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双极（十一）
只不过这番请见毕竟没能成行，因为王处直不在定州。
穿过逐步构成阛阓的天户村，郭崇韬问景进：“水泥仿佛所费未几？某观村中房舍店铺，都是以水泥补葺的。”
李存勖和郭崇韬不由相顾惊诧。
驻守井陉关的王批示使将河东一行安排留宿下来，设了个简短的接待晚宴以后，连夜拟就十多份关文，供河东方面沿路利用，同时誊写了一份正式公文，连同河东节度府的公文，快马专送幽州。
“不在这边，这边的作坊都是二料作坊，头料作坊在南边，”景进向南一向：“南边山里，紧邻矿区，头料挖出来直接炼制，粗粗成型后运到这边精制。山里等闲不好出来，有军士保卫，前次某和张监军试过一次，没能出来。”
王处直臣服卢龙后，李诚中保奏他为北平郡公，他的爵位封诏也伴同韩全诲等人的到来而下达。现在的王处直，顶着幽州朱门当中最顶尖的爵位，风头一时无两。
“水泥？”李存勖默念着这个字眼，持续听景进先容。
景进道：“确切不贵，一贯钱五车，量大还能再折价，充足修一个两进的院子。不过这水泥还要和砖配着用，所耗就不小了。但是这边的砖都是红砖，与我们河东的青砖分歧，传闻烧制起来也相称快速，破钞也未几。天户村的房舍都是红砖所筑，郭典谒刚才应当也见到了。”
李存勖十一岁参军，行伍生涯已历八年，走遍了河东的每一寸地盘，每一处关隘，他又岂能没来过井陉口？岂能没见过井陉关？可前几年所见的关城并不是如许的啊......
河东、河北以太行相隔，在井陉这一段上，谷外为承天军城，由河东驻守，谷内为井陉关，由卢龙军镇卫。
王处直是前义武军节度使，曾与侄儿王郜相争，王郜流亡河东，王处直现在也降了卢龙。义武节镇灭亡后，曾经因权位而争斗的叔侄二人放下了畴昔的恩恩仇怨，自客岁起就规复了联络，相互间常有手札来往。王氏曾经凭借过河东，王处直与晋王一系也有很深的友情，这些事情卢龙节度府是晓得的，燕王本人也不予计算，故此李存勖和郭崇韬才敢明目张胆的拜访。
景进引着镇守井陉关的军官来见李存勖和郭崇韬，几句话便将场面挑热，几人如同老友普通热络起来，实在李存勖压根儿也没明白那军官的官衔，只晓得他姓王，仿佛是甚么恒州预备旅的批示使。
李存勖和郭崇韬是河东方面首要的高层人物，出使卢龙天然跟从者很多。除了五十名黑鸦马队陪侍庇护外，还稀有十主子和民夫，照顾了几大车金银珠宝和各色礼品。一行人远远呈现后，关墙上便早已发明，提早赶到的河东信使赶紧从关城高低来驱逐。
郭崇韬点点头，弥补道：“不止晋阳，另有晋州、隰县、潞州......”
李存勖和郭崇韬觉得是和昭训谦逊，也未几说，转而向和昭训求恳，想要拜见王处直。
“不错，燕王云，凡有朝廷敕爵阶位者，均为幽州荣勋，此荣勋会便是要集河北杰出之士，参政议政，为节度府制定方略献策献计。”
“此地为阛阓之所，再向北就是天户村了，那边不如这边热烈。”景进道。
“荣勋会？”李存勖又打仗到一个新字眼。
“水泥在那里出产？”郭崇韬对这个东西很上心。
正在惊奇间，却听前面牵着李存勖马缰的景进转头笑道：“春季的时候，井陉关方始补葺结束，某和张监军见到的时候，惊奇得很，某当时连路都行不稳了，几乎绊倒在地......这是水泥，硬实非常，过了关隘，前面十里是天户村，水泥便是产自那边的作坊。”
第二天一早，河东一行便分开关城向河北要地进发。
李存勖和郭崇韬出晋阳向东，经承天军城，入太行山，穿越井陉口。
“天户村那边有好多作坊，也是客岁才垂垂鼓起的，说是井陉山中有矿，产石墨、石灰、陶土，作坊里就以此炼制焦炭、水泥和井瓷......”
李存勖眼睛一亮：“郭典谒是说......补葺晋阳？”
郭崇韬的话刚说完，世人已经出了门洞，李存勖在顿时回身张望，一样感到讶然，这座关墙竟然如同一块极大的团体巨石普通，没有任何裂缝，如同天然耸峙于此，为神祗砥砺而成，披发着青灰色的朴素气味。
“焦炭？甚么物件？”郭崇韬大为猎奇。
李存勖和郭崇韬筹议了几句，问了问景进，因而决定不入恒州，绕过州城持续向北，当夜宿于新乐。歇息一晚，接着走官道，中午便道了定州。途中碰到一处道卡，但有景收支示公文，步队很快通过，没有交纳盘费。
郭崇韬向李存勖轻声道：“亚子将军，此次出使幽州之时，我们是不是购些水泥？能够还要请此地的工匠一起去趟河东。就不知燕王是否答允，还望亚子将军在燕王面前多多分辩一二。”
一起走一起说，出了天户村，便已经到了太行山麓外，阵势渐缓，已是河北平原。李存勖和郭崇韬一向在回想刚才的所见所闻，没有留意到脚下的官道实在也自分歧，不但平整，并且宽广。沿着这条官道向北，车驾并不成为承担，反而越行越快，到了恒州之时，才下中午分。
李存勖和郭崇韬所行这一起上并不冷僻，商贾旅人不断道途，到了井陉关下仍然如此，现在虽是即将日落，却仍有很多商队在关下排侯等候。卢龙军士正在拒马前一一验查，出示根据者免检入关，无根据者便有计吏上前盘点货色，预算货值，收取用度。
进入门洞时，李存勖还在揣摩“牌照”是甚么意义，却被一旁并马而行的郭崇韬拽住衣袖，郭崇韬指了指门洞的石墙，轻声道：“有些古怪！”
王批示使抢先带路，将一行人接入关城，穿越关门前，李存勖看了看仍在等待入关的商贾，就见一名小军官将一封羊皮卷递还给商客，口中喊道：“牌照顾对无误，免检，放行......”
景进解释：“黑乎乎的，像烧过的柴火，不过是用石墨制成的，烧起来通红通红的，烫得很。井陉关内现在都不烧柴火了，过冬的时候就烧焦炭，好用！张监军说，想和卢龙的商贾谈谈，让他们到我们河东开作坊，专门烧制焦炭，我们河东石墨很多。不过卢龙的商贾还没承诺，说是烧制焦炭的体例是幽州制止外泄的。”
“郡公现在不在定州府上，上个月幽州召开荣勋会，郡公已经去了幽州。亚子将军和郭典谒到了幽州后，天然能见到郡公劈面。”
和昭训呵呵一笑：“亚子将军、郭典谒过誉了，令某忸捏不已。定州本日之貌，非某之功，实节度府之政也。换做郭典谒、亦或亚子将军管理定州，一样如此。”
李存勖除了要见见王处直这位长辈外，还要转交王郜的一封家书，以是想让和昭训带领他们前去王处直府上相见，当然，为了避嫌，他们也但愿和昭训在场相陪。
“水泥？焦炭？”李存勖默念的字眼里又多了一个。
迎着初升的朝阳，在景进的带路下，一行人不久后便来到天户村。如同景进所言，这那里是一个村落的模样，完整就是一座堪比县城的热烈集镇。数十家各种作坊沿十字官道整齐的摆列着，期间异化着形形色色的店铺茶肆，一队队车马在官道上络绎不断，呼喊声、喧华声乱哄哄往耳朵里直灌，让人头晕目炫。
信使名景进，年事不大，李存勖本年虚岁二十，景进连十七都不到。景进本是一名浪荡贩子的伶人，因机警灵巧、能言善辩，前年为监军使张承业延揽入监军府使唤，以后多次跟从张承业前去河北，不但悉晓得途，并且在卢龙沿途官吏前混得也相称脸熟，以是此次张承业特地派他来做李存勖和郭崇韬的领导。
沿险要的山谷行至傍晚，就见火线两山最窄处立着一道雄关，这便是井陉关了。
李存勖的心机只在军事上，对民政不熟，但城中所见的确远胜晋阳，也一样点头称善。
定州刺史和昭训在城门口迎候河东一行，将李存勖和郭崇韬接进城内，安设在馆驿当中。郭崇韬路上见城内次序井然、阛阓繁华、行人平和、街道整齐，内心叹服，开口赞美道：“和使君可谓大才，治政理民，格具不凡。某曾去过东都，便以东都之盛，富强或许冠于定州，但层次却无此地清楚。”
景进道：“彻夜先在关城内歇宿一宿，明天解缆，路上亚子将军和郭典谒就能颠末天户村，那边可热烈了，现在比中间的石邑县还大，人也多，就是没有城墙。唔，传闻井陉山中还发明了铁石矿，前次回晋阳时，某见到又开了很多作坊，说是炼铁的，只不过还没建好。传闻山中所建的作坊更大，比小山都高，等建好了某必然要找机遇去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