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佛逝鬼门
只见此时定风鱼内磁鱼先是微微闲逛，后又渐渐停下。
两艘巨型的海盗船遮天蔽日，不计主帆的高度便已有他们的船那般高，又在瞭望台之下安设了四周大鼓，想必刚才如雷般的鼓声便是今后处传来。望不见绝顶的船舷外侧上挂满了已经干枯得只剩下白骨的骷髅，让人毛骨悚然。
“Angin（风。）”一名声音沙哑降落的海盗一声令下，其他登船的海盗便跟着大喊：“Angin！（风！）”
而被安装巨型的海盗船的主帆桅杆上的鼓风机后，一抹身着玄色长袍的身影站定半晌，便消逝在世人的视野当中。
大食王子被溅了一脸血点，尚未回过神来，一支飞箭就贴着他的脸颊飞过。他惊呼一声，赶紧蹲下，又借船舷遮挡往前爬去，边爬还边朝船里喊：“,.（停止进步，是海盗！）”
藏在木箱以后的人自知藏不住，便取出匕首从木箱后跳出来。
时近谷雨，雨水渐多。
“Tali！（绳索！）”
大食王子忙往中间一滚，躲在木箱以后躲过这没顶之灾，但听到他声音赶出来的海员却没他那么荣幸，一声惨叫后便被乱箭射穿身材，当场毙命。
赤色红光照亮了那艘外型骇人的海盗船，藏在木箱后的大食王子这才发明，本来海盗船船的船面上，早已站满了手握兵器的海盗。
一个侍从模样的白衣男人从船面另一端走到他身后，低声说：“ ,.（王子殿下，请入内歇息。）”
大食王子头上的库非耶被海风吹乱，可他已经得空顾及更多——那枚安排在定风鱼中间的小磁鱼，现在竟在水中毫无章法的乱窜！他惊得顿时转头看向帆前的红色定风旗，哪料定风旗亦被暴风吹得几欲掉落。
现在正逢拂晓拂晓前，恰是一日最暗中之时。身毒洋海面上乌黑一片，昂首不见明月，沉寂不闻浪声，唯有一片看不见边沿的红色蜃气，整片身毒洋就像海妖悉心布下的迷雾丛林，只等候迷路乱入的猎物。
他话音刚落，浓雾中便传来雷鸣般的鼓声，漫天箭雨随声落下。
大食王子固然被吓得浑身颤抖，但身为王族的庄严却不答应他屈就。他以左手捂着方才被震伤的右臂，狠狠地瞪着面前的海盗。
几近与此同时，就有怪叫着的海盗吊着麻绳从浓雾中荡到船的上空，然后跳落在船面上。
手握钝刀的秃顶巨人身高六尺不足。他健硕乌黑，脸上污黑的伤疤纵横交叉，看起来狰狞可怖。此时见大食王子仍然不知好歹的拔刀相向，不免大笑着推开面前的喽啰。只一挥手，仅仅一招便用本身的钝刀将他那把造工精彩的匕首打掉。
自唐初与大食国之间的香料贸易愈来愈频繁以来，由莫罗国经身毒洋往大唐驶去的商船越来越多。
本来他们的船早已被两艘大上一倍的海盗船所夹攻。
一名身穿迪史达什，头戴库非耶，眼深鼻高的男人负手立于船头。他皮肤乌黑，双腮上留了一圈卷须，一袭白袍跟着突但是起的海风而微微动起来。
“ ,.（殿下，请入内）”侍从见状更是惶恐，再三催促男人进舱。孰料话未说完，突闻浓雾当中传来破空之声，侍从底子得空遁藏，即被流矢射穿头部，血溅当场，马上毙命。
男人从木箱后悄悄探出头来，只能仰仗声音肯定登船的海盗就站在离木箱不远之处，所幸船上雾气太浓，对方底子看不到船上的环境。
如此一来一往之间，身毒洋便逐步成为大食往大唐的必经水域。
本来是一艘来高傲食的大型商船。
覆信尚未消逝，狂乱的吼声便从浓雾里传来，此起彼伏响声比起刚才的鼓声毫不减色。
佛逝国，海路之咽喉者也。凡大食商舶经身毒洋往大唐，必先过佛逝，再出罗越，后入南海，终究到达广州扶胥港。然佛逝以西北之葛葛僧祗国，百姓皆钞暴，若商舶今后颠末，必然劫船卸货，杀人灭口。可欲经诃陵而避此国，几近不能。遂来往商舶经此海疆，必然事前筹办供品上缴。只为破财挡灾，从而安然度过。久而久之，此国便被来往商船称为‘海上鬼门’，意为：
“.（殿下）”侍从催促到。
在大食王子觉得船将近沉之时，四周却俄然静了下来。躲在木箱以后的男人刚试图爬出来，却听到浓雾当中传来一声呼喊：
俄然，雾气中传来一阵推浪之声，一点微小的亮光从厚重的浓雾当中幽幽飘出，垂垂在白茫茫的蜃气中衬着出一片黄光。不过半晌工夫，一个乌黑的雕花船头便从这片迷雾中渐渐伸了出来。
“（没人。）”一个海盗说。
跟着海上水路日渐富强，水路所经之国亦逐步鼓起，其中国度已然成为这水路的关隘要塞，其崛起之敏捷不免让人咋舌。但在这片看似繁华昌隆的海疆当中，却有一个让来往商舶闻之丧胆的国度——佛逝。
男人虽不懂他们的说话，但直觉使他反手握住了别在腰间的匕首。
男人抬手制止他持续说话，只沉默地盯着面前的小磁鱼。
震耳欲聋的叫唤声当即从四周八方传来，不消半晌，一阵暴风便囊括了大食商船。暴风来势狠恶，吹得尚将来得及收起的主帆来回闲逛，整艘大船也被弄得摇摆不止。这阵诡异的妖风持续了好一阵子，本来满盈在船上的厚重雾气也刹时被这阵强风吹散，四周的景况一下就清了然起来，而一向埋没在浓雾里的东西，也垂垂现出了端倪。
“Asrama！（登船！）”话音刚落，立即就有号角之声从浓雾当中传来。
四周雾气被那阵妖风完整吹散，才知此时东方即将拂晓。
发自于海的商船上载满了产高傲食的冰片香、*、丁香以及返魂香。大食贩子不远千里的将这些异域香料运往大唐，只为能够从大唐运回贵重的吐蕃麝香、大唐的肉桂及樟脑和林邑的沉香。
为首的秃顶巨人拔出钝刀朝角落里的木箱一指，其他的海盗闻声当即一拥而上。
定风鱼由大唐传至大食国，由司南改革而成。定风鱼外方内圆，取天圆处所之意；四方刻四兽以明方向；中为下凹半圆，内置磁鱼一枚，灌入净水便能指明风向，从而使船舶窜改船帆方向。
震耳欲聋的鼓声愈来愈近，海水也被翻搅得澎湃起来。红色的蜃气被乱风吹上船面，连帆上一点微小的灯光都被浓雾所遮去。整艘船最后只剩下无尽的暗中，天崩般的摇摆和箭矢不竭落在船面船舷上的声音。
“.（刮风了。）”男人说着，低头看了看装在船头的定风鱼。
大船欲从佛逝过，鬼门关里走一遭。
“Angin！Angin！Angin！（风！风！风！）”
秃顶巨人到手后咧嘴奸笑，裂唇间暴露两排黑黄的牙齿。他持刀向天，大喊道：“Found！（找到了）”
“Mencapai！（那边！）”
喊声未消，一阵轻视的笑声便当即从四周八方传来。
被唤作王子的男人置若罔闻，只是紧紧盯着大船进步的方向。俄然，面前的白雾微乱，他头戴的红色库非耶也被俄然变强的海风吹了起来。
位于南海以西南的身毒洋，值此时段的凌晨，海面上雾气特别稠密，视野极度不佳。这类环境对此时仍在海上飞行的商船而言，无疑是最致命的。
来着大洋此岸的大食国王子，在看到浓雾散去以后的气象，也不由得瞠目结舌。
但是海风方休，复又拂来，且来势汹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