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媒人喜(1)
顾廷烨点点头，又摇了下头：“兵器之事，最讲兆头，皇上本日本在兴头上，却叫当头泼了瓢凉水……荣抚嘛，老是有的，但圣上内心一定欢畅。”
明兰苦笑一声：“人家一没敲云板，二没发丧，我们怎好上赶着去记念（又不是讨打）……不过，侯爷不会出这类不对，定是真相无疑，你先预备起来也好。嗯，对比炀大爷添两成便可。对了，不知梁府要否路祭，若要，我们免不了要凑几个纸人，你上些心。”
“顾侯这是责备责备了。”张氏笑道，“对了，有件事要托你呢。”
“那会儿还跟只小猫似的，这么点日子，就这么大了。”明兰看这孩子气色红润，想来张氏母女养的甚好，“可驰名儿了？”
“我说你家团哥儿呢，这都过周岁了，大名还没起呀。”
顾廷烨摸摸本身的鼻子，拉低明兰的脑袋，咬了她的小鼻子一口，眉角含笑：“又来胡说八道，茹素与骑马有甚么相干？”
明兰心头不忍，叹道：“功名利禄这四字，真不啻钢刀一把，悬于世人头上。”
世人见此景象，仓促散了筵席，各自归去。回府后，明兰寻郝管事来问：“永昌侯过世之事，怎地由侯爷来奉告我们的？”
“那就好，我还忧心今后该如何叫呢。”都城权贵之间联婚，端的是盘根错节，郑大夫人的表亲也数不清。
顾廷烨叹道：“一来嫡庶有别，二来……呵呵，你觉得梁老侯为甚这般冒死？”
郝大成无有不该的，随后恭敬下去。
“你没见着，今儿校场上真是乱作一团。”
张氏摆手道：“我家亲戚多，女人出嫁后大多浑叫的，表姑姑和我娘熟，我却没多见。”
明兰匪夷所思：“莫非是为了嫡子？”那干吗迟迟不立世子，跟老婆闹别扭？
谁知明兰点头道：“此言差矣。若没梁老侯起先的一力种植，梁家大爷焉能有本日？嫡弱庶强，还不早早请立世子，到来不及时才急的拼老命，老侯爷莫非没有错？”
顾廷烨摸着她微崛起的肚腹，然背工掌渐渐往上，因有身之故，明兰身材日渐丰柔，触手尽是软绵绵的，他咬着她的耳垂，呵出热气：“戒酒戒肉，那戒不戒色？”
“……我娘说，表姑姑素少夸人的，这回也赞你三嫂嫂好呢。”张氏带儿子来串门，还拿了好些温补的药食来，笑着张望明兰肚皮，直道定是个男胎。
本日可贵天子亲往西郊大营，梁老侯哪肯错过这露脸机遇，强忍身子不适，跨马着盔，亲身上疆场演练军阵。正在血气畅快时，众将领只见梁老侯捂头晃了晃，又揪了揪胸口，似是头晕肉痛，然后自顿时跌落，场面乱作一团，未等太医赶到，梁老侯已断了气。
明兰转头去瞧炕上，团哥儿乖乖趴在一个织锦双鲤鱼花腔的红缎襁褓旁，猎奇的看着白嫩嫩的婴儿，时不时用伸着胖胖的手指，或挠或摸，那婴儿脾气甚好，也不哭闹，还收回猫咪般的小小笑声。
他点头之余，也觉着放心。
郝大成摸索着，谨慎问道：“这个……夫人，要否预备梁府的丧仪？”
后听太医言道，梁老侯暴毙，应是劳累加心疾。
完整断了统统后路，免得各种状况，或说顾侯不知有亲子流落天涯，或说顾侯实在心中惦记，只是苦寻不到；或申明兰妒忌，隔绝父子相认如此……废话。
郝大成擦了把汗，站在亭廊外头回话：“禀夫人，是顾禄奔返来讲的，又叫我着人去亲家府上报与夫人听。以后，小禄子道侯爷另有旁的差事，便急慌慌的跑去别处了。至于此中内幕如何，小的委实不知。”
顾廷烨浅笑，端起茶碗：“梁家老迈羽翼已成，在外头的人面比他老子还广。梁老侯不是为嫡子又是为谁？皇上岂能不知。唉，梁家老二我见过，人倒是温文驯良，可惜……”
隔了两日，梁府才令人来报丧。
“团哥儿没有兄长，你是晓得的。”
明兰一转念，正觉是此理。
顾廷烨点头苦笑，他本想哄明兰欢畅打动一把，谁知这小女子狡狯如狐，兼学得二师兄绝招，平生善于倒打一耙。
就仿佛老板辛苦了大半年，兴冲冲的要开分店，黄道谷旦挑好了，明星大牌也请好了，谁知开张剪彩当日，老板剪子还没下去，某老员工就因过劳，当场倒毙。
想及梁夫人的年龄，永昌侯该当不到五十才对，怎地说没就没了呢？最希奇的，竟然还是丈夫最早来报信，莫非……梁老侯爷并非善终？
男人拦腰将之抱起，大步往里屋走去，大笑：“小娘子奉侍的好，本大师就不嗔了。”
据把守那边的人说，昌哥儿还是孱羸，曼娘也还是不思催促儿子读书习武，只把严峻兮兮的把昌哥儿箍在身边，竟日寸步不离，等闲连邻舍孩童都不让近，快将儿子养成小女人了。
明兰笑道：“我本日才知梁府二奶奶是你表姑姑，她是我四姐的嫂嫂，难道乱了辈分。”
她又亲了口在他鼻梁上，“梁老侯爷虽用心可悯，可在我瞧来，侯爷比他强多了。”想了想，又弥补一句，“另有，你不要掉上马去，要多吃蔬菜，少喝酒吃肉。”
她点点头，又问：“那梁府的爵位呢？我听闻，梁府大爷……嗯，非常出挑了得。”
此时，恰如兰早半日和夫婿出发了，而明兰有了身子，与白事相冲，光亮正大的不消去了，姐妹中只要华兰能畴昔意义下，其他多由墨兰的正牌嫂子柳氏筹措。
男人似是上顿没吃，就着热腾腾的葱爆羊肉和干虾菇白菜汤，一气扒了两大碗饭，拿巾子擦手，问过盛老太太一行出发可好，才缓缓与明兰提及本日之事。
明兰正色道：“酒肉吃多了，马会活力。”
明兰笑道：“侯爷怎这般笃定？”
然后她更加炯炯有神望归去，似笑非笑：“提及来，我们团哥儿也有位庶出兄长呢？”
他当初就是有此顾忌，才早早设想好，叫昌哥儿干脆当个农家翁算了。
他摇点头，未再说下去。
——不会是脑血栓加心脏病吧？明兰默了半晌，“如此公忠体国，皇上会有荣抚罢？”
明兰被高高抱起，用力拧他腰上的肉，又咬他耳朵，红着脸：“小声点！叫人闻声了，还当哪个淫僧来采花呢！”
很哀思，也很实际。
——怎一个倒霉了得！老板必然很愁闷：老梁你勤奋苦干是好的，但身材不好就不要出来了嘛，我又没逼你非要来插手开张典礼，闹的我仿佛多刻薄剥削似的。
总不能杀掉昌哥儿罢，这年纪的孩子早记事了（曼娘的灌输），哪怕养在别人家里，也不免有报酬取利而撺掇昌哥儿来胡搅蛮缠。若当时父母已逝，团哥儿岂不头痛？
危及福利，男人当即翻脸，一脸索债相，“你少装蒜，不是早过了头三个月么？都戒了，还不若削发当和尚呢！”怀团哥儿时，又不是没做过。
“不会。定是老侯爷的嫡宗子袭爵。”
其间，柳氏不但礼数殷勤，还温文体贴，很有分寸的帮着亲家摒挡了些噜苏事，连国舅府前去记念，张氏返来都夸柳氏。
明兰左手按在椅子扶手上，悄悄拍着，沉吟不语。
这动静把世人都唬的不轻，大师顿时没了吃酒的心。
明兰自知这番安插，她站起抱着丈夫脑袋亲了一口，低低道：“我晓得侯爷为着我们母子，做了好些好些事了。”
顾廷烨嘴角弯起，用心道：“为着妻儿安稳，便是我，哪怕刀口挣命，也会如此的。”然后炯炯有神的望着，满等候的等老婆反应。
“起了个奶名，叫望哥儿，盼望的望。”张氏看着儿子，满眼慈爱满足，与几个月前那绝望惨白的女子几近判若两人。
明兰满肚子迷惑，几番猜想终不得结论，直到夜里顾廷烨回屋，才明白来龙去脉。
是以，他不但未将昌哥儿写入族谱，还找郑大将军和段成潜伴随作保（这两人比较慎重靠谱），到宗人府出具了文书，言明他的确有个外室之子，不过是幼年妄为，其母卑贱，顾廷烨不堪宗族受辱，已讲母子二人做了妥当安排，教他们衣食无忧。但昌哥儿将来不得以顾氏子孙自居，也不能分到侯府和父亲的半分财产——近似于提早逐削发门。
盛紘怔忡感喟，长枫叹道‘四mm真是命苦’，明兰暗吐槽‘死的是公公又不是老公’；如兰凑到长姐耳边，嘀咕道：“本来四姐姐这回没诓人。”华兰看了胞妹一眼，倒觉着是墨兰乌鸦嘴，本来只是遁词，没想一语成籖。
明兰腰肢一扭，轻巧的从他怀中跳出来，双手合十一拜，嘻嘻道：“大师戒嗔。”
自今上继位后，梁老侯爷一向欲表忠心，可武将分歧文官，常日无兵无灾，哪有机遇，此番见天子整军心切，梁老侯便日夜切心实干，操演整备，无一日消闲。
明兰脸上热烘烘的，耳畔烫的要命，又发觉出他身子发硬，内疚道：“阿谁……最好也戒了。”
明兰苦笑道：“还磨着呢。只盼进学前能起好。”公孙老头于起名上甚是磨蹭，顾廷烨又看哪个字都不好，就一日日拖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