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上）
因而兄弟三人便边喝酒边说些闲话，把烦苦衷前抛到一边。
多尔衮笑着拍了拍他肩膀，招了严凤余过来，叮咛道：“去叫钱昭来。”
多尔衮见她双耳珠光之色，先是一怔，接着便笑问道：“去岁盐课之数多少？”
钱昭被多铎揽着在他身边坐下，答道：“停止十月，计一百四十一万五千三百二十两，按往年推算，整年应为一百七十万两不足。”实在另有些零头，几钱几厘的，想来摄政王也不乐意听。
阿济格喝得半醉，喊了声弟妹便盯着她瞧，心下不过抱怨本身运道不好。
“砰”阿济格一掌拍在桌案上，道：“凭甚么派内大臣去迎！在外两年他就没错处？”想当初，他追击李自成，展转几千里，打下半壁江山，不过就绕道鄂尔多斯补了些马匹么，班师的时候既无郊迎也无犒赏，生生革了亲王爵位，还罚银五千两，现在想起来都肉痛！
多铎勃但是怒，还未及拍案而起，倒是阿济格叫出声来：“叫她做甚么！”
多尔衮一愣，道：“海运风险太大了吧？”
钱昭却道：“运费并非倍于粮价，而是三倍之。南粮三百万石，漕船五千艘，运河沿线需求层层倒闸，征发纤夫挽牵，设置官吏督运，修河堤防等等。平常修修补补的体例，省不下来甚么。真想一劳永逸，唯有海运一途。”
多尔衮回道：“再过个七八天吧。我已派了多尔济达尔汗诺颜去迎他。”
兄弟三人在内书房落座，阿济格滋溜干了一盅酒，咕哝道：“可算能歇歇了。”
钱昭步入书房，见兄弟三人都在，微微有些讶异，点头施礼后便站在多铎身边。
在关外时，清国常聘请蒙古各部越长城入明境驱虏人丁劫夺牲口，现在满州入主中原，有些不端方的部族仍旧忍不住想依着老体例发点财。这就不是多尔衮喜闻乐见的了，畴昔那是肥羊，眼下却算是“子民”，故而将阿济格打发去大同，也有统领晋北震慑蒙古的企图。
多铎推开他，心道，你倒是想掺合，可惜一句都没听懂。
倒是多铎接道：“那是因为本朝刚立，贪赃枉法的官吏还没阿谁胆。今后约莫也就这个数了。”这事他问过张一粼，又曾与钱昭会商，倒是非常清楚内幕。
这时女眷们刚进花厅，里头和面、擀皮、包煮饽饽的器具质料都摆开了，妇差们正在伴馅，一副主仆同乐的架式。
冯千进门申明来意，钱昭正愁没法脱身，顺水推舟隧道：“我去去就来。”
钱昭垂眸而笑，多尔衮望着她，道：“漕粮运费高贵，传闻倍于粮价，有没有俭省的体例？”
多铎心道，这些问他莫非另有误么？虽心中暗恨，却不禁止钱昭对答。
这倒真是能人所难，多铎想了想，回道：“约莫一百五十万两高低，各地奏报腊月里也都停了。”
阿济格吞吞吐吐隧道：“也就十几号人马，杀了两个汉人，掳走几个女子……”他见多尔衮神采渐沉，便说不下去。这等小事竟然也有人特地禀报，满朝堂都是些讦告为生的鼠类！他在心底啐了口，面上却不敢露，做出诚恳听训的模样来。他这个弟弟日渐专断专行，最好还是别去触他霉头。
阿济格盯着幼弟更来气，心道，你就在江南清算些软蛋，回京来风景无人能及，这会子还对着我说风凉话！
多尔衮却唇角微勾，笑道：“斩了张献忠，功绩老是有的。”
多尔衮望向阿济格道：“喀尔喀人前月又入山西劫夺，你未曾上报，是甚么原因？”
严凤余报命，却没有亲身上阵，而是让多铎身边的冯千去请钱昭。
多尔衮点了点头，又问道：“盐课客岁总计多少？”
多铎把玩着青花酒盅，向多尔衮道：“豪格哪天抵京？”
多尔衮奇道：“战事刚熄，百废待兴，商关税竟能比得上前了然？”
多尔衮凝神思考半晌，道：“你先去吧。”
这话正中阿济格下怀，忙举杯道：“对，喝酒。”大过年的，在这坐着都快比廷对都累了。
“此事如何善后你想细心了！”如果连些微匪类都弹压不住，还要他何用，多尔衮丢给阿济格一句，随即又转向多铎问道，“南粮已发运了吗？”朝廷向江苏、安徽、江西、浙江、湖南、湖北、河南、山东八省征收漕粮，以供宫廷、王公、百官及兵丁食用，所谓南粮，便是南边六省的漕粮。
钱昭笑道：“蒙元时漕粮便是海运，几百年了，现在还活归去了不成。前明时提海运，是挡了漕运官的财路，断了运军的生存。眼下又无需守甚么‘祖制’，就是最好机会。若要办海运，有一人不成不消。”
“郑芝龙？”多铎问道。钱昭点头默许。
多铎瞥了他一眼道：“哥，别喝那么急。”
多尔衮道：“不提那些了，今儿正旦，还是喝酒吧。”
多铎回道：“已要户部发文各省，定了南粮过淮安的时限，江苏、安徽两省长江以北处所发运的漕船，腊月便过了淮，估计在四月朔到达通州。其他省分处所由北往南递延，最晚的江西、湖南，预定三月初‘过淮’，六月朔抵京。这时限本年试行，若无不对，拟为定制。”
多铎对阿济格暴虐的谩骂并不在乎，可多尔衮那平平一笑却叫贰心中发寒。豪格与本身面上一贯还过得去，与多尔衮倒是死敌，此番班师料来讨不到好，就算肯昂首帖耳，眼下这局面也一定容得下……
只听钱昭持续答道：“各关之数尚未汇总，不过光都城崇文门税关便征八万，想来不会弱于前明天启年间四十一万之数。”
招之则来挥之则去，钱昭也有些着恼，却甚么都没说，起家出去了。
阿济格醉眼惺忪，抓着多铎问：“你们在说甚么？如何能让女人掺合闲事！”
多尔衮笑而不语，多铎狠狠盯着他，心道，如许公心忘我的态度摆给谁看？偏又不能发作，他不要脸，本身和钱昭还要脸。
“关税呢？”他又问。
“哼，怎没得个疫症死在四川！”阿济格咬牙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