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焚琴嗅香－肆
纪雨儿见文慧这般热情肠，略有不适，所带的雁羽流苏也不好直接赠送，便稍留了半晌。纪雨儿一人闲坐无趣，遂来至厨房与文慧交近。
未几时，琴声骤止，薛家院冷僻了些许，但鼾声还是。纪雨儿久立于墙下，意犹未尽，正欲拜别，又听墙内薛家院有脚步声走近。
昔日保重之物，终归要火烬，虽心不甘，却故作不挽留，任其灭销。手持漆盒，亦孤负了雁羽传情。
纪雨儿迈入薛家院，恰见薛胜老婆文慧正在管束孩子。文慧认得纪雨儿，曾瞧见过其人，但未曾正式打仗。文慧见客登门，自是要礼待，赶紧唤宗子前去唤薛胜归家，又要留其吃个便饭，回身便前去厨房烹肉生火。
纪家告危，纪父染疾拖病，纪雨儿携子带礼，归家探亲。
恰时，焚琴檀香飘过，竟令老樵汉吴味打了个喷嚏，自此初尝人间味。
这方锦帕便是纪雨儿寄情强赋，何如知音弃琴，也就不再盼着知音知否。
纪雨儿在娘家待了七日，纪父的病情略有转意，因而决定返回婆家。纪雨儿清算衣物时，又见装配雁羽流苏的漆盒，思来想去，决定还是赠出，遂带着漆盒向薛家走去。
纪雨儿归家后清算了衣物，正欲返回婆家，细嗅这飘来的檀木味，心生可惜。
纪雨儿听了这话，内心不知为何有一股酸楚，轻按琴弦，不见松动，其音也不见暗淡。
薛胜再见纪雨儿问候道：“克日可好？”
纪雨儿秉住了呼吸，不敢有涓滴动静，恐怕传过墙去，引发多心。
薛胜之妻文慧，长年有打鼾的风俗，鼾声响起，任何吵杂皆难以唤醒。鼾声响动，在幽夜震惊，余音不断。顷刻间，又模糊闻声琴声响起，想必是薛胜深夜操琴。
薛胜接过了漆盒，翻开见这雁羽流苏，不知该喜还是该悲，随即将漆盒合上，持续问候闲谈，未曾有过量提及流苏一物。
刹时间，薛家墙内传来了一声感喟，真逼真切传进了纪雨儿心中。纪雨儿鉴定院墙一侧恰是薛胜，也就没了拜别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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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胜独坐院内，嗅得檀香，已然晓得焚琴之事。
薛家小童先前跑回，薛胜清算了一下仪表，紧跟出院。纪雨儿走出，见到了今时的薛胜，沧桑过急，没有了那股清秀，幸亏面庞还泛着忧色。
薛家炊烟升起，檀木味散开，沁民气脾，使邻里短享宁静。
纪雨儿望向了那面墙，走了畴昔，站在墙根下昂首望去。
“雁归，雁归。女儿唤雁飞；雁归，雁归。女儿望雁飞；雁归，雁归。女儿盼雁飞。”
檀木味愈浓，略有呛咳，薛胜将这锦帕当作了普通锦帕，轻捂鼻嘴，遮挡了喷嚏。随即，又放回漆盒，一并充填进了灶台。
一面墙隔开了一轮月，纪雨儿望着自家院内的半月，瞧见了它的美。
一墙之隔，两家分月，各自为半，孤赏怯怯。
纪雨儿回了婆家辛宅，了断了牵挂，一心教诲幼儿，育养贤能。薛胜积赚万利，在钟州城立了人旺，因多年来积存闷气，得了肝病，不治而终。
薛胜忙于商算，用脑费心，常感讥饿，遂盛了一碗干饭，独坐院内，嗅着流苏檀气，一兼并咽下肚，解了饿意。
在这漆盒以内，有一方叠起垫底的锦帕，薛胜展开见上有小字，誊写道：
因不肯在家久待的老樵汉吴味，又拿起了斧子上山砍柴。
纪雨儿来至薛家门前，宅檐未改，却多添了一对守门狮子。
纪雨儿不便久留，回了自家。
纪雨儿再见薛胜问候道：“挺好的，看的出你过的也很好。”
薛家院子漫开了檀木香，等候肉熟的文慧走出厨房，不见纪雨儿，方知归家。回身回厨房之际，见薛家小童手持雁羽流苏，赶紧掠取过来，见上面的金箍贵重，遂拆卸了下来揣进了袖兜，弃绝了那未生之情。
纪雨儿问道：“这琴搁置在这里，怕是会朽坏了？”
薛胜赶紧将院内的板凳移来，与纪雨儿看座。纪雨儿感觉生分了些，又不想久留，想起了雁羽流苏，随即相赠。
纪雨儿听后辩白出了琴音，走至院内，细品这隔世般的旧味。
钟州城的风将檀木炊烟吹散，又散尽在了钟州城，那销烬的檀木气又染尽了钟州城。这一天，冬至，即龙庭三十八年十仲春二十一日。
大家间的这把火，烧的极佳，烧绝了断舍离，烧断了悠悠肠。檀木古琴在烹肉釜下烧的极烈，这火旺了很多，烧出的檀木味压过了烹肉杂味。
纪雨儿将辛家琐事一应安排殷勤，意在多留纪家，陪侍双亲。又让其子卖乖，哄慰暮年之景，作全嫡亲。所带补品、糕点、绸缎等物皆留用纪母。
这一夜，一墙之隔的薛家传来了些许动静，非是琴音倒是鼾声。
一并带回的那一缕雁羽流苏，却没有了相赠之意。
本欲寻知音，甘为流苏配，何如弦绝弃知音，今后两陌人。
在厨房忙于烹肉生火的文慧，见干柴用尽，又担忧火灭，随即在那堆烧毁之物中抱了些杂物，那张闲弃的檀木古琴，也一并填入了灶台以内。
只是她不明白深夜偷偷操琴的薛胜，为何要这般隐痛遮殇？难不成，是少了知音不成？
空暇之余，纪母与纪雨儿聊及了隔壁薛家。今时的薛家可谓积富之家，薛胜自结婚以后便领受了岳丈的买卖，整天与算盘相伴。其妻文慧，更是持家妙手，比来又添了新丁。
纪雨儿略有妒心，但这等美满也算让本身断了牵挂。
（本卷完）
薛胜独坐厨房前，再次翻开了这漆盒，见这雁羽流苏，震惊了这将灭之心。薛家小童围了过来，探听何物？
恍然间，见到了那张“流苏”古琴，薛胜保重之物，弃置于废坏杂物之间。纪雨儿成心上前扶正古琴，久未曾保养，枯旧了很多。
文慧往灶里添了两根干柴，扭头回道：“哦，都是些没用的，我嫁过来以后一次也没有听他弹过，放在屋里占处所儿，就扔在了这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