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池畔
“娘娘恕罪,奴婢也是实话实说。”邓寿容道,视野缓慢往摆布一扫。
几名宫人立时会心,尽皆退到了十余步开外。
谢禄萍忙回身问:“娘娘有何叮咛?”
徐婉顺似有些绝望,却也未再多言,笑盈盈向徐婉柔一屈身:“二姐姐先挑罢。”
邓寿容面色微变,忙垂首道:“娘娘恕罪,下晌人多事杂,娘娘又一向在人堆儿里,奴婢怕惹人疑,便没敢拿这事烦您,现在倒要请娘娘的示下。”
宁妃点了点头,将衣袖悄悄一拂:“得了,我这儿也没甚么事,吹吹风便也回了,你们自去罢。”
倒是宁妃。
搭上这么个姻亲,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将手指来缭绕着丝帕,宁妃语声极轻地问:“前次那件事,都办好了罢?”
谢禄萍忙恭声道出了周皇后的叮咛,又道:“奴婢出来的时候,陛下还在亭子上头评诗呢。”
一时候,三姊妹各自埋首书案,再无他言。
眺望着她们步下廊桥,宁妃面上笑容不减:“皇后真是美意呢,这般体恤这群小丫头。”
“慢着。”周皇后忽又唤住了她。
池上莲叶田田,巨大的叶片托住精美的水晶烛台,天上飞镜皎皎,水中银河滟滟,端是好景。
“哟,竟另有这等事儿?”宁妃秀眉一挑,面上划过几分讶色。
委实是恶妻打斗都比这都雅百倍。
“回娘娘,妥了。”邓寿容低低隧道。
至于所谓的才女……
言至此,昂首望一眼宁妃,目中闪过寒光:“请娘娘恕奴婢多嘴说一句,此人……怕是不能留着。”
徐婉温和和蔼气地应了一声,随便拣了副椅案,提笔便写,仿佛方才的事没产生。
谢禄萍忙躬身道:“奴婢代她们谢娘娘的恩情。”
低声叮咛了红药她们几句话,谢禄萍便又转回了彩棚。
谢禄萍躬身应是,退行数步,带着世人分开了。
邓寿容便沉声回道:“回娘娘,那薛红衣背后的人奴婢已经查清楚了,是御用监的刘嬷嬷,这刘嬷嬷认了她做干孙女儿。只前些时候这刘嬷嬷也去了行宫,倒是被大火给烧死了。”
谢禄萍恭应下,转去介福殿,将周皇后的话说了一回,红药等人忙面朝大彩棚的方向跪下谢了恩,方跟着谢禄萍分开了。
她应了个“是”,回身便往外走。
周皇后正等着她,见她来了,便唤她至近前道:“这评诗只怕也要不了一会儿,等一时便要散了,你先归去清算清算罢,今儿太忙,本宫怕她们拾掇不洁净。”
徐婉贞反倒一滞。
“奴婢见过宁妃娘娘。”谢禄萍忙上前见礼,红药等人亦皆屈膝问安。
从徐三女人的身上便能瞧出,郡王妃怕也是个蠢得别出机杼的,才气教出如此不成体统的女儿来。
“可不是么,这些个小的再不归去,就得在席上睡着了。”大宫女邓寿容在旁说道。
宁妃“嗯”了一声,垂眸打量着指间丝帕,漫声道:“你那干女儿也就罢了,只本宫如何恍忽听着,这事儿另有个尾巴没了掉呢?”
谢禄萍晓得,皇后娘娘这是怕陛下稍后去了坤宁宫,诸处不当,要她先归去安设安设。
言下之意,皇后娘娘不过是假慈悲,明面上是体恤这群小宫女,实则是嫌她们不当用,顺手推舟赏个恩情罢了。
红药转过甚,再不肯多看。
红药点头暗叹。
以平常常与徐婉柔相争,亦老是如此,搞到最后,老是徐婉贞先没了兴趣。
一时献诗毕,有小寺人过来再行誊写,红药等人的差事便也结束了,谢禄萍走来,将她们带去了介福殿。
徐婉顺也消停了,自去了另一边写诗。
“奴婢倒不这么觉着。”邓寿容皱起了眉,面色阴沉下去:“有件事奴婢没来得及奉告娘娘,今儿下晌,那薛红衣托人带给奴婢带了句话,说是想来钟粹宫当差。”
呵呵。
说来也巧,一行人才踏上廊桥,便见那太液池畔、明晃晃的灯笼下头,立着数人,当中的女子翠裙白衫,长长的裙摆拖曳于地,上绣着的素馨花清雅精美,女子的鸦髻上亦簪着一枝素馨花钗,那钗头垂下的东珠串儿足有拇指大小,光彩莹润,正映着那女子娇柔的容颜。
宁妃低低“唔”了一声,眉头轻蹙,手里的帕子绕过来,又揉畴昔,语声淡淡:“这等大事,如何不早说。”
说来,那徐婉柔倒是非常漂亮,被人骂到了眼面前,也并没与徐婉贞计算,面上的笑容分毫未改:“县主说的是,民女受教了。”
竟然当真以封号相称。
却不知,今后哪一家人瞎了眼,才会把这尊大佛娶归去当儿媳。
邓寿容的面色倒是愈发阴冷:“是,娘娘。奴婢觉着,她仿佛晓得些甚么,那话里话外埠,只绕着奴婢那死去的干女儿转,却又含含混糊地,引着人往下猜。”
“罢了,本县主不与你一介布衣计算。”作势拂了拂袖袖,徐婉贞一如平常那样,抢先息了势头,摆布看了看,便走向最右首的书案。
这话宁妃如何不懂?遂笑盈盈提起帕子掩了唇,眼风向邓寿容身上一转,口中吐出轻柔两个字:“浮滑。”
也不知是不是女儿家羞怯之故,她们不约而同地没去选红药那张书案,红药也自乐得安逸。
“本来是这么回事。”宁妃眉心动了动,仰首望月,语声微有些清冷:“既这么着,这薛红衣我们就不必管了?”
琼华岛宫人尽皆呆在殿中,出入须由几位管事宫女应允,不成乱走动。
宁妃见状,息了笑,转眸望向夜色中的太液池。
宁妃笑吟吟隧道了个“免”,眸光向谢禄萍身后一掠,笑问:“如何这就归去了?诗做完了么?”
徐婉贞心头一阵发堵,旋即又觉无趣。
“快去吧。”周皇后笑着挥了挥手。
周皇后忖了半晌,便道:“罢了,你既归去了,将那八个奉侍笔墨的也给带归去吧。不幸见儿的,小小年纪,那里熬得住,便强留着她们,也做不了多少活计,不如让她们早点儿归去是正理。”
“那么,县主想用哪张书案呢?”徐婉柔又和声问道,面上神情仍旧和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