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婆媳对话
蓝老太太道：“你去吧，我也乏了，且眯上一会。”
蓝老太太点头，冲两个孙女道：“你们去吧。”又让张氏留下少待。
“我有分寸，便是戳本身也不能戳祖母。”蓝如琳打趣着起家，不动声色躲过她，独自将瓶子摆到一旁的紫藤高几上，叮咛人细心换水服侍。蓝如璇伸出的手落空，便顺手拿过丫环捧的茶盅奉给老太太。蓝如琳眼角瞥见了，公开嘲笑。
蓝如琳顺势坐到暖塌旁的脚踏上，倚着老太太的腿，将怀里抱的花瓶直往她跟前送，“祖母您看这花好不好，孙女在林子里跑了好几圈才找着的，这几枝最标致了。”
“就你猴儿似的，整日里没个端庄模样，快起来吧，这还那里像个贵门蜜斯，都成了外头的疯丫头了。”
老太太虽未明言，张氏却明白婆婆所指，赶紧恭谨告罪：“老太太包涵，是媳妇儿失策了，才让三丫头受了这么大的委曲。那范氏真是可爱，自小奉侍三丫头长大的，如何就起了如许的黑心呢，昔日见她说话做事非常慎重，只道她是个好的，谁料她……唉，三丫头也是，只顾着宽大乳母，却不晓得姑息养奸的事理，竟白白吃了这很多亏，真是让人又疼又气。”
蓝老太太见她哭，默不出声好久，半晌才道：“你管着两个府里的事，人多事杂，确切不轻易。”
一时便有厨房的人回禀午餐安妥了，问甚么时候传饭，张氏上前请蓝老太太的示下，见婆婆点头，才叮咛丫环们去东间摆饭。
“就你有这些正理。”老太太抱了她呵呵直笑，一时候屋子里大家赔笑，方才因范嬷嬷一事而冷凝的氛围垂垂和缓。
蓝如璇也抿嘴笑着，走上来劝道：“五妹快将那瓶子放下吧，谨慎花枝戳着祖母。”说着便欲接过花瓶。
世人又陪着说了一会话，张氏因道：“这半天饭食也消化差未几了，老太太该歇午觉了吧？媳妇带着她们姐妹这就辞职，请老太太好好安息。”
蓝老太太眯眼看了看，便伸指轻戳蓝如琳的脑门：“怎地又把这红瓶子拿出来了，准是五丫头你的主张吧，整日爱穿红，折花也挑红瓶子，岂不知那花是红红粉粉的，和瓶子顺了色啦。”
丫环们端上巾帕茶水服侍，张氏扶着婆婆回西边暖阁里歇着，这边屋里洁净利落的撤了桌。
出了正房门口，午间东风甚为和暖，张氏却感到后脊一阵阵发凉，因是方才出了一身盗汗，现在被风吹着便觉颤栗。
蓝老太太命人添椅子，向蓝如璇姐妹两个道：“你们在这里一同吃了吧，昨日钱嬷嬷家里送了几只野兔子来，今儿给你们尝个鲜。”又叮咛，“一会给三丫头送一份去，四丫头和小六儿那边也都送去尝尝，只是六儿年纪小，别让她馋嘴吃多了，谨慎肚子疼。”
蓝如琳摇摇脑袋，头上珠花钗环叮铃作响，抬了下巴轻哼一声，娇憨作不平气状：“就是如许才都雅！桃花开得艳，人都说要素净瓶子来衬，我偏感觉大红色好，如此高低俱是红火，再有描金斑纹衬着，摆在那里都繁华热烈，煞是面子。”
蓝老太太叹口气：“我但是老了，精力一日不似一日，说着话也能睡着。”
“您结实着呢，那里就老了。”张氏赶紧赔笑，“这是午后犯困的时候到了。”
“老太太放心，媳妇必然更加留意。”张氏赶紧应了，见婆婆再无别的叮咛，这才掀帘出去，将外间吉利等人唤出来服侍。
一时两姐妹辞职，屋里闲杂人也被遣出去，蓝老太太这才收了笑，谛视张氏道：“你也太忽视了。”
张氏不敢打搅，只得垂首恭谨站着，打起十二分谨慎。半晌眼角扫到老太太仿佛动了动，立即抬目摸索道：“老太太但是累了？媳妇服侍您昼寝吧。”
蓝老太太便不说话，垂目坐着，脸上却也不见喜怒之色，仿佛平常打盹似的。
冷静瞅了一视线栊紧合的房门，她方才前行登车，带着一众婆子丫环逶迤而去。行出很远，快到东府自家院子的时候，仍感觉鼻端缭绕着南山院的檀香气味，颇感心悸。
张氏忙道：“虽是事多，但女人们身边的事媳妇向来不敢忽视的。只这些日子老爷要上京去看望哥哥，媳妇忙着服侍爷们出发，前前后后忙晕了头，这边府里的事稍稍担搁了些，恰好三丫头又病着，便被这起没知己的欺负了。说来讲去，都是媳妇的错。老太太莫忧心，媳妇这就安排几个安妥人去服侍三丫头，饮食起居务必妥当，另有三丫头说没了些金饰衣服，媳妇查实了就给她补上，毫不会虐待了她。”
张氏赶紧伸谢，因六女人蓝如瑶是她房中姨娘所出。
四个洁净敏捷的丫环端着雕寿桃朱漆大捧盒进门，将盆碗一一奉至桌间，一时碗箸安妥，方才请蓝老太太畴昔用饭。张氏搀着婆婆过来，请至正面塌上端坐，侍立一旁添汤添饭。
“那祖母可别活力恐吓孙女了，如果您总板着脸，孙女就算真变成猴子也情愿，只要能逗您白叟家高兴。”
蓝如璇在一旁抿嘴浅笑，不言不语。蓝老太太笑骂了两句，叮咛开饭。
府里端方大，用饭时不能言语，一时寂然无声，过了一会蓝老太太放了筷子，蓝如璇姐妹俩便也停下。满桌菜肴不过略动了一点，三小我吃也没吃下多少去，蓝老太太年纪大了胃口不是很好，两个孙女守端方不敢多用，就连说要大吃的蓝如琳也不过略吃了一点罢了。
蓝如璇两人依言坐了，蓝如琳便道：“祖母最会疼人了，晓得我爱吃野味，今儿我可要敞开肚子大吃，祖母和婶娘不准笑话我。”
张氏恭敬施礼辞职，才走到门口，蓝老太太又将之叫住，言道：“今后你多留意些，女人们都是金尊玉贵的令媛蜜斯，不能委曲了。给她们留面子，也是你的面子。”
说着，张氏眼圈便红了，拿着帕子直擦眼泪，非常叹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