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狸猫换太子
“这休书你究竟签不签!”
珂儿生下来就体弱多病,资质又平淡,性子也贪玩,是海云舒夏季里陪着,寒冬里暖着,才将这孩子供了出来。
程子枫一把将她推倒在病榻,语出惊人。
数月前放皇榜,珂儿是圣上钦点的探花郎,如此光荣,旁人都道海云舒这做母亲的总算是苦尽甘来。
颤巍巍地手伸向墓碑,却在触及的前一刻,生生断了气……
“程子枫,你和贱人如此欺我辱我,真当我海家无人了吗?”
“莫非我还会替那野男人养孩子?会让这野种做东昌侯府的世子?”
海云舒用尽尽力,拖着断腿残肢,一寸一寸爬到那座墓碑前。
可此时程子枫却与白师师那贱人在她病床前耳鬓厮磨,耀武扬威。
“那我的孩子呢?你们把他如何样了!”
白师师一怒之下,竟用带刺的藤条,生生打死了琮儿!
她被白师师灌了哑药,说不了囫囵话,只能一字一字地哽咽:“琮儿,母亲……来晚了……”
程子枫嘲笑:“无颜丑妇,连他都嫌弃了你。”
海云舒瞧着这对儿狗男女,眼睛快撑出血:“程子枫!琮儿但是你的亲骨肉,虎毒还不食子,你这么残害他,你丧尽天良!”
海云舒病笃病中撑起家:“不成能!”
琮儿是白师师所出,自小灵巧敬爱,讨人喜好。侯府里也常有人群情,说这白沧斋的庶子要比主母的嫡子还聪明聪明。
只怕连她醉酒失贞,也全在他们算计当中。
本来,这里埋着的,才是她的亲生骨肉!
现在想想,真是天大的笑话。
“你说甚么?”
海云舒仿佛瞥见那两人笑得弯下了腰,还边笑边说:“瞥见没,那坟堆儿就是你的好儿子。”
亦没有。
“甚么亲骨肉?海云舒,你真当那晚是我跟你圆的房吗?你这麻子脸,全然不懂闺阁情味,与你多待一刻我都感觉恶心,怎还情愿碰你?
他们一家长幼合起伙来,将她玩弄于鼓掌当中。
她竟被这负心人蒙在鼓里诓了这么多年。
她明显被卖了,由着他们吃干抹净,还替他们数钱!
没有。
程子枫此时丑态毕露,全然忘了本身曾经在海家摇尾乞怜的模样。
兔死狗烹,现在侯府家大业大,子嗣出息恰好,那里还想的起她昔日的苦劳。
海云舒出身商籍,之以是能嫁到侯府来,是有启事的。
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
直到有一次,琮儿不谨慎碰碎了珂儿家传的玉佩。
凡是琮儿有一点小错,白师师就言语唾骂,次次都往死里打。
胸中郁结,一口鲜血喷出,海云舒顿时昏死畴昔。
再厥后,程子枫阵前投敌。
海云舒总觉得白师师是对儿子寄予厚望,才一向严加管束。
一夜之间,海云舒落空了孩子,落空父母兄弟。
叫她如何不恨?
他则杀人诛心:“你还不晓得呢,我那老岳丈已经被新帝下旨,问斩抄家了。
“想让我给这贱人腾位置,做梦!程子枫,你要敢休我,海家的钱,你一个子儿也别想碰。”
海云舒笑得癫狂:“好啊,你们俩一个狼心,一个狗肺,倒是天底下绝然的一对儿。”
“百口三十二口,一个不留。万贯家财,悉数充公。”
每次都是海云舒让下人送去热饭,免了惩罚,上了药,白师师才肯罢休。
这些年的支出,换来的是病榻前一纸薄薄的休书,是菜市口上一颗颗血淋淋的头颅!
狸猫换太子。
白师师撩开碎发,挽上程子枫的胳膊,媚然一笑:“姐姐,珂儿不会来了。mm还没来得及谢姐姐,替我养出了个探花郎好儿子。”
“他可向你请过一次安?”
“如何样姐姐应当晓得啊,琮儿,你当初不是挺护着他的吗?”
好一招哄人的把戏。
又是海云舒高低使钱,疏浚干系,这才保住了一家长幼的性命。
“那晚,你醉酒与人厮混,失贞失德,本该丢去浸猪笼。是念在你舍了嫁奁帮侯府的份儿上,才没将你送交官府。
白师师掩着樱桃小口,笑魇道:“十八年前,我与姐姐同日临蓐,侯爷不过略施小计,就让我们孩子成了嫡子,受阖府之尊,袭东昌侯爵……”
这才保下了白师师一命。
当年,东昌侯府奉旨打理皇庄,闹出如山似海的亏空,被皇上查封了产业。
海云舒脑袋嗡得炸裂,一阵寒气自后背窜上天灵盖。
一块风化的石碑,年久失修,上面恍惚地刻着——爱子程琮之墓。
闹出性命,本是要报官的。
小小的坟包上杂草丛生,孤零零的。
白师师也是掩面而笑:“姐姐,你还当本身是宛平第一美女呢,照照镜子吧,这十几年的药喝下去,你的脸是好不了了。”
程子枫早已讨厌至极:“来人,把这贼妇扔去乱葬岗。”
无后,迎妾,换子,毁容,夺爵,旧事各种……
病榻前,程子枫冷眼相向:“自你抱病卧床,珂儿可奉养过一次汤药?”
她总爱说甚么庶子不能僭越嫡子,要罚琮儿跪宗祠,逼他干脏活累活,只给他吃剩菜泔水。不幸琮儿小小年纪,浑身高低竟没一处好皮肉。
她本来也是宛平数一数二的美人,是因生子落下病根,多年服药,才导致身材浮肿,脸上有暗疮。
“甚么?你说珂儿竟不是我的孩子?”
是海家被侯府的花言巧语蒙骗,不吝毁了和江家的婚约,让海云舒带着十里红妆,填了夫家的亏空,救侯府于水火。
海云舒被人用破草席一卷,丢在了城外的乱葬岗。
本身含辛茹苦十余载,他们如何能说珂儿不是她的孩子?
寒冬,大雪封山。
又是婆母出面,说侯府正处于多事之秋,不成再添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