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
唔,说来他还从未见过少年发怒的模样,那样一双老是笑意轻浅的眼眸如果被怒意盛满,定然是另一种叫人见之难忘的风韵……
肖彧淡笑一声,表情倒是又沉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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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这帮人还不放过他,放下酒杯,便打趣道:“我知皇兄一贯忧国忧民,心胸大计,与我等几个只知寻欢作乐、萧洒安闲分歧,可眼下这软玉温香在前,皇兄竟真的连看一眼也不看?”
却见那年青的太子出了御书房后神采倒是更凝重了几分,一时不由引得各方猜想。
对此,吴有贞只波澜不惊地微微挑了嘴角,仿佛统统都在这位老谋深算、权势滔天的首辅把握当中。
与前朝的明争暗斗分歧,他们兄弟几人的干系一贯敦睦,不管是常日暗里的来往,还是于政见上的观点,几人一贯都对他非常支撑,此次和吴有贞的对峙,他也没有瞒着他们。
那是一个长相尤其明丽素净的女子。
肖彧再打眼一看,几人也都一副噤声不语的神采看着本身,心下不由好笑。
到终究,内阁诸位大臣也只是因为没有措置好安抚举子一事,而罚俸三个月罢了。
乃至此次与其正面比武,不但令对方毫发无损,更将他本技艺下的一部分权势透露于对方面前,可谓是得不偿失,为今之计,也只要收敛羽翼,以悲观之态示人,才气获得一喘之息。
但是事情却超乎了某些人的设想,正中另一些人的下怀。
肖彧一时没绷住,口中的酒“噗”地喷了出来,剩下一半却呛入肺里,咳得一张脸涨红。
出言的是他三皇弟,一贯风骚俶傥,于那粉红之乡里非常如鱼得水。
其手腕公然高深,不容小觑。
东宫以内,丝竹宴饮,红-袖飘摇,几位皇子对坐两侧,宴酣之处,好不安闲。
谁也不晓得他们父子二人在书房里都谈了些甚么。
两人谈笑着,竟还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辩起来,闹作一团,哪另有半分皇子的模样。
把那清俊少年比作“才子”,如果叫少年晓得了,想必然会发怒着恼吧。
“皇兄没事吧?”正想着,肖彧却被如许一句问话打断了思路。
只不过于这玩闹打趣上,他倒是一贯说不过几位伶牙俐齿的皇弟,此番被二位皇弟打趣嘲弄,也只得一笑而过,不做理睬。
那是一种令人胆怯的阴狠。
但是朝堂之上却并不似大要那般安静。
只可爱因此次之事,对方恐怕也会恼了阿谁少年。
有人这么胆战心惊地猜想着。
这下可更得了一番嘲弄打趣之声。
或许这朝廷顿时就要变天了?
想到此,肖彧不由又将手中那青玉竹节杯握紧了几分,清透的酒液在杯中闲逛了一圈,一不谨慎漫出了几滴,洒在青年那绣着暗金龙纹的袖上。
于他而言,宴饮作乐只是当下的无法之举罢了。
一想到少年,肖彧的内心就微微地发涩,那恍然是异化着一种高兴和酸楚交叉而成的感情,令他感觉有甚么东西放在了心上,总也拿不下来。
孟大夫……
少年一贯不喜宦海之事,更将权贵、职位视若无物,此番身陷囹圄也是因为这一身清风傲骨、不肯媚上而获咎了吴有贞。
“依你之见,”吴有贞沉吟半晌,终是开口沉声问道:“那孟珩果然是那兵部尚书孟仁之子?”
肖彧方无法地喝退这位宫女,举杯向几位皇弟表示。
参天大树,欲摇其底子,原就是难上加难的事情,更何况,现在这棵大树的背后,更有另一方权势的支撑。
本来是三皇子看肖彧久不言语,还觉得是他们几个的打趣开过了头。
入冬的几场雪一场赶着一场,接连下来,竟使全部都城都恍若陷在皑皑白雪铺就的玉宇琼楼里,温馨得仿佛也跟着那枯枝、野兽一起冬眠下去。
有宫女看到这一景象,忙莲步走上来,拿一条洁净的锦帕替青年擦拭袖口。
吴有贞在朝中权势盘根错节,不易扳倒,他早已推测,可没想到的是,他此番已将吴有贞贪污纳贿、勾搭妖道权势的证据呈到御前,也只换得个令吴有贞“闭门自省”的成果。
虽则此次少年有幸摆脱窘境,可眼下他却失了一城,如果吴有贞此时趁机发难,再将少年推入窘境,他又如何能护少年全面?
肖彧皱了皱眉。
本觉得是一只奄奄一息的病猫,没想到倒是一头假眠的卧虎。
吴有贞在书房里来回踱步,神采更加黑沉。
他这么一句,顿时挑起众皇子兴趣,一个两个都叹道“本来如此”“幸亏皇长兄不是那方面不可”如此。
肖彧这边愁云舒展,吴有贞那边也并不轻松。
他到底还是小觑了那位孟大夫。
虽则此次今上并没有对他失了信赖,反而愈有庇护之意,但是来自于太子一方的打击却不得不令他进步警戒起来。
吴有贞看了女子几眼,拧了拧眉,负手踱了几步,心下只一片沉闷。
彼时抬眸正待要怒斥时,却见坐于下首的几位皇弟相互之间挤眉弄眼,嬉皮笑容地看着他。
而后便是那甚少直言政事的太子殿下,也于某日下朝以后,直奔圣上的御书房,屏退了摆布,与圣上两人密谈,至晚方归。
边说边嘴里“啧啧”有声道:“我怪道皇长兄平时不近女色,宫里连个貌美妃子都没有,还觉得皇长兄是那种‘匈奴未灭,何故为家’的人呢,却本来是早已私藏了才子,掖着藏着不叫我们兄弟晓得,皇兄也忒不敷意义了!”
只见于高雅古朴的书房内,一脸沉重之色的男人立在书案边,凝眉不语,离他不远的花梨木桌边,竟还坐着一个女子。
他宫内的侍女从不会这般没端方。
首辅吴有贞更是连一官半职都没降,圣旨上只说罚其自省未能教管好家仆一事,除此以外,统统都没有窜改。
还须谨慎谨慎、缓缓图之才是。
众皇子见他这番端庄败兴儿的答复,都不由唏嘘一声,各自挤眉弄眼一番,才兴趣缺缺地又赏识那曼妙舞姿的舞女去了。
唯坐在上首一身锦袍的肖彧,虽脸上也挂着笑,举杯对饮之时,端倪间却可见一丝化不开的凝重之色。
仿佛石子投向了湖面,荡起圈圈波纹,虽不敷以卷起大风大浪,却仿佛也正酝酿着一场风波。
眼下朝局确是容不得他有喘气之机。今上越来越倚重内阁几位大臣,而内阁首辅已仿佛成了超出于皇权的存在,擅权自专,结党营私,搅得朝政乌烟瘴气。
肖彧叹笑着摇了点头。
可行动间竟似是极其委宛和顺,女子柔嫩芳香的躯-体也离得太近了。有一种过于胶着的熏香气味缠绕上他的鼻尖。
少年的一举一动竟比他更加思虑甚远,直到最后打了他个措手不及,实在不得不令人警省。
那日在少年府上,他也如此这般被冷茶呛了肺腑,成果被少年好一阵打趣。
女子一身绯红衣裙,随便倚在那椅子上,便自有一种动听风情,只可惜那脸上的神采倒是有些过于阴狠了。
可也不肯再叫他们如此随便猜想逗弄,沉吟半晌,便道:“眼下朝局还未承平,我自是于男女之事上偶然,又那里来的‘才子’?承各位皇弟见笑了。”
先是科举推迟一事仍在发酵,虽举子们的激愤表情已被人用各种手腕安抚下去,但是有人却被提点到此事另有玄机,便结合着一些举子联名上书进谏,锋芒直指不作为的内阁中枢。
不想那本性聪慧活泼的七皇子见肖彧不睬,反来了劲儿,嬉笑着凑到青年面前,道:“该不会真的是在思念才子吧?”
听闻圣旨下来的时候,太子殿下可贵冷了神采,回东宫以后更是闭门不出,夜夜歌乐喝酒,竟像是对朝政完经心灰意冷,自甘出错了。
想到这里,被呛得肺中炙烤之感竟稍稍减缓了些许,他乃至不由得微微勾起了唇角。
并且这头“卧虎”竟还和那位眼中钉有所关联。
肖彧刚想开口说甚么,却见七皇弟也笑着拥戴道:“三皇兄,你错了,我看方才皇长兄那副又喜又忧的模样,倒不像是在忧国忧民,竟像是在思念哪位才子,心中有才子,自是对身边的才子视若无睹咯。”
他忙接过一旁宫女递过来的锦帕掩嘴擦拭,行动狼狈间却蓦地想起这一幕宽裕景象仿佛似曾了解。
再是月初的一场产生在顺天府的案件,虽不是甚么惊天大事,可涉案人中却有几位竟然是当朝重臣的家仆,御史中丞听闻了这事,当即便安排了部下几位言官向圣上上奏折,参了这位重臣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