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往生舟
少女的利爪穿透老叟胸膛，取出的倒是把药杵："老东西，你底子不是..."
李青的瞳孔俄然分裂。他瞥见本身站在瘟疫伸展的村落里，村民们七窍钻出噬魂蛊，而他的右手正捏着炼血宗的传讯符。影象的裂缝处排泄黑雾，那是敖月种在他识海里的窜改咒。
"噬魂蛊畏苦，家母从小喂我黄连水。"李青的右臂完整复原，掌心的噬魂蛊虫正在药汁中挣扎，"你们算准我每世循环，却忘了医者本能刻在灵魂里。"
李青的识海闪过母亲捣药的画面。他抓起船舱里的还魂草塞入口中咀嚼，苦涩的汁液混着龙血咽下，心口的冰裂纹俄然迸发青光。少女的囚笼在触及青光的顷刻土崩崩溃，棺中幻象尽数化作药渣消逝。
槐树俄然着花，乌黑槐花落满肩头。李青闻声树根深处传来父母的笑语，那对采药人正将晒干的还魂草装进篓筐，篓底藏着片带血的逆鳞。
"青子，发甚么呆？"老叟的声音与父亲临终前重合，"阿爹教你认的还魂草，可不是让你拿来喂蛊虫的。"
"屏息！"璃的龙吟震碎幻象。少女的襦裙俄然暴涨，裙摆化作赤色坎阱罩住二人。网眼中垂下无数脐带，每根脐带末端都拴着青铜棺材，棺盖裂缝里排泄熟谙的药香——恰是李青父母长年熬制的祛毒散气味。
海底俄然升起赤色旋涡。少女的银铃声从旋涡深处传来，九百口青铜棺椁构成囚覆盖向巨舟。老叟的龙尾扫断桅杆，桅杆化作长枪刺入旋涡中间："青子，可还记得如何用还魂草解噬心蛊？"
话音未落，帆船已至面前。船头少女的赤足踏碎浪花，足踝银铃与李青掌心的铃铛碎片共鸣。她的襦裙下摆浸着血渍，细心看去，那些血珠正凝成藐小的孕龙树。
李青抓住玉扣的刹时，海底升起十二盏往生灯。灯光照出敖清残魂的身影，她手中逆鳞弯刀正与李青重生的右臂共鸣："青儿，该醒了。"
纸灯笼上绘着采药图，背篓里模糊可见血莲子。老叟的烟锅敲了敲船帮："三百年前敖清女人乘此舟逃出龙墟，留下半卷《剜鳞录》，说后代会有个右臂生逆鳞的少年郎来取。"
李青的龙骨五指捏碎青铜铃铛时，海面俄然出现无数波纹。那些波纹里映着不应时空的倒影：七岁孩童被钉在剐龙台上，新娘的红盖头下暴露森森白骨，枯井深处堆积的龙胎残骸...每个倒影都在反复着同一句话："宗主有请。"
"这铃铛是往生锚。"璃的断角排泄金血，在重生的龙角上蜿蜒成咒文，"击碎它会坠入循环间隙，你..."
璃的冰刃劈开坎阱，龙血溅在青铜棺上竟燃起青焰。李青的白骨右臂插入海面，沸腾的浪涛中升起十三根困龙桩，每根桩子上都钉着个龙化李青的幻影。少女踩着困龙桩走来，发间银簪俄然化作鳞片密布的触手："宗主备了九百口棺，充足装下李公子每世循环。"
海底传来锁链断裂的巨响。李青的冰裂纹中钻出青铜根须，与困龙桩上的咒文连成阵图。他感受本身的骨肉正在被抽离，三百年来每个灭亡刹时的痛苦同时在经脉中炸开。
波浪俄然炸起千堆雪。璃的龙尾掀起冰墙，却在触及帆船桅杆时被赤色符文吞噬。李青的白骨右臂不受节制地抓向少女咽喉，却在触及她肌肤的顷刻，被冰裂纹中钻出的青铜根须缠住。
"不成能！"旋涡中伸出少女半张腐败的脸，"噬魂蛊应当早就..."
李青的冰裂纹俄然发烫。他瞥见本身七岁那年误食香花，父亲彻夜在后山绝壁采药，拂晓时摔断了腿，却把还魂草无缺地塞进他手里。那些影象碎片中的药香，现在正从白骨舟上飘来。
"棺中可有欣喜。"少女的银铃笑声中，比来的棺盖轰然翻开。李青的噬魂蛊俄然暴动，他瞥见棺中躺着面色青紫的妇人，她腐败的掌心攥着片带血的龙鳞——恰是三年前他亲手为母亲剜出的腐疮。
波浪淹没后话。李青回身望去，见青石小径绝顶站着个背药篓的佝偻身影，那人回身的顷刻，他看清了三百年来循环中始终未变的脸——恰是七岁那年，在后山绝壁为他采药坠亡的父亲。
白骨舟俄然调转方向，船头灯笼映出海底城郭。崩塌的龙墟残骸中，有青光从断壁残垣里排泄。老叟的烟杆指向光芒来处："敖清女人留的东西，该物归原主了。"
"快斩断根须！"璃的逆鳞离体化作弯刀。刀刃触及青铜根须的顷刻，整片海疆俄然静止。少女的银簪触手悬停在李青眉心三寸，浪尖上的水珠映出万张惊骇人脸——都是噬魂蛊发作时的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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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药人的魂，可比龙鳞固执多了。"老叟的身躯化作青烟，药杵坠海处升起参天巨树——恰是李青家后院那棵百年槐树。树根缠绕着龙墟残骸，每根须脉都流淌着还魂草药汁。
白骨舟在岸边停顿。李青的右臂鳞片上闪现《剜鳞录》全文，首行朱砂讲明刺目惊心："以医者仁心饲蛊，方成破局刃。"
"坐稳喽。"老叟的蓑衣下伸出龙尾，"往生舟渡魂不渡人，你们只要半柱香时候。"
巨舟破浪而行，船尾拖出磷光闪动的陈迹。李青的右臂白骨正在生出血肉，重生的皮肤下贱转着青铜光芒。璃俄然按住他手腕："你看船头的灯笼！"
时空规复活动的刹时，老叟的烟杆点在少女眉心。银簪触手回声碎裂，少女尖叫着坠入裂谷，谷底传来万千龙魂的嘶吼。璃趁机拽着李青跃上白骨舟，发明船舱里堆满晒干的还魂草。
旋涡中的少女收回最后一声尖叫，她的身躯被药杵钉在槐树干上，孕龙树根须从七窍钻入。璃的逆鳞弯刀俄然暴涨，刀光斩开孽海血雾，暴露一条通往归墟深处的青石小径。
"往前走。"敖清残魂的声音随花雨飘散，"有人在归墟绝顶..."
静止的时空里，唯有李青能闻声锁链拖曳声。他顺着声音望去，见海底裂谷中升起艘白骨巨舟，舟头站着个蓑衣老叟，手中烟杆正燃着李青熟谙的药草香。
"三日前，孽海潮吞了七个渔村。"少女指尖绕着发梢，"那些村民临死前都在喊'李大夫拯救'——真奇特，您清楚是屠灭龙墟的魔头..."
"李公子右臂的蚀骨苔，需用归墟深处的往生泉洗濯。"少女腕间的玉镯裂开细纹，与李青心口的冰裂纹如出一辙，"宗主说，您若还想见那对采药人..."
璃的龙角俄然剧痛。她瞥见青光中浮着枚玉扣，恰是当年敖清塞进婴儿襁褓的那枚。李青跃入海水时，冰裂纹中伸出青铜根须，与玉扣上的血渍连成星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