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雨中漫步
西门吹雪微微一愣,已是回过神来,铺天盖地的雨声中,一字一顿,竟是分外的清楚,“相互心许,琴瑟相和,有何不成?”
泼墨似的天气逐步暗沉了起来,劈面而来的雨帘精密而无穷无尽,这般雨势滂湃,别说是扫兴了,如果换了两小我,现在早已是衣衫湿透,狼狈而归了。偏生现在走在雨中的人,不但周身干爽,连素色的鞋面也未曾染上污泥,闲庭信步,气质卓然,闷不出声。
亭子里还歪着一只竹筒,淅淅沥沥的雨水流进竹筒,声音更加高亢了起来,叶孤城伸手把逐步要倒下的竹筒扶了归去,淡淡笑道,“你呢,我和清颜等送走舍妹便拟分开此处,游历四方,你们筹算如何办?”
西门吹雪好似想起甚么,淡淡笑道,“有一件事,我倒是瞒了你好久了,现下你既是醒了,倒无妨说与你听。”
崔清颜也不恼,二道以后的茶水尽数倾了,仍旧叮咛人原样把东西筹办一份上来,薄薄的雾气里笑得气定神闲,“这烹茶也不过是十二道工序,比你们学一套剑法简朴多了,你依样画葫芦做一遍给我看,我就陪你去听听他们说了甚么,可好?”
见翩跹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崔清颜掩嘴轻笑,中间早有侍女奉上了朱红色的漆盘,她取过茶具,一一在案上排放开来,和着雨声潺潺,腔调愈发地委宛轻柔,“你呀,还是年纪轻了些,恰是该多磨磨性子的时候,这么沉不住气,今后过了门,可如何过啊。”
西门吹雪不假思考,立时道,“何必许人,我自会迎娶。”
叶孤城言中提及出海返来,当亲手为翩跹筹办婚事,但是翩跹先前特地为了人身自在一小我跑出去了那么久,要真正订下婚事,怕是还需求些光阴了。西门吹雪是真的不明白,翩跹到底在顾虑些甚么,担忧些甚么,只不过,这些细水流长的事情,渐渐来也就是了。
西门吹雪悠然负手看着蒙蒙雾气间显得有几分离忙脚乱的男人,美意提点,“这件事,还是莫要让尊夫人晓得了。”
叶孤城眉心微蹙,冷声道,“我知你从未沉思情爱之念,但是翩跹她已经到了这般年纪,再过两年,便是该许人家了。”
叶孤城只当他筹算避开辈分一事,解开了竹筒上的线绳,正筹办收些雨水归去给清颜烹茶,还没听完,手里的竹筒就又倒了,这回没有绳索拴着,连着筒里的水一起掉在地上,裂成几块,目睹是不能用了。
西门吹雪不想说话。他已经听叶孤城说了一次又一次的情非得已,光风霁月的决斗还是以被放了一次水,再听一次,他怕本身会忍不住做出让叶孤城没法谅解的事情。叶孤城也不想说话,一向视若己出的小女人俄然就说有了心上人,心上人还是本身的朋友,这类庞大的表情,底子无从道来。
翩跹内心和茶叶普通起伏不定,面上却只是抿着嘴笑,偷眼看着愈发稠密的雨丝,那副心神不宁的模样,任是谁都看得清楚。
他之前的确没有想过婚娶之事,但是话既出口,便也感觉本就该当如此,故而落在别人眼中,的确是日久情深,脱口而出。
拍了鼓掌,崔清颜叮咛侍女检察一下房内筹办的热水,亲手温上了一壶热酒,待到西门吹雪和叶孤城沐浴换衣以后,清冽的酒液温热而不烫口,恰好用来暖暖身子。闲闲地指导翩跹折腾几个新奇适口的小菜,崔清颜笑意清浅,“如许的暴风骤雨间,只要你伴随在他身边,等他返来,便已经充足了。”
见翩跹起家跪到案前,崔清颜干脆亲身去室内取了一具琴来,就着远处从未停歇过的涛声和面前随风散落的细雨信手拨弦,曲调回环舒缓,时不时指导翩跹伎俩的轻重,翩跹便是再焦心的性子也叫她磨平了。
笑着叹了口气,叶孤城拾起斜倚在一边的白绸伞,点头徐行走入烟雨当中,“天然。”停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对并肩而行的男人道,“初见之际,便晓得西门你向来淡泊世俗,经常有出人料想之举,本日所见所闻,当算得上此中极致了。”
西门吹雪淡淡看了叶孤城一眼,白绸伞收拢起来搁在一边,在劈面坐下,眸中总算有了几分笑意,“前尘难追,得失寸心,就此看破,海阔天空,的确很合适你。”
话一出口,两小我都愣住了,叶孤城是没想到西门吹雪这般一向心性果断之人竟然无声无息竟然就许了毕生,本来扶住的竹筒突然翻转过来,泻下了层层飞瀑。
水是清颜身子骨还好的时候和翩跹一起采了雨水当天的雨水,埋到瓮里沉淀了这么些年,去洁净了无根水的轻浮,清冽澄彻,煮开了第二道的时候,室内便有了如有若无的一丝淡香,鹅黄色的叶芽儿伸展开来,分外可儿。
西门吹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叶孤城语中的你们是甚么意义,待叶孤城严厉地又问了一句,“你和翩跹,今后筹算如何办?”才认识到叶孤城暗含的深意。虽有几分惊奇,答复得却非常安然,“执手经年,何必忧愁。”
“白云城主平生所愿不过以一人一剑,护住一人一城,现在白云城主已死于西门你部下,白云城再无可忧愁之处,叶孤城孑然一人,又有那边不是海阔天空。”
但是毕竟两小我不成能就这么一起走下去,再走上一会儿,可就要出城了。前面刚好是一座竹亭,六角小巧,无碑无匾无联,叶孤城先行一步收了伞,就着用内力烘干的石凳坐下,见西门吹雪面色不豫,干脆直接把事情说开,“其间事了,我待携清颜出海,可要同来?”
作者有话要说:嗯,终究能够镇静地进入最后一个环节了
叶孤城眸中便也多了些浅笑意,言辞间带上了几分戏谑,“翩跹视清颜为长姊,常言道,长姊如母,今后翩跹出嫁,这里便是她的娘家了,如此说来,西门你还得唤我一声,岳父。”
抖落袖口沾上的水珠,叶孤城微微苦笑,“剑灵一事,昔年虽有听闻,亲眼得见,当真是……”他夙来少言而灵敏,却也不晓得该如何批评,如许说来,先前的调笑倒是落了下乘。
接过翩跹双手捧过来恰好七分的茶水,崔清颜浅浅抿了一口,望向昏黄中更加清楚的两道身影,侧头对翩跹淡淡一笑,“你看,有些时候,你并不需求那么主动地去做些甚么。”
细雨绵绵,带着海风特有的气味轻击着两把白绸伞,远了望去,朦昏黄胧的烟雨中,并肩而行的两小我格外养眼。便是一向对这桩事不太看好的清颜,望着一样颀长矗立,茂如修竹的背影,也不得不承认,如许的男人,的确不比本身的夫君要差。
如果世上有悔怨药,翩跹现在必然会冷静地往嘴里塞一颗。她是真没想到叶孤城的行动力竟然这么强,前一天还方才醒来哄着本身一问一答交代清楚了,明天就让清颜姐姐一大早上门拖住本身,然后径直到隔壁把西门吹雪约走了。
西门吹雪笑而不语,念及远处漫天飘舞的帘幕后翘首以盼的翩跹,心中倒是有几分头疼。翩跹的性子甚么都好,唯独一条从未变动,不管收到如何的承诺,如何的放纵,都总也没法就此松弛下来,永久悄悄策画着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