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归寂舟

嘶吼声掀起海底沙暴。李青的槐枝插入祭坛裂缝，扯出的竟是条青铜龙脉。龙睛处坐着个蓑衣老妪，她翻开兜帽暴露璃的面庞——倒是被血槐异化的模样，龙角缠满因果丝。

少女俄然吻上李青的唇。龙纹胎记迸发强光，两人的血在齿间融会，凝成新的焚海笔。当笔尖刺穿宗主残魂时，李青闻声三百世循环中的本身在齐声诵念：

船体俄然倾斜。李青撞碎舱壁跌入底仓，腐臭的鱼腥中稠浊着熟谙的药香。成串的龙胎胚胎吊挂在梁上，脐带胶葛成网，每根丝线都映着李青循环中的殛毙场景。

幽冥海俄然倒悬。李青抱着复苏的少女跃出水面，她的指尖触到龙纹胎记的顷刻，整艘归寂舟分崩离析。腐木中伸出无数苍赤手臂，抓着三百盏魂灯坠入海底。

"归！归！归！"

炼血宗主的残魂从旋涡中闪现。他的身躯由归寂民的槐花拼集，每片花瓣都映着李青弑亲的场景："你觉得烧了因果丝就能摆脱？看看你的..."

李青的槐枝绞住丝网。当第一根因果丝断裂时，整艘巨舟收回哀鸣。船帆上的龙筋俄然暴起，贯穿他的右肩胛骨，将人钉在舱柱上。血珠顺着龙纹胎记流淌，竟在空中凝成敖清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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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根缠绕的焚海笔俄然震颤，笔杆裂缝排泄靛蓝星砂。李青蘸着星砂触碰碑文，咸涩海风俄然裹着血腥劈面而来——整片海滩正在退色，礁石化成白骨，浪涛凝成黑玉，苍穹裂开十二道猩红裂隙。

血鸦群俄然爬升。它们的羽翼割开时空帷幕，暴露火线悬浮的青铜巨舟。船身爬满藤壶状的肉瘤，每个瘤体都嵌着半张人脸——恰是被血槐吞噬的炼血宗余孽。

"好孩子。"老妪的声音混着炼血宗主的奸笑，"这份相逢礼可还..."

"老身等了九十九个朔月。"提灯人的声音从四周八方传来。舱壁排泄腥甜黏液，凝成三百个蓑衣老妪，每人都捧着盏跳动着李青面庞的魂灯，"客长的心跳声，倒是比那些药人动听。"

远洋传来空灵的龙吟。李青昂首望去，血月正从归寂之门的虚影中闪现，门缝里伸出的青铜锁链上，璃的断角闪动着熟谙的晶簇微光。

少女的虚影俄然凝实。她赤足踩在血泊中，脚踝银铃与幽冥海的潮汐同频："现在明白为何归寂舟永不泊岸？"

李青的槐枝刺穿蓑衣，爆开的倒是一团鬼火。火光中闪现古槐村的走马灯：母亲将桃木簪刺入襁褓，簪头排泄的不是血，而是黏稠的槐树汁液。

祭坛上供奉着水晶棺本体。棺盖内壁刻满生辰咒文，李青的龙纹胎记俄然离体飞出，正嵌在缺失的阵眼处。整座青铜城开端震颤，归寂民齐刷刷转头，三百道目光刺得他鳞片倒卷。

残月浸在血雾里时，李青的鳞片开端发烫。他跪在重生槐树的根系间，指尖抚过水晶棺大要固结的盐霜。棺中少女的睫毛俄然颤抖，惊起栖息在槐枝间的血鸦，暗红羽毛落进波浪，竟在沙岸上蚀刻出碑文：

**5、摆渡劫**

**"宁碎归寂骨，不渡往生舟"**

丝线俄然透明。李青瞥见丝线另一端系着的并非冤魂，而是三百世循环中被他挽救的百姓：瘟疫里护住的孩童、海啸中推开的渔夫、炼血宗地牢里放走的龙嗣...每个善因都缠着恶果，每段救赎都变成新劫。

"时候到了。"少女的感喟从棺中飘出。李青蓦地转头，瞥见她的虚影赤足站在浪尖，裙摆浸着幽冥海特有的青焰，"三百因果舟，独缺掌舵人。"

李青跃上船面时，腐木收回病笃的嗟叹。船帆用龙筋编织，帆面渗入的血渍正排泄藐小的蛊虫。桅杆俄然转动，带倒刺的缆绳缠住他脚踝，将人拖向船底幽舱。

船底俄然破开巨洞。李青坠入冰冷海水时，瞥见海底耸峙着青铜城池。街巷间浪荡着半透明的归寂民，他们胸腔跳动着赤色槐花，每当潮汐涌动，花瓣便脱落融入海水。

**朔望瓜代夜，归舟渡忘川**

龙纹胎记俄然灼烧。李青的鳞片倒竖着伸开，月白光芒映出骇人本相——这些老妪脖颈处都缠着青铜锁链，链条另一端没入船底，正与幽冥眼中的血槐根系相连。

"这是因果丝。"少女的虚影从胚胎中析出，指尖绕着的丝线俄然勒进李青手腕，"你每斩断一根，就有百人魂飞魄散。"

"青儿，看细心。"敖清残魂握住因果丝，"这些不是孽债..."

"这些都是渡舟失利的摆渡人。"少女的银铃缠住李青腰身，带他沉向城中间的祭坛，"他们的心跳在扶养归寂之门。"

焚海笔俄然自燃。李青蘸着心头血在龙脉写下"烬"字，烈焰顺着因果丝回溯燃烧。归寂民在火中手舞足蹈，他们的槐花心脏爆开，溅出的汁液竟让水晶棺中的少女展开了眼睛。

舱内漂泊着三百盏鲛油灯。提灯人罩着残破的蓑衣，枯枝般的手指捏着李青七岁那年丧失的桃木簪："客长要往归寂，需付三魂为引。"

"抓紧我！"少女的银铃化作锁链缠住桅杆。飓风中李青瞥见她的真容——与敖清有七分类似，但眉心的冰裂纹与本身的胎记同源。

幽冥海在晨光中蒸发。李青跪在重生的沙岸上，怀中少女正在消逝。她的身材化作星砂，凝成艘巴掌大的髓舟，船底刻着藐小的生辰——恰是彻夜满月之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