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舍身决我佛慈悲
“逆转阴阳!”
惠静神尼轻宣佛偈,与佛光普照当中,身躯已然缓缓与千手观音的法身相合,手臂牵引着法身而动,那千手观音的手臂瞬息合拢与当胸合十,与佛音禅唱响彻寰宇当中,朝黑山老妖当头罩下。
吕三娘面色清冷一如往昔,修道之人斩妖除魔本就极其凶恶,存亡常常尽在一念之间,为了天下百姓的福祉,早已将小我存亡与荣辱置之度外。
“阿弥陀佛!”
那湛然若神的翩翩少年,与恋恋不舍的告别之时,不尽落寞与丝丝苦楚当中,吟起的那首《定风波》下半阙,又缭绕在耳边。
圆空方丈身躯逐步的消逝,高耸的闪现与五爪金龙的头颅之上,那明黄色的法衣与风中簌簌做响。
“走!”
乌黑如墨的妖气与漫天的佛光碰撞,相互抵消且源源不竭,与佛音禅唱和鬼哭狼嚎当中,惠静神尼还是面显慈悲之色,轻宣佛号垂垂的随风而逝……
泛着腥红光芒的锁链夭娆飞舞,乌黑如墨的妖气满盈缭绕,如千万条巨蟒择人而噬,迎着那金龙便迸射开去。
“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乃是恒山仙门的无上文籍,更是直指菩萨法身的修行之道,惠静神尼耳闻黑山老妖的残暴之言,心知如果不助吕三娘一臂之力,恐当真无人能禁止这盖世魔头。
琴声婉转与林间回荡,余音渺渺当中似有女子的低吟浅唱之声,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果发乎于情,止乎与礼,衡山仙门也并非如佛门那般不近情面。
回顾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眉如小月,眼似双星。玉面天生喜,朱唇一点红。净瓶甘露年年盛,斜插垂杨岁岁青。
苍澜真人与柳清风对视一眼,皆是面色黯然,张口急呼开言,催促吕三娘尽快抽身拜别,留待有效之身。
本日,惠静神尼与圆空方丈身故道消,他日或许是苍澜真人,也或许是衡山掌教柳清风,也或许是吕三娘自家……
料峭东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
拂袖之间,大氅与暴风当中簌簌做响,已然是把握妖风而起,直扑衡山仙门而去。
“黑山老妖,你罪孽太深,无缘以仙道……”
静穆纯洁的双眼俯视着世人,文静端庄的脸颊透露着慈悲之意,与这金色佛光当中,那婀娜美好的千手呈万般窜改,似孔雀开屏之灿艳,又似莲花绽放之喧闹……
惠静神尼出现氤氲之气与身后逐步凝形,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再次闪现,足踏莲台与佛光中更显纯洁,那本是呢喃的诵经之声垂垂的清楚,如同晨钟暮鼓普通洗涤着杀伐之气,双臂盈盈闲逛之间,仿若千百条臂膀与身后高耸闪现,且灵动当中包含着无上的奇妙。
惠静神尼与佛光中御风而来,腔调清脆如同黄鹂出谷,余音渺渺又如鸾凤和鸣,与刚才大相径庭,那慈悲之意遍撒开来,仿若西天灵山的菩萨来临凡尘。
目睹吕三娘与黑山老妖一战以后,世人方才幡然觉悟,妄图集五仙门秘闻斩妖除魔,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便是仙门的阵法也仅能自保无虞,若想庇佑百姓,恐唯有留待吕三娘他日神通大成之时。
“一花一天下,一叶一菩提……”
黑山老妖双眸当中有诸般气象流转,眺望那极远处的云巅,三道流光溢彩遁入了衡山仙门当中,随即那衡山便覆盖了紫气东来,那癫狂的神采未曾转圜,耻笑着低声说道。
是的,他早就晓得黑山老妖绝非五仙门所才气敌,也晓得除非春三十娘与左月素连袂邀战黑山老妖,才气有一丝契机。
世人皆是修行百年开外的有道之士,又岂会如世俗中人柔嫩寡断,心知不成为便无需多言,与惠静神尼身化千手观音之际,圆空方丈与虚空当中盘膝而坐,佛光缭绕面显慈悲之色,轻颂《日光菩萨咒》之际,把握剑光瞬息直入青冥而去。
只因神通,也唯有神通方可对抗……
佛家有“割肉喂鹰,捐躯喂虎”之说,又有“我不入天国,谁入天国”之言,与这神通相争险象环生之际,惠静神尼碎了手中的佛珠舍利,借恒山仙门的镇教之宝,强即将“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中包含的神通发挥出来。
朱色大门敞开,回廊展转盘曲,虬曲苍劲的古树郁郁葱葱,清溪潺潺沿着河渠缓缓流淌,手持竹简的墨客三五作伴,与这明丽的春光中,引经据典且是高谈阔论。
那丰神超脱的文弱少年,与峨眉仙门偿还仙剑以后的落寞与寥寂身形,又闪现在吕三娘的面前,那脸颊之上苦涩的笑容与现在竟是有些,有些令吕三娘心头升起酸楚和不忍……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黑山老妖独来独往,仗着神通横行天下,动辄便是杀人盈野已非一日……
苍澜真人与衡山掌教柳清风均是面色悲壮,目睹着惠静神尼现在的气味暴涨,悲忿之余倒是不进反退,心知这《地藏菩萨捐躯咒》一旦发挥,便要永坠循环不得摆脱。
黑山老妖面色癫狂,残暴的战意囊括六合,一声暴喝更是震耳欲聋,掀起无边的气浪迸射开去,那拱门当中缓缓涌出玄色的擎天巨掌,爬动之刻更有无尽的灵魂声声凄厉,迎着那佛掌对攻了上去。
春三十娘麾下万妖贻害无穷,哪一个不是以人族的血肉为充饥之物,饮毛茹血的牲口又岂是虚言……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圆空方丈双掌与当胸合十,与佛光普照当中,慈悲之念也是普通无二,明黄色的法衣出现褶皱却更显宝相寂静。
与那千里以外的云巅当中,三道流光溢彩掠过烟波浩渺的云海,直扑衡山仙门而去。
九幽娘娘麾下万千厉鬼,虽依靠鬼域之水的精纯阴气修行,但又何尝未曾吞噬人族的三魂七魄修行,更与九幽涧自号“地府”,阻断了阳人投胎转世之路……
那清幽的钟声与远处回荡开来,那本是引经据典高谈阔论的年青墨客,均是面显惊诧之色,随即不约而同的汇入了人流当中。
想到那黯然神伤的少年,欲行那绝难之事不为其他,只为了峨眉仙门传承的存亡断续,只为了自家无需再游历天下斩妖除魔,只为了自家与闲暇之时或会念起……
那婉转的佛偈之言与苍穹当中反响,余音渺渺尚未消逝之时,五爪金龙便是一声龙吟响彻寰宇,负着圆空禅师便朝黑山老妖扑了下去。
与那慈悲的佛偈当中,五爪金龙被千万条锁链化为齑粉,佛光暗淡当中毕竟消弭,也贯穿了圆空禅师的血肉身躯。
“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衡山仙门自是傍山而建,一簇楼阁天井尽在参天古树的掩映当中,许是圣贤诗书的衬着,连带殿阁也感染了清幽风雅的韵致。
衡山仙门大殿以内,柳清风一袭儒发展袍尽显君子如玉之风,屈指之间便与身前出现一层波纹水雾,映照着衡山的表面,远观着这山峦的方寸空间。
只是天道出缺后,这《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早已不复昔日的威能,现在全仗惠静神尼手中的佛珠舍利显威,又怎敌得过那千年之前便度过九天雷劫的妖魔。
嵩山仙门圆空方丈,陨落……
“咚嗡……咚嗡…………”
林间的婉转琴声也是戛但是止,衣袂飘飘之际便是腾空而去。
那悬空漂泊的蟠龙禅杖嗡嗡作响,瞬息飞入了云巅当中收回宏亮的龙吟之声,那五爪金龙与云层当中探出了身躯,森寒的双眸冷酷的俯视着黑山老妖……
“雕虫小技!”
“……”
圆空禅师面色庄严,手持蟠龙禅杖轻宣佛号,言道:“诸位施主暂避锋芒,待来日再行斩妖除魔!”
后学末进的道行,欲行此事本就极其凶恶,又偿还了“青鸾祁仙剑”,只为不损峨眉仙门的名誉……
《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虽是佛门的至高无上文籍,若能行十万功德便可生入迷通,更可请南海珞珈山观世音菩萨真身来临……
黑山老妖抬袖擦拭了嘴角的殷红,刚才与惠静神尼斗法之时,虽是将其诛杀与当场,却也非安然无恙,现在目睹圆空方丈把握金龙而来,倒是不屑说道。
“阿弥陀佛,我不入天国谁入天国……”
或许是修道百年早已是古井不波,将情素二字尽数的淡忘,也或许是“曾经沧海难为水”,与本日黑山老妖接连诛杀惠静神尼与圆空方丈以后,方知五仙门倒是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