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抚天下

第一百二十八章 浙江巡抚

“天啊,夫子在送礼品的事上,还真是天真呢。”孔璐华道:“夫子莫非不晓得,这荷包于男女之上,各自有别吗?你看你那荷包那么大,你要拿来送给夫人吗?夫子说这是高宗天子遗物,那夫子无妨看看,这衍圣公府里,高宗天子的犒赏还少吗?照我说啊,夫子就是对付,从速承认了吧!”但是话是这么说,孔璐华眼中却已是密意渐露,语气不似抱怨,倒是更像调侃。

“好,再过几日,如果有了休沐之日,我带大师去法源寺看看,如何样?本年春季来得晚,现在去法源寺,还能看到落叶呢。”阮元道。

“朕感觉不草率啊。”嘉庆道:“阮侍郎,你十年为官,所任必有治绩,这一点朕看得很清楚啊。这申明,你也很正视朝廷名 器,不管给你甚么职务,你都会极力去办好。这浙江巡抚,朕想来也是一样。至于抚军治民,这读圣贤书,不就是为了学有所用吗?那些不读书的人,常日老是说读书无用,只能夸夸其谈,阮侍郎,你就不想当真做一番奇迹,好好回击一下他们吗?再说了,朝廷选士最关要处,便是科举,如果读书科举出来的进士,都做不了查吏治民的能臣,那这科举设来,又有何用呢?并且这一年来,朕看得清楚,和珅图谋不轨,几近动用了统统他能够动用之人。可你呢,对京中禁军,火线各部,均是了如指掌,一一应对畴昔,竟将和珅之谋破了,如许看来,朕遣你去浙江整治绿营,还是大材小用了呢。”

“实在,这恰是朕想派你去浙江的启事。”嘉庆道:“你在浙江做过官,亲目睹过浙江各种积弊,以是你去了,也好有的放矢,重点处理浙江眼下的关头题目。如果朕换了别人畴昔,他们不知浙江真相,便极易被部属胥吏蒙蔽,只恐几年下来,都不致有甚么作为呢。别的朕汲引你,是因你另有一事,与平常督抚大不不异。眼下很多督抚,虽说历任方面日久,却也因和珅乱政之故,垂垂染上了内里恶习,节礼黑钱之事,数不堪数。但你不一样,你向来与读书报酬友,天然也应当有一番读书人的正气。并且你这些年下来,并无任何贪婪取贿之事,督学时余下的银两,都拿去修了书,可见即便你做了督抚要员,也不会甘于流俗,与那些处所胥吏同流合污的。朕这番用你,也是想着从你开端,汲引一批新人出来,到处所上清算吏治,安宁民气。没有一批未经恶习感染,极力为国为民的能臣,朕想肃除和珅宿弊,再昌隆治,也不过是一句空言罢了。”

但是,朝堂为官,终是不快意事十有八九。就在次日,嘉庆再次传旨,让阮元前去养心殿。乾隆归天以后因尚未安葬,养心殿也一向空置了下来,嘉庆前几个月还是暂居毓庆宫。直到乾隆下葬裕陵以后,嘉庆才正式入主养心殿。

“那也无妨,不过,眼下朕倒是确切发明了一个要紧职务,如果你情愿前去,对你而言,或许是个建功立业的处所。”嘉庆道:“朕现在正在调剂各地督抚,本来的闽浙总督长麟,朕想让他带兵声援川楚,玉德做浙江巡抚,也有些日子了,朕想着升他做闽浙总督。如许浙江巡抚的位置,就空了出来,朕想着面前可用之人,却也有限,但你是此中一个,以是朕想委你浙江巡抚一职。如何样,阮侍郎,你客岁便是在浙江仕进,此次归去做巡抚,也不陌生吧?”

“唉,书之、月庄,你们帮我想想吧。夫子他向来不拜佛的,本日送了这佛珠给我,是要让我做甚么呢?在家中拜佛祈愿吗?这家中没有佛像呢。”孔璐华持续调侃道。但话虽如此,另一边她却也毫不客气,从阮元手中取了佛珠下来。

但进入清朝,巡抚权柄呈现了很大窜改,巡抚辖区逐步与布政使司重合,巡抚也正式成为处所官员,只是因循明故,普通仍需加兵部侍郎、都察院副都御史职衔。清朝又裁撤了很多巡抚,巡抚辖区也终究与布政使司合而为一,成为厥后的处所行政地区“直省”。到了清朝中叶,巡抚身兼绿营节制、赋税仓储、刑狱乡试、道府州县官员荐举、弹劾等大权于一身,在没有总督直辖的各省,巡抚便是一省之长,故而也有“封疆大吏”的俗称。雍正以后,因行“火耗归公”之制,巡抚每年也能够获得大笔“养廉银”的支出,以浙江巡抚为例,每年有一万两养廉银的进益。以是乾嘉之际,浙江巡抚也最是外省紧急之职。

这话嘉庆说的轻松,阮元倒是大吃一惊,竟在一旁沉默了下来,一时无语。

“皇上去旧立新,第一个能想到臣,臣已是不堪感激。”阮元听着嘉庆所言,仿佛也有些为之所动,但还是禁止了下来,持续问道:“只是臣不管年纪资格,都自发尚浅,就算去做了封疆大吏,只怕也难以服众啊?”

“好啊,大师可都听清楚了,夫子既然说了,就不要狡赖!”

巡抚一职,始设于明朝,最后是明成祖调派京中官员,以巡行安抚为名,督察各布政使司官员政事。但进入明朝成化、弘治年间,本来的明朝处所体制权职分离,行政效力低下,因而明廷再次派出京官,以“巡抚”之名总览处所要事,久而久之,巡抚一职也就垂垂在处所上牢固了下来。只是明朝巡抚普通还是被视为京官,并且巡抚之地与布政使司(也就是普通意义上的省)也不尽不异,乃至很多巡抚所辖之地也不算大,是以终明一代,巡抚权力终是有限。

阮元参拜以后,嘉庆也对劲的笑道:“阮侍郎,这一年来你在京中办事,也立了很多功绩了。即便有些事,朕能够不再考虑,但主持会试,敬襄大礼二事,俱是朝廷要紧之举,朕也看了,之前凡是有这两件事办得不错的,普通都会升迁要职。只是眼下,朕却有些难堪了,你本来就是正二品,想升一品,却也没有位置了啊?”

但阮元先前做学政时,便已对浙江弊政,多有体味,这时又听了那彦成所言,天然清楚浙江海防也已日渐紧急。如此内忧内乱,本身一时之间,又怎能立即便有处理之法?是以竟是好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沉默了很长时候,才勉强应道:“这……回皇上,臣为官毕竟光阴尚浅,所做的也不过是翰林、督学、礼节之事,却从未任过治民之职,皇上如此任命臣去做巡抚,臣想着未免……未免有些草率。”

“这……”阮元笑道:“夫人,这礼品看着是轻了些,却也不是说买到,就能买到的啊?这但是高宗天子用过的荷包呢,你看,上面这几条龙,平常做荷包的,那里敢绣这个啊?以是这荷包啊,实在夫人看着不大,却也是独一无二之物呢。”

“回皇上,臣并不是……”阮元天然晓得嘉庆这是激将之法,可话说返来,本身内心当中,又何尝没有抚民一方,为天下人办些有效之事的心愿?只是这时浙江近况,本身最是清楚,若非经历丰富,内政、兵事之上俱皆有为之人,绝难同时完成补亏空、济哀鸿、兴海防之事。虽说本身也有本身的设法,但毕竟向来没做过府县之职,俄然要做封疆大吏,又如何能包管必然胜利?也只好再行谦辞道:“皇上,浙江臣做过官,以是臣也清楚,眼下浙江看似承平,可富强之下,积弊却也很多。多年亏空,尚未尽数赔补,如果催的急了,又有碍民生碎务。海寇日渐侵凌,本地三镇海军日渐困顿,浙南府县,本来山多地少,百姓生存,日趋艰巨。如此繁复之事,臣只恐空有救世之心、安民之志,终是全无经历,不知从何做起啊?”

浙江原有总督,但乾隆时已被裁撤,此时浙江巡抚便可独掌一省军政。当然,清朝对督抚向来多有防备,浙江另有杭州将军麾下的八旗兵,浙江绿营虽能够听巡抚调剂,但提督、总兵任命仍然取决于朝廷,详细防卫作战事件,也取决于各提镇,是以巡抚权柄虽大,却也不至于谋反。嘉庆任命阮元去做浙江巡抚,在这一节上天然是放心的。

不过既然大礼之事已经结束,国子监也并无要事,那以后的闲暇,也应当很多了吧……起码这时阮元是如许想的。

看着孔璐华这般神采,阮元也自感觉敬爱,但转念一想,孔璐华所言竟也有些事理,便又在腰间摸了一会儿,取了一串佛珠出来,道:“夫人,这串佛珠也是高宗天子遗物,但你看这珠子,倒也精美,想来是不分男女的,夫人如果感觉不敷,也把它收下吧。”

“回皇上,臣资格本浅,升任侍郎,亦不敷一年,不敢再求升迁之事。”阮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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