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这一番变故实在出乎世人料想以外,就连立秋也没有反应过来,反而是姬璇真在最后的惊诧过后,心机电转,想到了一种能够来。
她这一番话倒是极大的引发了万妙夫人的兴趣,便听其饶有兴味道:“你且将此人姓名道来,让本座看看是否真有不俗之处,莫非是一名姣美郎君不成?”
待三日以后,恰是姬璇真与万妙夫人商定之时,她便乘着云辇,往碧波潭而去。
她本来神态慵懒娇媚,发鬓如云,待两排侍女鱼贯而入,立秋与那名碧裙女子簇拥着来客进入水榭,万妙夫人看清了来人面貌,忽而神采大变,手中玉盏轰然落地,这功行深厚的女修却浑然未觉,颤声道:“姬郎!”
姬璇至心中亦有所感,从所居之地的构思安插,常常能猜测出一小我的脾气来,这碧波潭水府层台累榭,飞阁流丹,当然小巧娟秀,却多有脂粉气味,一起走来所见又均为女子,几番积累之下,对万妙夫人的形象已有了一丝勾画。
从云辇内便传来一道平淡女声:“不必多礼。”
立秋听闻万妙夫人言语,并不惶恐,而是层次清楚的言道:“不敢有瞒夫人,若这是平常拜帖,天然不敢打搅夫人雅兴,只是此帖是由一头神鸟送来,观其形貌,美丽非常,与传闻中的青鸾极其类似,且本身就有金丹修为,信使如此,仆人亦可想而知。小婢观帖上姓名,确为一名非同凡响之辈,这才冒然进入榭内,还望夫人恕罪。”
本来这万妙夫人的洞府别出机杼,乃是以神通之力在潭底斥地而成,只要以特定之法打弛禁制,才气寻到入内门路,如果不体味此中奥妙的修士来到此地,即使有着高深修为也难以发明踪迹。
伴跟着动听声线,两双纤纤素手翻开薄纱,暴露了其人真容来。
夷州固然是太和宗地界,但并不料味着大衍宗在此就全无影响,道指正宗的名头不管在何地都不成小觑,万妙夫人固然也是雄踞一方的人物,却也没法对此等闲视之。
而早已等待在此的立秋则迎了上去,盈盈下拜道:“小婢立秋,奉夫人之命,特来此驱逐清微元君。”
珠帘被两旁的婢女轻柔扒开,暴露了厥后的软榻,软榻上正卧伏着一名宫装美人,看上去约莫有二十七八的年纪,但见其面如满月,身形风骚,一头如云乌发黑压压的散在榻上,神态慵懒间,更添无边艳色。
立秋笑道:“一点小道,当不得元君谬赞。”
她上前一步,沉声道:“莫非夫人识得家父?”
由这些侍女翻开的通道很有奇妙之处,诸人在通道熟行走,而外界气象却全无粉饰,一览无余,深碧潭水与游鱼走蟹俱都映入视线,无形当中便增加了很多意趣,加上通道本身披收回淡淡光晕,将潭水映照通透,更有如梦似幻之感。
跟着立秋话语,她背后的两排宫装侍女分立两侧,将手中所持宫灯一照,数道白光从灯罩内飞出,会聚在一处构成光柱,这光柱往潭底一照,竟生生在潭水中斥地出一条通道来。
此女恰是这三百里碧波潭之主万妙夫人,现在她被立秋所言引发了几分猎奇,待她将拜帖拿过,看清了其上的名姓,却不由轻“咦”一声,神情也褪去了漫不经心,显出几分慎重来。
万妙夫人的神情似哭似笑,既含有无穷的幽怨之意,又保存着无可化解的眷恋,她鲜艳欲滴的玉容揭示出万般庞大的情感,只一刹时往昔的影象便尽数浮上心头,久久难以平复。
姬璇真道:“贵府之地,既有天生丽景,又有后天巧思,实在不凡。”
立秋不由暗道:“这位清微元君,果然是超卓人物,就是不知到我碧波潭来究竟所为何事了。”
而万妙夫人亦端坐水榭主位,以茶代酒,自斟自饮间等候着高朋到来。
立秋瞥见这番气象,不由告罪道:“还请元君包涵,姐妹们平素在府中少见高朋,听闻元君风仪不免生出猎奇之心,却非心胸歹意,如有冲犯,立秋大胆代为请罪。”
说罢,嫣然一笑,向姬璇真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不过这一点对于元婴修士来讲倒是小事,姬璇真本身又以《太虚还真妙录》为基,这门功法本就靠近水属,天然无有之虞,就是千丈之深对她而言也是如履高山。
姬璇真暗想道:“我面貌与阿母并无多少类似之处,反而更多担当自阿父,万妙夫人只观我一面反应就如此狠恶,想来应与阿父干系匪浅。”
她这一席话倒是让立秋好感大增,先前虽惊奇于其面貌气度,对内涵心性却并无体味,直到现在才令这水府总管真正心折,暗道:“不愧是玄门高足,只这般气度就远非常人可比,难怪能有如此成绩。”
修士当中常有那等看重本身职位之人,如果此辈心胸介怀,不免以为遭到水府冲犯,立秋固然感觉面前这位元君不似局促之人,但礼数全面老是不会出错的,这才代为告罪。
两端青鸾拉着三素云辇,穿过烟岚水汽,随即落在了潭边。
只从这一点来看,就不得不感慨斥地之人的心机之巧。
待行了一盏茶的工夫,视野内便呈现一座清丽水榭,恰是万妙夫人的敬爱之地,只不过此次来客身份清贵,这才用了此处作为接待之所。
很快一行人便到达了水府入口,便见正门齐开,又稀有名容颜秀美、身着罗裙的女子在外驱逐,恰是一派花团锦簇之象,这些女子却比带路那些婢女要活泼一些,固然仍恪守礼节,眼波活动间又忍不住猎奇的看向这位高朋。
这姿容光艳的美人幽幽一叹,其神其态愈发惹人顾恤,待心湖稍复以后,万妙夫人以法力写利市札,道:“此女不管身份修为都非同小可,不成怠慢,立秋你且将本座复书送去,切勿令那信使久等。”
本来这侍女看着面貌不显,实际是万妙夫人的亲信,等闲之人呈上的拜帖,只在内里就被措置,又如何能劳动此女。
立秋脆生生的应下,自将复书送去不提。
她此言已是存了几分调笑之意,立秋并不回嘴,只奥秘道:“您一看便知了。”
正在此时,水府中又有一名头梳快意□□髻、身着碧色罗裙的美人姗姗而来,福身道:“夫人已在听香水榭备下宴席,以待高朋。”
水榭中世人见得这般非常气象,更不敢发声,一时之间此地当真是针落可闻。
那女声道:“哦?是何人拜帖,竟能教你亲身送来香榭?”
她虽为侍女一流,实际总管府内事件,颇得万妙夫人看重,乃至隐有收为弟子传承道统的设法,见地自与平常婢女分歧,常日水府来往寒暄,也曾见过很多超卓之士,可若将这些人与姬璇真一比,却有相形见绌之感,比如粗陋陶器放到了精雕细琢的玉器面前,可谓高低立判。
此次动用云辇却与上回前去姬氏分歧,姬氏之行,是为震慑,而此行动拜访,二者目标分歧,所展暴露来的气势天然也不尽不异。
更何况这道场在水下深达百丈之处,越至水深,给修士身躯形成的压力也就越大,功行不敷之辈光靠避水诀已没法达到,唯有借助避水珠等宝贝才可疏忽水波压力。
这也不难了解,姬璇真此来是为了生父尸体,这等事件天然不便在拜帖中言明,倒是无端引发了诸多猜想。
此女名为立秋,长相在美人辈出的碧波潭内实在算不上超卓,可傲视间自有一股神采,却远非那些独一皮郛的女子可比。
此女与立秋一道在前带路,所经之地无不精美娟秀,显现出仆人的奇妙心机来。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压住心中惊奇,恭敬道:“有请元君。”
饶是立秋在碧波潭中见惯各色美人,万妙夫人亦是可贵一见的绝色,却还是被姬璇真面貌气度所摄,胸中生起无尽赞叹之意。
何况奉上拜帖之人,与她一名故交是为同姓,却又无端勾起了万妙夫人的很多愁绪来。
而她的猜想也很快获得了证明,只听万妙夫人幽幽一叹,凄然道:“你父亲但是姬毓尘?”
姬璇至心性开阔,度量超凡,自不会在乎这点小事,便摇了点头,道:“这本就是人之本性,又何必告罪?再者从这当中,亦可看出贵仆人待下宽和,不失嘉话。”
立秋双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式,姬璇真自是不惧,神情自如的走进了通道当中。
碧波潭其广三百余里,乃一处幽深水域,被历代潭主施以藏匿之法,凡人无从发觉,唯有蕴出一点神识的修行中人才气看出此地的分歧来。
所谓“腮晕潮红,羞娥凝绿,细润如脂,粉光若腻”,描述的恰是这般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