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花好月圆(二)
是啊……贰内心装了天下,本就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东都城作为旧都陪宫,早已没有了昔日的繁华,只要碧落阁还同畴前普通,整齐如新。
海兰珠内心不是滋味,却没有真的寻根究底地诘责过他。一来是信赖他,也信赖他们的豪情,二来也是不想做个喋喋不休的怨妇。
她搂着他的脖子,献上一记香吻,盈盈一笑,“你真好!”
海兰珠愣了半晌,早听闻鳌拜“能打”的风头,在禁旅里头也是出了名的。这下一见,是魁伟抖擞不似凡人,她哪儿还能与之和当年阿谁屁颠的小娃联络在一块儿?
海兰珠心中天然是打动,他说得没错,与其考虑那么多,倒不如好好享用当下的欢愉。
她虽没有叫苦,皇太极却见她神采愈发惨白,不肯她再强撑,决然道:“既已入夜了,我们且在辽阳歇一晚,明日再去鞍山吧。”
“我爱过,以是才晓得……爱一小我,是纯粹的,更不该带着目标。”
“我最恨朝三暮四, 言而无信之人。那朝鲜国王要真是偶然令, 誓要与明联盟, 当初就应宁死不降。若非我饶他一命不死,他李倧早就是个亡国之君了, 还会有本日这般, 不知天高地厚的写信来与我还价还价?”
主子方要再说甚么,皇太极已驾上了白起,“鳌拜,解缆吧。”
傍晚时分,他们才将将到达辽阳。
他对皇太极的背叛,比起对她的用情来,更多的启事……还是源自这份拘束吧。
白居易的脚力极佳,日行千里都不是题目,倒是海兰珠,行到半路,就有些身乏体困,力不从心了起来。
“畴前都是为了气你,才做得戏,怎想是适得其反。”
“在哪?”
海兰珠听他言辞间不满的情感,模糊也流暴露了他想要再征朝鲜的企图。
听到“称帝尊号”四个字,海兰珠眼睛一亮,“你如何想?”
海兰珠一眼看去,瞧见他们个个都身强体壮,着同一装束,好不威风。
她也是初度尝试煮茶,没想皇太极尝过后,对这白兰花茶是赞不断口。
初冬的东北,溪涧都已结了冰碴,加上气候格外的枯燥,海兰珠便寻了些白兰,提制成薰茶,饭后服用,还能有行气化浊的服从。
主子备好了膳点, 海兰珠见他闷不吭声,体贴问:“谁又惹你作恼了?”
畴前,他们就是有太多承担和顾虑,才错过了大好的光阴……
杜度黯然不语。
当年从锦州到京师,足足一千三百里路,她都咬着牙走下来了。从沈阳到辽阳,也不过百里,当是不在话下的。
古有父为子隐,子为父隐……她晓得,杜度的内心,到底还存有褚英的拘束。
“在辽阳往南十里外的鞍山,畴前我去耀州换防时,曾过路鞍山,那边有山有水,汤井殊名,火食希少,恰是合适野游。”
海兰珠念了一遍,毫不忌讳的当着浩繁部属的面,拆台道:“这名字谁取的,未免也太随便了吧?”
冷月当空,在她脸上笼着一层清辉,杜度没有答复她的问候,只刚强隧道:“如果当初,赢的人是我阿玛,你还会做他的福晋吗?”
“不说这些了,”皇太极移开话题道,“我们也算新婚燕尔,这几日我用心陪你,你想做甚么?”
她点头道:“没题目。”
海兰珠走到白居易跟前,“白居易,本日你可就归我了。”说着,便当索地上了马。
对于这位扎鲁特的侧福晋,她内心天然是介怀的。就如当年,她与塔尔玛之间的芥蒂一样……一日伉俪百日恩,她们好歹也是为他生儿育女过的女人,若皇太极内心真无一点情分,是不成能的。
“在叶赫的时候,我也和大汗打了个赌……是输是错,远还未见分晓。”
他看破了她的心机,豁然道:“你想去,我们就去,没甚么好顾虑的。”
海兰珠答:“如果要做千古一帝,称帝尊号,天然很首要。”
她答:“会。”
海兰珠晓得他常日里政事繁忙,日得空晷,这会儿肯为她放下朝事,已实属不易了。去一趟鞍山,总不成能当天就回城,若再同前次长白山之行那样,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的,这盛都城岂不是乱套了?
海兰珠摆布打量了一番这两匹俊良的白驵,“明白就叫白起,小白叫白居易,一武一文,一胖一瘦,不是恰好?”
午膳后,皇太极留在了东宫小憩。
皇太极与她并肩而行,伸手替她掖紧了貂领,剖明道:“我内心塞不下那么多人,有你一个,就充足了。”
“再如何说,也得有个像样的名字才是。”
“明白、小白……”
皇太极倒是没有半分犹疑,也不与杜度作一言,揽着她阔步入了城。
第二天一早,随行的正黄旗的禁旅亲兵早已束装待发,在怀远门前恭候着了。
出了怀远门,海兰珠才摸索地问他,“你真的不回宫去看看吗?”
皇太极望了一眼所备的马匹,倒不如何合意,因而对那领头的章京道:“鳌拜,你去将我的战马牵来。”
海兰珠扫了那主子一眼,不消猜,也晓得是哪位侧福晋了。内心暗叹一声,还真是故伎重施呐。
侧畔的人已睡去,海兰珠倒是展转难寐。这一整天下来,她本是极累的,内心却又挂念着甚么,还是披上了轻裘,悄悄地下了床。
杜度心头的苦涩如潮流涌没,终究转过身去。
世人是忍俊不由,皇太极轻咳一声,问:“你有好主张?”
海兰珠体贴道:“你在辽阳,可统统都好?”
海兰珠见完了女眷, 便在东宫等着皇太极下朝返来用午膳。
鳌拜执汗令进城通禀,前不久被派驻辽阳的杜度便出城来迎驾。
“杜度,你韬匮藏珠多年,内心的积怨,我明白……可儿生何尝不是一场赌局?没有如果,也没有当初。输了,就是错了。”
自那日与杜度摊牌后,海兰珠便再未见过他。这下她的身份已分歧往昔,杜度也尊称她一声“侧妃”,氛围一时令得她难以适从。
皇太极反问了一句,“称不称帝,有那么首要吗?”
海兰珠在一旁闷声问:“要真有急事如何办?”
皇太极愤然道:“我愿与明媾和,是感于明人之忠烈不平,与朝鲜媾和, 也是不想糟蹋了文明。真要论时令,朝鲜的确不及明人牛毛,还妄自负大,宣称本身是中原之邦,的确好笑。”
有些话,她的确该和杜度说清楚。
** **
正要解缆之时,汗宫那边仓促忙忙跑来了个主子,见皇太极要出宫,跪地就禀道:“大汗,侧福晋前些日子染了风寒,大夫今早给把过脉,说是有喜了……让主子必然请大汗去侧东宫一趟。”
皇太极不觉得然,随口嘟囔了一句,“倒不知为何,迩来频频有人上谏以请称帝尊号,就像是通同好了普通,也不知是谁先煽风燃烧的……”
因而当晚,他们便在东都城暂歇。
“输了……就是错了吗?”
“出宫一趟也好,免得有人来寻我们的不痛快。”
皇太极佩服于她的慧敏,颌首奖饰道:“还是夫人有见地。”
两年的朝夕相处,她何尝不知他的那份赤子心?
“你看不见我正要出宫吗?”
皇太极气定神闲地斥了那主子一句,才道:“有了身孕,便要她好好歇着,不要整日胡思乱想。”
杜度面色沉毅,看着她徐行迢迢而来,似喜若忧。
海兰珠一声嗟叹,他们兜兜转转,历遍了荒唐一梦,倒是兜不出宿命这个圈子。
她心下感觉不当,遂体恤道:“这么远,路上就要走好几日,还是算了吧……”
“国泰民安,风调雨顺,能有甚么事?”
“哪怕他负我,我也无怨无悔。”海兰珠安闲作答。
谁知他早上走时还是容光抖擞的, 回宫这会儿的神采却很欠都雅。
他虽是如许说,但从他神采间的游离,海兰珠便晓得,他已经动了称帝的心……
“都牵来。”
她缩在他怀里,想了想道:“气候冷了,不如……去泡汤吧?”
皇太极交代完,才体贴肠问道:“骑马去,路上要一日,你可吃得消?”
皇太极给她添了一筷子的菜, 才道:“本日见了朝鲜的使臣,朝鲜国王作的回书中, 是大言不惭, 桀骜不逊, 畴前每岁额定的贡赏偷工减料不说, 要他出几艘战船也都颇多微词……我敬人, 人不敬我。看来暮年在东江的那一战, 还没将他们给打怕了。”
他们能相伴相守的日子,是过一天,就少一天。与其苛求那不成能的美满,倒不如守着贰心上留给她的一方六合,安度余生……
这个扎鲁特福晋,固然幼年鲁莽,但若皇太极未曾宠她,她又怎会有阿谁耀武扬威的胆量?
皇太极听罢,思忖了好一会儿,才道:“大金现在根底尚不稳,与其为了一个空头尊号,操心跟那大明天子较之高低,倒不如用这些工夫来封疆拓域,抚世安民。”
一听事关朝鲜, 海兰珠见怪不怪道:“小国无交际,何况他们如许出尔反尔,也不是第一次了,哪值得作恼。”
“哪怕……”
鳌拜牵来了一高一矮两匹白马,皇太极捋了捋那乌黑的马鬃,欣忭道:“这两匹都是我最爱的坐骑,明白能日行五百里,小白可日行千里。”
皇太极倒也对此兴趣斐然,“我还真晓得一个泡汤的好去处。”
海兰珠独安闲院中鹄立了很久,终究瞧见了那月色下的一抹身影。
夜色研浓墨,明月照朱楼。
这泡温泉不但能怡情避寒,还能十足气血,活络筋骨。据她所知,辽东多地都有天然的汤池温泉,女真人也爱好泡汤,偶然还做疗养之地。
鳌拜声音浑厚有力地问:“大汗要哪一匹?”
成果本来只是午憩,他却待到了申时也不肯意走,一心只想偷得浮生半日闲,与她作一对鸳鸯眷侣。因而干脆喊来主子,交代道:“本日不去崇政殿了,诸臣有事,都推到明日早朝再议吧。”
听到这个答复,她心中再多痛苦,也豁然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