，来世投胎王舍城，食尽城中小儿。下一世，她化为鬼子母神，在王舍城生下五百后代。为实施复仇誓词，她每日捕获城中小儿食之。释迦闻此事，藏匿鬼子母神一子，劝戒她将心比心，毋食人子。鬼子母神遂痛改前非，成为护法诸天之一。
鬼子母神镇墓兽觉得承担里是个婴儿，将它抱在胸口，先哄哄孩子，然后伸开嘴，将他（她）吞下。
最后，他们发明青铜碎片中裹着一块焦黑的灵石，收回炽热的温度，滋滋冒泡，好似刚从油锅捞上来。小木严禁任何人碰这块石头，谁碰将来谁死得快。
躺在唐朝棺椁里的女人，并不是设想中的枯骨一堆，而是一具保存无缺的尸蜡。
绕过鬼子母神镇墓兽的灵石，年青的盗墓贼们往地宫深处而去，见到一块被爆炸震出很多裂缝的石椁。
很少见到一千年之前的尸蜡，凡是这类东西轻易成精……
小木是个冷酷有趣的人。很多人说，他的皮肤就像个死人。但他的嗅觉天糊口络，别说是闻到死人腐臭的气味，就是家里死了只老鼠或甲由，都能敏捷地找到。谁家死了人，不消哭丧声，他仅凭味道就能辩白出是谁？
正凡人只喜好活着的人，活着的女人、男人、朋友、孩子，包含植物。但在小木眼中，天下上并不存在生命，统统人都是某种物体，无生命的物质。你活着，也只是长久的征象，人毕竟一死。活着只要几十年，身后的宅兆或骨骸却有几百年上千年。任何人不过是骨头与血肉的调集，灵魂也是能够剥离的。小木眼里的人就是一堆挪动的肉，某种古怪的物质，跟一块雕像，一块骨头，一个墓碑没有辨别。
他用洛阳铲庇护本身胸前，信赖这锋利的铲头对于小鬼没题目。公然，有个被炸成两半的小鬼，嘤嘤地拽住他的裤腿。小木立时送下洛阳铲，堵截小鬼的头颈。
不过，面前的鬼子母神，既不是鬼，也不是神，更不是佛，而是镇墓兽。
她和她膝下的小鬼们，都是为庇护地宫和墓仆人而生。她再度向小木伸开双臂，想要抱住他，吃掉他……
他同时拉开燃烧的引线，在地上后退滚了几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