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上）

多铎牵了她的手，道：“也就你能叫爷来回折腾！”

“以府中积储，何至于转不过来。来岁，莫非你还等着王俸么？”钱昭挑眉问。他家金银账目，之前由她一手包办，保存之丰富，尽够华侈。

钱昭回道：“我安知，许是喂错了食。不过呢，我感觉泉池毕竟太小，园子里荒地很多，不如挖个大水池，引海淀的死水灌入，养鱼也可，栽荷花也可，也算个景色。”

大福晋道：“两宫太后还未到，这里除了我与郑亲王福晋，都是长辈。”她说这话声音并不大，却让那些肆无顾忌的视野都转了开去。她接着轻道：“你今儿未着朝服，便也不消随班大礼了，先去配殿坐一坐。”说着招了当值的寺人过来，命他带钱昭去西侧配殿。

钱昭枕着他肩膀，闭上眼答道：“何曾想还。”

钱昭斥道：“胡说八道！这么着府里还不闹翻天了。另有放债一事，之前就有谕令禁之，蝇头小利不赚也罢。”

走到箭亭处，有一名寺人小跑着迎上来，抹着汗道：“豫亲王，您可来了！”

多铎道：“我还当甚么大事，差卢桂甫去买就是。不过鱼好好的，如何都死光了？”

钱昭微微点头，带着牧槿跟在他身后，穿过景运门和殿前宽广的广场，拾阶而长进了后殿。

钱昭知他在这上头向来胡涂，点头道：“行。”

他却切近了，道：“给亲一下，随你做甚么都成。”

钱昭命牧槿跟着，出了内院，搭多铎的手上了大鞍车，见他也挤出去，忍不住问：“你怎不骑马？”

钱昭捂住他的嘴，坐直了，道：“我正巧想起个事儿跟你筹议，假山泉池里养的鱼全翻了肚皮，得重新采买一批。”

钱昭答：“先挖池子建个水榭，今后将园表里水道贯穿，可享泛舟之乐。先用五千两吧。”

多铎回道：“位育宫，皇上现在住那儿。就是本来的保和殿。”钱昭见他一起牵着本身，走得不紧不慢，想来应当也没迟，便放下心来。

多铎就喜好她靠近，搂了过来，道：“这会儿借了，你拿甚么还？”

那寺人偷瞧了钱昭一眼，随即躬身带路道：“福晋这边请。”

殿内本是和乐融融，她一出去，刹时没了声气，数十双眼睛都朝她望去。在场的皆为王公贵妇，无不是朝褂顶戴，只要钱昭一人常服列席。钱昭跨过门槛便停在那，等着那寺人安排，哪知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垂首立在门边不动了。

“赖谁也不能赖我的，一准讨返来……”他咬着她耳珠道。倒是想亲亲嘴儿，却怕吃了她的胭脂，触怒了她。

钱昭嘲笑道：“有甚么不能的，前明从权贵到乡绅玩得顺溜着呢，现在怕是现学现卖了。”

多铎道：“听起来不错，要花多少钱呢？”

从议政处出来已届申初，多铎立即出城赶往西郊。进园子时见钱昭已打扮伏贴，正在前厅与两个面熟的嬷嬷说话。

钱昭挪了挪换个更舒畅的姿式靠着，回道：“略略学些端方忌讳，临急抱佛脚。”

钱昭睁眼，望向他问：“许你用，不准我留么？”

不过几息以后，一宝贵妇分开世人朝她们走来，钱昭定睛一看，本来是摄政王大福晋。大福晋握住她的手，浅笑道：“你来了。”

钱昭被这很多人重新到脚打量，倒也不感觉如何宽裕，牧槿却被那些似有似无的挖苦目光逼得面红耳赤，恨不能找个地缝钻出来。

多铎咳了一声，道：“昭昭，要不先缓缓，过了年底再完工如何？”

钱昭深吸一口气，浅笑道：“好，你放心。”

钱昭道：“剩下的不是被底下人拿去放债了吧？借出去翻倍的利钱，给府中五分，其他的便进了各自荷包。”

多铎大喊冤枉，道：“对谁吝啬，也不能对你啊！这不是秋粮的银钱还没入库么。”

“不能吧。”

多铎想了想道：“这不是修园子么，刚花了六万。户部告贷去了二十万，加上我比来又动用了一笔钱……其他仿佛另有一些，不过管事说也要三五个月才气转返来。”

多铎扶她下了车，也未经甚么盘问便由东华门入了禁宫。钱昭轻问：“中秋宫宴设在那里？”

钱昭对于她的美意有些不测，肃了肃回道：“劳福晋挂记。”

上路以后不免颠簸，车内相依的两人摇摇摆晃，多铎一手搭在她腰上，悄悄握一把又松开，道：“刚才那两个妇差是做甚么的？”

多铎在她身边坐了，今后一靠，道：“这一起大半个时候，陪你说说话。”多铎既与钱昭同车，牧槿就只得去乘背面那辆。

这时大鞍车停了下来，多铎掀起车帘一瞧，道：“到了。这事儿我们转头细说。”

“说来我也不亏损。”多铎摸着下巴道，“要不先暂扣些月例？”

钱昭见他面露难色，奇道：“甚么时候学会守财了？”

多铎倒是欢畅她这般慎重以待，道：“有不明白的问我就是。”顿了顿又问，“阿谁姓林的你留下了？”

他占了大半位置，几近把钱昭挤到角落里，她便干脆偎向他，道：“今儿都没昼寝，借我靠一会儿。”

多铎却道：“急甚么。”说着放开钱昭，向她道，“你随他去后殿，女人们都在那。过会儿开宴，我们还在一块儿。”

钱昭瞧他出去，笑道：“竟劳王爷亲身来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