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蛤蟆与小狼（二）
数月以后，进入第七宫，镇墓兽究竟上已完工，但还少第八宫验收、第九宫点睛，只能算是半成品。
“呸！”
次日一早，三人刚从行军帐篷里醒来，内里有了某种动静。秦北洋分外警悟，怕是有狼来偷袭，探头出去察看，竟是密密麻麻的军队――固然身着新式礼服，但大家脑后留着辫子。顶风招展的军旗，竟是前清的黄龙旗。
两人带着小狼回到营地。老秦看到秦北洋胳膊上的伤口，晓得他与齐远山结拜之事，无法地点头，但也不便禁止，只好认了齐远山这个干儿子。
内里究竟有甚么？镇墓兽长啥样儿？另有传说中的金井……齐远山按捺不住，背着枪悄悄走出来。他提着军用马灯照明，墓道弯曲折曲。两边石墙是栩栩如生的浮雕，那是秦海关遵循图纸刻上去的，称道袁世凯的“丰功伟绩”：朝鲜经略、小站练兵、北洋自雄、民国肇建、帝国即位、中华答复……
秦北洋用手指逗弄着怀中小狼，只盼它不要冻死，这小家伙的生命力倒是畅旺，竟然咬着他的手指头，当作母狼的奶头呢。
秦北洋一转头，阳光照在他两块胸大肌上，他向齐远山泼水后大笑，指着本身的后肩：“此乃镇墓兽之角！我们家属世代相传的。”
当晚，秦海关喝光了营地里最后一瓶白酒，就在军官帐篷里睡着了。秦北洋点着油灯看《北洋步兵操典》，不知不觉也睡着了。只要齐远山扛着枪，守在墓道门口看玉轮。狼群倒是不来了，但有股阴风钻入后背心，他确信这来自地宫。齐远山转头盯着墓道，一年多前他参与过工程，到过地宫深处。只是秦氏父子制造镇墓兽今后，就制止他再出来了。
他窃喜还活着，没被飞剪舌夺去性命。用马灯往上照，蛤蟆的嘴巴被击中了，但涓滴未受伤。本来是一只青铜蛤蟆，怪不得金光灿灿。齐远山冒死拉枪栓，接连射出几发枪弹，这对金蟾镇墓兽不过是挠痒痒。蛤蟆咧开嘴巴，似是诡异地浅笑，那条舌头又要飞出来索命了。
山上捡来的孤儿小狼，古迹般地吃着羊奶存活下来。老秦说，看到这只小狼，就想起了刚出世的秦北洋，一样有着超乎平常的生命力。
他听到人的脚步声，秦北洋扑到金井口：“你如何在这里？”
齐远山往浮雕上的袁大头吐了口唾沫。颠末三道墓室门，他闻到一股熟谙的臭味，就像是……小时候，他喜好用石头砸死癞蛤蟆，每次都有一泡恶心的汁液。
齐远山刚被拽出来，秦海关也冲出去了，点头说：“镇墓兽将你当作了盗墓贼！何况你又掉到了金井里，它当然要杀了你！”
俄然，头顶一阵巨响，暴风吹得他俩睁不开眼。秦北洋抬开端，但见空中回旋着一架飞机，两对翅膀，前头螺旋桨，半舱式机身。齐远山跳起来向飞机呼喊，就像海难者碰到颠末的轮船。他们来不及穿衣服，光着屁股冲到袁世凯的陵墓宝顶，冒死地挥动白毛巾。这架飞机涂着五色旗，超高空回旋靠近，几近擦着秦北洋头顶而过，他乃至能看到飞翔员的小胡子。飞机不成能在此降落，螺旋桨又掀起一阵风，消逝在云端上。
齐远山拧起浓眉，发明秦北洋的后脖子上，有两块非常的胎记，细看竟像鹿角，素净的赤红色，仿佛要爬上头顶，直冲云霄。
秦北洋立即判定：袁世凯垮台了，清朝他娘的复辟了！
他想到在这深山当中，三个男人被困整整一年，别说是个婆娘，连条母狗都见不着。年青人精力畅旺，无处宣泄，相互处理也有能够嘛。
齐远山向秦氏父子报歉，老秦叹了口气说：“你都看到了镇墓兽，我们在此也待不久了。”
小狼不久便断奶了，两个少年给它喂兔肉和羊肉。它最靠近的还是秦北洋，养到隆冬时节，小狼已有了大狗般的体型，仍然每天跟他一起打滚玩耍。
与世隔断的太行山深处的峡谷，全然不知天下的纷繁扰扰，一派郁郁葱葱。山涧泉水也变得活泼，两个少年光着身子戏水，在鹅卵石间摸小鱼儿。
中华帝国，洪宪帝陵。
金蟾镇墓兽。
他进上天宫，马灯的光照有限，很多处所看不清。他往前走了几步，俄然一脚踏空。
他们让金蟾镇墓兽回到地宫原位。金井让齐远山狂流鼻血，剥了上衣呕吐，也因为受不了蛤蟆的气味。
两人照着《三国演义》桃园三结义的那一章回，异口同声：“固然异姓，既结为兄弟，则同心合力，救困扶危；上报国度，下安黎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爹爹……莫非你……”秦北洋放声大笑，直笑到在地上爬不起来，“你把孩儿想成甚么人了？我晓得，都城的有钱人，风行玩耍男伶人，爱逛‘相公堂子’，我可没这个爱好呢。”
秦氏父子却不知，一年前，这座陵墓的仆人就已弃世，“中华帝国”早已烟消云散。
秦北洋被地宫枪声惊醒。他已把握操控镇墓兽之术，用袁世凯的河南边言，让金蟾停止进犯。
一声惨叫，齐远山坠入陵墓的金井。“妈呀！”他整小我处于龙穴当中，周身一片炽热，血管里要沸腾似的。他惊骇到了顶点，不但因为金井，还因为脚步声。
齐远山打光枪弹，自发要命丧金井，镇墓兽却不动了。
齐远山伸直起来，举起步枪抵挡。他听到清脆的撞击声，本来蛤蟆舌头也是金属的。他扣下扳机，枪弹仿佛打到蛤蟆头顶。地宫中枪声震天，反响清脆。
惟妙惟肖，一对凸起的大眸子子，浑身的皮肤坑坑洼洼。斯须，蛤蟆张嘴，吐出一条带弹簧的飞剪舌――如同蛤蟆吃蝗虫，相隔数丈，便可杀人于无形。
到了地宫，秦海关拉着儿子就问：“哎呀，北洋，你莫不是喜好男孩子？”
不是人的脚步，更像某种野兽，每一步都引发沉甸甸的震惊。马灯没有摔坏，他举起马灯对准头顶……间隔空中两尺，一个东西呈现在金井外，竟然是只巨大的蛤蟆。
太行山上，月明星稀。
“小生齐远山。”
“小生秦北洋。”
一夜畴昔，安然无事，四周图谋复仇的狼群，全被他俩吓得屁滚尿流。
他和齐远山手牵手，躺在暴风狼籍的山颠，瞻仰天狼星，扯开嗓子嚎叫，似已化作狼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