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前世

忽一阵暴风掠起惊云，众仙转头望去，一双巨大七彩华翅现于祥云之畔，带起漫天香雾。

他瞥见她合上那清澈如露的眼，心黯成灰，如跌进永不见日的深渊。

却没想到，再见之时，倒是最后一日。

那篆香已被灵芝的血浸成石榴红，氤氲得香气也格外幽深起来。

他没当真，只收下了那香，因那香的形状是个“灵”字，灵芝的灵，灵儿的灵，他很喜好。

缥缈界天门山处，渺渺天风，仙雾环绕，一群形状各别的神仙正簇拥在庙门前，翘首以盼。

仙姑点点头：“且看，大仙在修罗道时，曾得一修罗救出蘼芜红泽，必是大仙未报那恩典，故而留了一分香魄，在那修罗之魂中。”

他想着，再见到灵芝的时候，就送给她吧。

本来这神仙中，也随修仙时候与难度，分三六九等。

天下之大，没了她，便再无喜乐之地。

他来晚了。

却仍然晚了一步。

那是娘留给他的，娘说：“这是娘之前最要好的朋友留下来的，说这香能够逆换存亡。你爹死的时候，我燃过一次，可惜仿佛并没有甚么用。”

仙姑合上册：“只要大仙报恩得果，香魄天然修回。这一结，是恩仇司忽视了。且待小仙报于上听，让那修罗重新修历，大仙且速去循环台候命吧！”

染血的香泥在火焰中垂垂炙烤成灰，青烟袅袅，似一缕灵魂来自虚空，幽幽升起。

如果他在和楼鄯国王达成照顾灵芝的和谈时，能发觉到二王子的野心……

…………

如果他在都城中时就有勇气奉告她，

蝶仙不由顿脚摇首：“都怪我，误了人这尘凡修历，可那香魄要如何才气取回？”

众仙摇点头。

他终究杀了宋谨，他终究拿回了父亲的天下，他终究能够去接他的小灵芝返来，他终究能够奉告她这统统的本相，却接到了楼鄯兵变的动静。

“可知是何仙？”

仙姑将仙册往前翻去，上面皆是记录这六千年来蝶仙的修炼之路。

“怎的还不开门？”有新来的，见前面侯了这么多仙，忍不住探听。

那群仙灵已侯了些时候，从日升比及月起，法力稍浅的，还未受仙界封印，经不住仙山灵气，干脆幻了本相，倚靠祥云安息。

她停在一页前，纤指一点道：“该是在这儿了。”

本来我所觉得的庇护，毕竟逆不过天意。

九天之上，瑞云浓，弦月当庭，香满宫。

天道：

他取出怀中那盘篆香。

彼苍啊，若你有灵，可不成以让我重新来过！

她持续往前看，忽可惜道：“因这缘分，大仙与那修罗已同历过一次人间，可那修罗却因存了不容于世的仙魄在身，历劫失利。”

另一柳目桃面的仙姑侯在门前，正捧着蝶仙的修历册，闻言忙翻开仙册查阅去：“大仙莫慌，必有起因。”

…………

可惜没有如果。

如果他在刺杀楼鄯使团时安插再全面一些不失手，

他将灵芝死死抱在怀里，眼泪不受节制地奔涌而出，跪倒在戈壁绝顶的夕照前。

“修罗道？”蝶仙看畴昔。

宋珩抱着灵芝，走出血流成河的楼鄯宫城，落日如血，映在澄天之下，目尽之处，在他眼中，却皆是烈烈的灰。

恰是初得仙道之灵物，登仙门、造仙册、入仙籍之处。

如果他在九岁那年就带她分开安家，

怀里的灵芝明显轻得似一片羽毛，他的脚步却重得几近抬不起来。

“启门仙姑说，本日有一大仙报导，且待他来，入了籍造了册，才气轮到我们。”一侯在火线的小仙答。

如果他在晓得她要去和亲时就带她远走高飞，

娘这么说着，将香递给了他，“给你留着玩儿吧。”

安灵芝猛得展开眼，呆呆看着面前的统统，她不是死了吗？

那庙门终究开启，出来一名高鬓花髻、琼姿皓面的仙姑，顿脚嗔道：“大仙可从尘凡中得道了？怎的才来？”

人间道：

苦修千年，只为换面前正果。

登仙之前，六道中事皆散尽成灰，是以他完整不记得曾产生过何事。

平常仙灵千年一出，蝶仙倒是六千年一出，要将六道历遍，饮甘露、馔琼风、醉霞斛、宿星屏，精酿九百九十九种蜜，集齐九千九百九十九种香，方能修得正果。

“不对，是金蝶！”有神仙看清了来者。

他日夜以继奔驰了十五日，恨不得肋下生翼飞到西疆千里以外，他踏过沧海追过明月奔驰万里。

“是凤凰？”有神仙小声道。

只听仙姑一提，胸口莫名生疼。

如何又回到了十二岁那年的内室里？

君道这是那边？

……

金蝶化作霞光，落到庙门前，幻身成一名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他仓促来到启门仙姑身边，蹙着眉，揖首叹道：“劳仙姑久侯，只是此次历完人间道，本该修齐九分香魄，不知怎的少了一分，寻遍六界也未得。”

他取出火石，悄悄扑灭篆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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