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我辈岂是蓬蒿人
吕三娘本就是脾气孤洁的女子,目睹包文正与“以剑载情”一途又有贯穿,心中更是欢乐不已,念在其以武者之修为便闯荡天下,杀赃官,除恶霸,更在莱阳城外与那厉鬼搏命相斗,此等侠肝义胆乃是世所罕见,心中已然将其视作“禁脔”,决然不准别人介入!
“松溪剑”周三阳不愧是青城仙门的卓绝之士,背后的长剑戛然出鞘化作满天昏黄细雨,与这清风当中更增加了如有似无的哀伤之意,看似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平平无奇,却又包含着一缕剑意,那是“以剑载情”的临门一脚。
但此事,却要临时押下不提,这等剑修的奇才,乃是各门派都要垂涎三尺,为防生变,自是不宜张扬。
吕三娘的“青萍剑”戛然归鞘,蛾眉倒蹙,面色不悦之极的走上前来,冷声说道:“承蒙各位的看重,但包文正须得入我峨眉一脉!”
周三阳身为“五仙”之一,大义凛然的这一番话,谁也挑不出半点忽略,却唯有那熟悉的柳清风听了个细心,还是不动声色的含笑不语,仿若当真人如其名,非论何事临头,皆是如同清风拂面普通。
周三阳快人快语,一则安慰了包文正,更以保护百姓这冠冕堂皇的来由,加与“五仙”身上;二则倒是不着陈迹的奉告包文正,自家等人乃是修道之人,于其判若云泥,倒是不成不自知。
盈盈间如白云出轴,背后的“青萍剑”已然出鞘,虽是悄无声气,却出现漫天霞光灿艳多彩,一道青色的剑光与霞光当中活动好像溪水潺潺,弥漫着喧闹之感,毫无剑出风雷动的凌厉,清楚是剑意已然达到了江海凝清光的轻松适意之境地。
修道之人“法财地侣”皆为缘法,与这当世当中独一入眼的,可“水火相济熔阴阳”,与修行一道互有增益的,便是同为“五仙”的吕三娘了。
柳清风眼眸中的阴霾一闪即逝,持续不动声色的静观其变,嵩山的圆空大师一心要称雄五仙门,自不会晤峨眉一脉独大,而青城的周三阳对吕三娘向有觊觎之心,也不会乐见其成……
包文正故作游移,倒是退下一步,与吕三娘的间隔拉近了一些,似是对这突如其来的橄榄枝,错愕之余有些茫然失措。
吕三娘面貌秀美无双,风韵绰约,且贯穿剑修一道“以剑载情”的至高境地,乃是首屈一指的道侣不二之选。
与这蒙蒙细雨当中,那歉疚和懊悔,以及讳饰不住的相思之情,化作一股黯然神伤的表情油但是生。
“我辈修道之人本就是斩妖除魔为己任,与小兄弟与江湖中行侠仗义,皆是保护百姓之举。”
周三阳自是不敢怠慢,也走了上山含笑说道:“佛门需守清规戒律,如果少侠瞧得上我青城仙门,愚兄愿保荐你入我青城,今后你我兄弟御剑乘风,朝观东海日出,暮宿西山弄月,仗剑江湖载酒行,岂不快哉!”
这包文正虽眼下是凡夫俗子,但却千万不成拜入峨眉一脉,如果能入青城仙门自是幸事,但如果事与愿违,宁肯“失手”将其斩杀!
周三阳倒是连连摆手,故作不悦的说道:“何必妄自陋劣,惠静师太乃是佛门高人,又岂能有假?”
这包文正并非是修道之人,只是凡夫俗子罢了,人缘际会随吕三娘来到这凰鸾山,倒无妨略做酬酢,以示胸怀,或可令吕三娘夙来的清冷略有松动。
衡山柳清风动容不已,当今天下正道势微,峨眉一脉出了个吕三娘,便有重振庙门之势,如果这少年也投身峨眉,不消十余年后,这正道五仙门,便要以峨眉为尊了。
嵩山圆空大师更是威猛绝伦,手中禅杖化作与空中化作一条十余丈长的蟠龙,那鳞甲与阳光下纤细可辨,与空中蜿蜒回旋,龙吟阵阵,声震四野,令人惶恐之余,神驰不已。
包文正将姿势放的极低,也顺势抛清与吕三娘的干系,这周三阳刚才的神情,清楚是对这吕三娘有垂涎之心,现在与这凰鸾山一众修道人的身前,如同蝼蚁普通,大要的酬酢客气,不过是看在吕三娘的情面上罢了,如果当作理所当然,那便离死不远了。
周三阳错愕之余,心中升起了嗔念,已经不纯真是因为对吕三娘的倾慕之心,容不得有别民气胸觊觎之念。
“松溪剑”周三阳不但道法高深,乃青城一脉的仅存卓绝之士,担当这复发兵门的重担,并且亦是文采风骚,乍看那丰神超脱的无双风采,便要暗赞一声乱世佳公子。
世人皆是修行百年不足,焉能不知吕三娘此言清楚是有警告之意,如果有肮脏之念,便要一尝“仙剑”的锋芒!
恒山慧静师太动容,惊呼出声,本是不染凡尘俗世的慧眼,也升起了欣喜,随即便是有些黯然,这剑修一途当推峨眉一脉,便是青城仙门也要为之减色三分,此等良材美玉又是吕三娘携来,又怎会等闲割爱。
“少侠虽是俗缘未了,但老衲愿收你为徒,入我嵩山仙门,今后长生可期!”圆空大师轻宣佛号,独自走上前来,那戒疤与阳光下更显寂静,乌黑的髯毛随风飞舞,言真意切清楚是得道高僧。
包文正眺望着这蒙蒙细雨如丝,便不由得回想起与邀月宫主“玉女舫”上光阴,那一日被轩辕三光对赌后利刃贯腿,便是邀月宫主细心奉侍摆布,玉女舫与泗水流域逆流而行,蒙蒙细雨中那风铃清脆作响,那绝代风华的女子一改往昔的惨白刻毒,那腔调轻柔,娇美,体贴和婉又和顺……
细雨仿佛更加难过,如同开端轻声抽泣,分出一股覆盖过来,安抚着包文正普通与身侧环绕,却不忍湿了衣袂,与这昏黄细雨当中,那文弱的身形更显落寞与孤寂,绕是“五仙”这等修为之人,却碍于表情未曾达到笑看云卷云舒,故而也为之涌起了淡然的心颤。
吕三娘淡淡的不悦略有转圜,别人不知这包文正已然贯穿了“以剑载情”的法门,只要用心修炼剑修之道,便可一日千里,数年以后若论剑光之妙,当不弱与人。
周三阳这一番话乃是由衷而发,若能举荐这等良材美玉入青城仙门,与师门的传承乃是极有增益之事,也同时隔断了这包文正与吕三娘莫须有的情素,可谓是一举两得。
说话间,面罩寒霜,大有一言分歧就做过一场的果断之态!
与云雾山白花洞府以内,邀月宫主得知怜星宫主有了身孕后,那冷酷的眼神中透暴露的痛恨和绝望,以及那颤颤颤栗的身躯,和那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淌落时,苦楚的道出腹内也有了骨肉。
如果说单打独斗,吕三娘本就是剑修,性命交修一口剑,有“青萍仙剑”在手,无人能与其对抗。
“以剑载情!”
恒山慧静师太,一柄拂尘挥洒快意,那厚重的山峦闷声高文,以万钧之势如压下,却又聚散无常,更如乱石穿空,令人咂舌不已,莫说是凡体肉胎必然碾做肉泥,就算是琼楼玉宇也当化为齑粉。
此等谦善之言,不过是酬酢罢了,那个不知“青萍剑仙”的威名,便是那黑山老妖也敢一战,而后毫发无损的反转,“南明离火”之威那个敢捋虎须。
“若非吕女侠相救,早已踏上了鬼域路……”
更多的则是仙门之争,现当代上修道者已然势微,五仙门均是数千年的秘闻传承,天材地宝自是不缺,但能御施仙家珍宝者倒是凤毛麟角,是已空怀宝山,却少有良材美玉。
吕三娘莲足轻转,含笑上前几步,不动声色的将包文正庇护在身侧,朗笑一声说道:“三娘这十余年来,道法一途毫无所得,徒仗仙剑之利,实在汗颜不已。”
包文正拱手见礼,苦笑点头,故作宽裕的说道:“周仙师的夸奖,文正愧不敢当。”
“本来是江湖中的侠少,失敬了!”周三阳拱手见礼,倒是面带笑意,也随之放下了戒心。
衡山柳清风乃是儒家的修道之人,那手中的木简练是随身之宝,拂袖之间那木简练与空中飞舞缭绕,接连有斗大的墨字脱颖而出,或是熊熊烈火化作一道火龙,炙热的气流已然出现氤氲;或是暴风高文吼怒而至,风助火势更加残暴,却被这木简如臂使车,与方寸空间以内不见一丝一毫的外泄,可见道法之高深,“五仙”之一,名不虚传!
世人与檀木座椅上酬酢,酒过三巡以后,这才说到了此行小叙的正题,那便是开诚布公,将这十余年与道法上的贯穿与世人分享,与相互修为仿佛的道友之前,又涵盖“儒家,佛门和道法”,可谓是它山之石,能够攻玉。
周三阳心中惶恐不已,未曾猜想这不过十余年,吕三娘的《裂天剑典》已然修炼到了如此境地,看来单身挑衅黑山老妖,并非是仰仗“青萍剑”勾动“南明离火”之威,已然堪与其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