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钗黛]咸猪手,蟹黄酒

第184章

王熙凤开初不防贾琏竟当众打她的亲信平儿,这便是杀鸡给猴看,用心给她没脸了,当下柳叶眉一挑,正欲想个别例发作时。已经听清楚了贾琏的话,激灵灵打了个暗斗,颤声说:“如何会?”

贾府高低皆知,元春娘娘这一去,贾府只怕不若昔日风景,说不定另有大祸临头。主子奶奶们如邢夫人、李纨等人已经悄悄盘点手头私财,决意自保,王熙凤见势头不对,已是悄悄叮咛了旺儿媳妇儿把放出去的高利贷悄悄收回来,只是一时不得,尚需不时加以留意。大观园女儿如迎春、惜春等人仍然如常日般下棋读书,迎春是夙来逆来顺受、随遇而安,料得不管局势如何,迟早有一口饭吃,惜春为人孤介,自发得看惯世事,抽身事外。

贾琏理都不睬王熙凤,一抬眼瞥见王夫人张着嘴用手指着他,一副惊魂不决,想寻他问个究竟,却说不出话来的模样,当下抖擞满身力量,扑倒在王夫人身前,带着哭腔喊道:“太太,我们家的贵妃娘娘薨了!”

王夫人抱怨底下人做事不消心,好好的东西白白糟蹋了的时候,王熙凤还笑着开解,说府里的人见惯了好东西,那些霞影纱、蝉翼纱的都成堆放着,收不过来,那里有暇理睬这些麻布孝服?实在贾府如本日渐坐吃山空,入不敷出,满打满算也不过留了几匹霞影纱充场面,但王熙凤这话说的美意头,王夫人听了只感觉有面子,笑吟吟揭过不提。

王熙凤听到宝钗罹难,非常吃惊,大感猎奇,诘问之下,旺儿媳妇儿便把内里市道上传播的那一套说辞比葫芦画瓢学了来,王熙凤听了,倒起了一番兔死狐悲之意,不免滴了几滴眼泪。她固然放肆放肆些,却也晓得宝钗常日为人,认作是脂粉队里的豪杰,同她普通有手腕的人物,想不到同薛阿姨闹翻以后,竟是这般遭受!当下与平儿感喟道:“可见一步错,步步错,身为女儿家,半步皆是错不得的。她本来是有望做宝二奶奶的人,现在却……”

因了这个原因,贾琏心中就有几分不敢把真相奉告贾母,免得白叟家年龄已高,悲伤过分,惹出甚么祸事来。岂料这阵慌乱早有人报到贾母那边了,他和王熙凤尚将来得及将王夫人搀回房歇息,贾母已经一手扶着鸳鸯,一手抓着拐杖,颤巍巍地出来了。贾母一见贾琏就问道:“究竟如何回事?怎地贵妃娘娘就薨了?”

那王夫人是元春生身母亲,虽在元春幼年时候送她入宫,但母女情分犹在,何况王夫人在贾府中的职位有一半皆是从元春而来的,如何不惊?她愣愣坐在那边,由着贾琏在她身前痛哭流涕,好半天赋回味过来,确信并非是听错了,她那为她带来无数光荣的女儿元春就这么去了,当下如五雷轰顶普通,嘴巴张了张,手一抬,想说几句话,却俄然间面前一黑,直直向前栽倒。

平儿忙在旁低声笑着安慰:“这也是她的境遇缘法了,半点怪不得人。本来我们瞧着林女人都要同宝二爷结婚了,恰好遇国丧家丧,少不得要担搁几年了,虽说她年纪小,担搁得起,但到底费些周折,故而心中都顾恤她。现在比起宝女人来,倒是荣幸多了。”

除黛玉外,贾府中最早晓得宝钗死讯的人是王熙凤。她这日正在催动手底下人从速把放出去的印子钱收回来,旺儿媳妇面有难色,言说外边人被天理教的叛党吓破了胆,死的死,逃的逃,市道仍有几分混乱。“我听外头的人说,连薛家阿谁宝女人,这回都不幸罹难了呢,别家放出去的印子钱,很多都成了坏账,我们家托奶奶的福,账目倒还算清楚,只是有些账死了老子的,少不得寻了儿子来补上,这里头须得费些工夫。”

王熙凤听平儿如此说,却迷惑道:“提及这事来,我也正迷惑呢。本来我们思忖着,林女人在都城不认得甚么人,又是和宝玉从小玩到大的,边幅脾气也都相得,这桩姻缘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只是筹办婚礼了这很多光阴,冷眼看着林女人,总感觉她脸上淡淡的,仿佛不非常乐意似的。现在国丧家丧这么一闹,婚事天然要今后拖了,她神采倒似疏松了很多。你说奇特不奇特?”

实在贾母这些人都是人精普通的,自叛党平复当日,便开端日夜悬心,不住令人往宫里刺探动静,怕就怕上头迁怒于元春,坏了贾家的事。几日前宫里还传出动静来,说圣上欲嘉奖元春娘娘,阖府高低欢畅得甚么似的,想不到一转眼的工夫,便传出动静来,说是元春已经不明不白就这么去了。一来元春是贾母亲手教养的女孩儿,身份高贵,对她倾泻了极大心血自不必说,二来这几年贾家的风景全凭元春一人撑着,现在元春猝然竟去了,今后贾家又该如何?想到此处,不由得贾母不落泪。

而林黛玉则不然。她一贯心机灵敏,一叶落便知天下秋,早从贾府分歧平常的氛围当中发觉出些甚么来了。正在这时,宝钗俄然遣了人过来送信,言说叛党祸起之时冯家被涉及,本身幸而脱得大难,现在隐姓埋名,叫黛玉不需理睬世面上有关宝钗罹难的传闻。贾府宅门颇深,因阖家都在为元春的事情哀思,有关宝钗罹难的动静就未曾传到此中来。此事黛玉本不知情,现在听得动静,为宝钗捏一把汗之余,更替她欢乐。因国丧的原因,本来的赐婚自是要脱期了。再加上宝玉的亲姐姐元春娘娘这般不明不白地去了,料得贾府中人也无人故意机提起此事。黛玉心中倒非常舒畅,恶感觉比先前好了很多,只是这般心机,不敢与别人说知。

王熙凤便和王夫人商讨着要重新赶做一批素服,王夫人那里故意机管这些小事,早应允了,又叮咛着王熙凤要邃密些,休要在这上头出了忽略,王熙凤自是应了。

一时候,全部荣禧堂里悲声不竭,但闻抽泣之声。贾政心中虽不安,却还想劝着贾母放忧宽怀,又支支吾吾表示着说凭女子灿烂门楣到底不算端庄本领,将来还贾家还需走科举这一条路才是,贾母不等他说完,已是劈脸盖脸将他怒斥了一顿,忙低头不敢多说甚么了。

正在筹办这些事的时候,忽而贾琏急惶惑奔出去,说甚么贵妃娘娘薨了,王熙凤一心想着皇太妃娘娘的国丧之事,只当贾琏说的是皇太妃娘娘薨了。他们和皇太妃娘娘虽有些渊源,但是算不得甚么深厚的友情,何况家属也不是靠皇太妃娘娘的脸面支撑的,故而满心不在乎,口中还戏谑道:“我的国舅爷,国丧的旨意早就下来了,难不成你才回过神来?”如果元春受封凤藻宫尚书并贤德妃之初,百口喜气洋洋,贾琏听到这称呼也只会感觉脸上有光,但现在却恰中了他的忌讳。贾琏顿时大怒,正赶上凤姐的亲信他的侍妾平儿凑上来要为他脱去外套,贾琏重重一推,平儿收势不住,“哎唷”一声颠仆在地。贾琏看也不看,提着声音向凤姐吼道:“我说的是贵妃娘娘!我们家的贵妃娘娘薨了!”

贾母虽年纪大些,但颠末的事情多了,倒还掌得住,早有鸳鸯机灵,从旁捧了人参茶来,贾母忙喝了一口茶提神,闭目很久。此时迎春、探春、惜春、宝玉、黛玉一干人皆听到动静,悉来贾母座前,又有宁国府里贾珍之妻尤氏得了动静,也派人来探听。贾政和贾赦两兄弟仓猝赶来,垂手站在贾母两侧,预备听她示下。却听得贾母悄悄叹了一口气道:“天家一贯如此。常言道雷霆雨露皆是恩泽。能随葬皇太妃娘娘,是我贾家的福分,元春这孩子,我总算没有白疼她一场。”一面说话,一面已是忍不住滴下泪来。

顷刻间场面大乱。贾琏是贾家玉字辈里少有的机灵无能会办事的爷儿们,一贯在内里动静通达的,只是碰到这等大事,也感觉六神无主。他深知自家父亲贾赦和嫡母邢氏尽管贪财好乐,实在不顶用,故而想出去求贾母和王夫人一个示下,问问今后如何。想不到他方才开口,一贯沉稳到木讷的王夫人竟然晕倒了,当下更觉凄惶无助。

贾琏见贾母面上倒还淡定,忙不迭将他探听到的事情说了一遍。只是元春自裁之事算得一桩宫闱秘闻,便是贾琏也知之甚少,只是含混着以叛党攻打皇宫之时元春娘娘守宫有功,皇上和两位老贤人还曾经开口说要嘉奖,但不晓得为何,俄然就这么急仓促没了,不但本来说好的嘉奖无影无踪,这般位分的妃子薨了,连个谥号都未曾有,也不预备甚么葬礼,竟筹算跟着皇太妃就葬。此时王夫人被王熙凤狠命掐人中,好轻易醒了过来,待到传闻元春的惨痛遭受,哭叫一声薄命的儿,又晕了畴昔。

王熙凤正在为国丧的事情繁忙,批示着下人们四周换了光鲜色彩犯讳讳的东西,将些素色布幔翻检出来。谁知这等素色的料子最不由得放,当年还是秦可卿出殡时候贾府赶做了一批,厥后时过境迁,仍由王夫人做主收到库房里了,这日急仓促一看,料子未曾保管安妥,都发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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