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七章 大战之后
一见着韩秀峰，段大章就笑问道：“志行，阿谁李阳谷咋说？”
“二爷，您老说反了，不是杀鸡儆猴，而是杀猴儆鸡。”
方才畴昔的三个月，能够用“有惊无险”来概括。
韩秀峰让遵义知府派驻在松坎的候补知县江炳琳，用四川协济贵州的粮饷当场招募两千勇壮驰援绥阳。伍奎祥担忧江炳琳在松坎临时招募的勇壮不堪大用，又从各团抽调了一百多人去充当伍长什长，乃至让各团把从故乡带来的那些鸟枪、抬枪都给了他们。
而江炳琳和驻守松坎的伍奎祥、陈虎等人一样没让韩秀峰绝望，就在邹辰保的教军围攻桐梓县城之时，他率两千练勇在绥阳城外将赵帽顶的“黄号军”一举击溃，刚打了一个大败仗乃至杀了遵义协副将祥福的赵冒顶，只能率残部遁入山林，传闻躲在一个叫着蛮王洞的处所。
段大章越想越有事理，不由叹道：“他身为总督，部下是不能没一支可用之兵。”
这一追竟追杀到桐梓城下，正在围攻县城的邹辰保等贼匪被杀了个措手不及，顿时溃不成军。
贵州那边保奏的不但全恩准了，乃至授了十几个实缺，陈虎摇身一变成贵州提标的遵义协左营都司，葛二小变成了贵州提标遵义协右营千总，四个剿贼着力的武监生和十几个“兵戈奋勇”的勇壮成了遵义协摆布二营的把总、外委千总和外委。
“五爷，实在我不但不怕他派员来掠取兵权，反而有些担忧他不派员来。”
李阳谷一样焦急，一脸歉意地说：“韩大人，应当快了，最多再等三五天，如果再过五天还没动静，您拿我是问。”
“话虽这么说，可他们毕竟是我们川东的人。”
“对对对，的确是杀猴儆鸡！”
韩秀峰之以是迟迟没上折子报捷，也没具折保奏有功的团首团勇，是因为新任四川总督黄宗汉担忧川东安危，竟派刚查清一桩冤案的幕友李阳谷再次来到了羊角大营。
先是赵帽顶的“黄号军”围攻绥阳县城，同时分兵伏击副将祥福所率的官军。邹辰保的教军随后兵分三路，一起抢占娄山关，一起围攻桐梓县城，第三路人马北犯松坎，阵容浩大，不但全部黔北乱成了一锅粥，连綦江、南川两县的官绅百姓都被搞得民气惶惑，恐怕烽火从黔北囊括到川东。
“不过陈天如那帮臭小子虽立了大功，但不遵号令私行率勇壮追杀余匪这件事不能就这么完，我已经把他们召返来了。有功要赏，有过要罚，明天一早就跟之前一样把他们编入‘团首营’，给他们上上端方，让他们晓得不遵号令的结果。”
“这您老一样大可放心，毕竟我们说到底还是团练，不是乡勇，更不是绿营。那些监正团正都很清楚防堵贼匪、保境安民才是重中之重，不是一纸公文便能调走的。再就是在邹辰保来犯松坎前，我就让伍奎祥借本地百姓之口警告过那些白莲教余孽，只要他们不犯松坎，我们就按兵不动。”
“大人息怒，晚生也没想到这公文走得这么慢。”
以剿贼着力，赏湖南茶陵监生张彪，正八品顶带。
韩秀峰笑道：“姑父，五爷，我估摸着黄大人十有八九是筹算派员过来宣旨。”
刚开端打得很顺，娄山关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桐梓县城眼看也将攻陷，可他们就是不听伍奎祥借贩夫走狗之口通报的警告，非要来攻松坎。成果三千多人，被巴县保甲局和羊角团的几轮排枪就打得丢盔卸甲、捧首鼠窜。
如果不报捷，不具折保奏一批剿匪着力的团首和团勇，这兵就没法儿带了。
以剿贼着力，赏四川巴县监生陈天如，正八品顶带。
……
“老五，瞧瞧，这就是大将之风！”
“此话怎讲？”
……
“还真是！”段大章深觉得然，忍不住笑道：“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居功自大，更不能跟曾国藩那样跟督抚闹出嫌隙，黄宗汉想要兵权给他便是，归正你这个团练大臣也做不了多久。”
“或许是公文在路上迟误了。”孙五爷沉吟道。
考虑到几次保奏不大好，韩秀峰干脆顺水推舟，让他全权办理此事，这功绩他想咋分就让他咋分。只是公文从羊角大营发到成都，成都那边有了答复再发过来，迟误了很多时候。
“陈虎他们咋办，让他们过完年去遵义上任，还是等成都那边有了动静，再让他们去贵州？”
蒋霨远很清楚如果没韩秀峰的川东团练帮手，别说桐梓和绥阳等县城能不能守住，恐怕连遵义府城都会沦陷，岂能又岂敢让韩秀峰绝望，便发六百里加急将名单上的人一个很多地具折保奏了，并亲身修书一封以示感激。而皇上接到奏报后也全恩准了，军机处已发来恩赏的公文。
打发走李阳谷，韩秀峰回到租住在羊角村的家。
“阳谷晓得，阳谷明白，您放心，不会等太久，最多三五天。”
以剿贼着力，赏记名都司陈虎，蓝翎，授遵义协左营都司。
韩秀峰实在坐不住了，把李阳谷请到帅帐，直言不讳地说：“李先生，一转眼已进入腊月，得让各团的监正、团正轮番回家过年。可儿家刚立下军功，我们不能让人家就这么归去，不然黔北或别的处所再有战事，想调集他们帮同防堵就难了！”
“他又能说啥，毕竟这本就是件急也急不来的事。”
如假包换的大捷，有功就得赏。
不看不晓得，一看更焦急。
以剿贼着力，赏巴县监生李天宝，正八品顶带。
“就怕派来个草包，到时候搞不好真会一将无能累死全军。”孙五爷舒展着眉头道。
以剿贼着力，赏记名千总葛二小，蓝翎，授遵义协右营千总。
驻守虹关的潘二见松坎大营为之一空，担忧十几万石盐粮被乱民哄抢乃至燃烧，仓猝率勇壮进驻松坎。
费二爷正坐在堂屋里，陪着前天借口走亲探友顺道过来看看的段大章和孙五爷，喝茶谈天。
段大章摇点头：“贵州的公文咋就没迟误，我看这事没那么简朴。”
李阳谷虽没明说，但话里言间的态度却很明白：川东乃四川治下，川东团练的功绩就是四川的功绩，这报捷的折子应当由制台大人写，帮同防堵乃至帮同平乱有功的团首团勇也理应由制台大人具折保奏！
而四川这边到现在都没动静，李阳谷内心很不是滋味儿，放下公文故作愤恚地说：“韩大人，祥福无能，在旺草全军淹没。蒋大人这个时候奏请将陈都司、葛千总调任贵州，清楚是筹算让陈都司和葛千总帮着复建遵义协摆布二营，清楚是想挖我们川东团练的墙角！”
“这个姑父大可放心，上面的那些监正团正也好，帮办粮台的士绅贩子也罢，秀峰解释一下他们应当能听得出来。再说该他们的毫不会少，只是早一天和晚一天的事。”
提起这个，一向没插上话的费二爷禁不住笑道：“伍奎平和陈虎没束缚住那些建功心切的团首，竟稀里胡涂跟着一向追杀到桐梓城下。现在想想陈天如等团首是歪打正着，不然哪能像现在这般杀鸡儆猴。”
“等过完年再让他们去遵义吧，客岁因为琴儿生娃，扳连他们没能过个好年，本年不能再让他们过不好年。”
“大人所言极是，我四川一省协济几省，现在更是不但要出赋税还得出人！”
“他对我有啥不放心的？如果没猜错他是盯上了这几千可战之兵，不派个信得过的人来宣旨，不派几个信得过的人来帮办营务，贰内心就感觉不结壮。毕竟湖广闹长毛、贵州闹教匪，传闻云南的苗人和回人也在蠢蠢欲动，谁也不晓得我四川会不会跟着乱。而我四川的八旗绿营不但不堪大用，并且早被抽调一空，万一那里出点事，他从哪儿调兵去弹压去平乱？”
“黄宗汉那边如果再没动静，到时候你咋跟上面人交代？”
韩秀峰此次没之前那么好说话，从公案上翻出一封手札和一道军机处廷寄的公文，冷冷地说：“这封手札是贵州巡抚蒋大人差人送来的，这道军机处的公文是从贵阳转来的，李先生，您先看看吧。”
伍奎平和陈虎只晓得是陈天如领的头，等他俩反应过来时别的团都跟着杀出去了。伍奎祥担忧他们中贼匪的埋伏，只能硬着头皮率两个火器团追了上去。
“因为在没开打之前，这几千勇壮就是一帮乌合之众，朝廷不会担忧，制台衙门也瞧不上；可现在刚打了一仗，并且打赢了，朝廷必然不会再觉得这几千勇壮是一帮乌合之众，制台衙门如果再不派员来帮办营务，来总理粮台事件，那这几千勇壮不就成渝勇了吗，我到时候的处境就会跟曾国藩曾大人一样。”
“拿你是问，你说得倒轻易，我韩秀峰是能打你李先生的板子，还是能砍你李先生的脑袋？”
“现现在哪顾得上这些，如果只顾自个儿，我四川还用得着同时协济贵州、湖北、湖南乃至两江的粮饷？”
“李先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我可不能挡人出息。”
韩秀峰顿了顿，又意味深长地说：“何况这对我川东也不是啥好事，你想想，如果说松坎乃黔北流派，那么遵义便是松坎之流派。让陈虎等人在松坎招募几百兵勇去遵义驻守，你我此后便能省很多心。毕竟想清除贵州匪患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我估摸着如何也得剿两三年。”
那些个文武监生岂能错过这个建功立业的机遇，见贼匪兵败如山倒就带领部下勇壮乘势追杀。
孙五爷反应过来，禁不住问：“志行，这么说黄宗汉是不放心你？”
段大章哈哈一笑，随即喃喃地说：“黄宗汉倒也是个能吏，行事还是有章法的。到任不敷一年，先是查冤案，紧接着跟朝廷耍了个滑头，乡试一结束就奏请将我四川花一百多万两捐的十几个文武乡试中额，折算成五个永额，而皇上竟然恩准了，一下子收了士子们的心。可报捷、保奏这么大事却迟迟没动静，想想真有些奇特。”
“行，我再等五天，如果再过五天还没动静，那就请李先生代我跟宣这道公文！”
以防堵着力，赏四川江北厅举人刘山阳正七品顶带，加知县衔。
韩秀峰顿了顿，接着道：“可他们恰好不信，非得来招惹我们，以是伍奎平和陈虎就给了他们点色彩，能够说已经把他们打疼了打怕了！接下来两三年他们应当不敢再犯松坎，更不敢窜入我川东。”
之前想着黄宗汉一样不能一下子保举太多人，以是韩秀峰拟了一份帮同官军剿贼有功的团首团勇名单，理直气壮地交给遵义知府朱右曾，让朱右曾陈报贵州巡抚蒋霨远。
对贼匪而言，桐梓这边的战况一样是“急转直下”。
与此同时，一些趁火打劫的乱民开端袭扰白沙岗、水牛塘等处所，成果被早有筹办的刘山阳、陈不慌、葛二小等人率驻守松坎河沿线的勇壮，以及本地士绅办的团练杀得哭爹喊娘。
“可这不就成掠取你的兵权了吗？”孙五爷骇怪地问。
正儿八经的大仗就打了十三天，应遵义知府和桐梓、绥阳两县正堂所邀，帮同官军剿灭余匪竟用了两个月。前前后后阵斩和擒获贼匪三四千，因战事梗阻了整整三个月的渝黔商道再次被打通，全部黔北的情势完整窜改过来。
“要说人，那早出了，两江、湖广的四川兵还少吗？”韩秀峰反问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跑题了，我们还是言归正传，贵州转来的这道公文我都不敢让上面人晓得，不然指不定会闹出多大乱子。李先生，如果成都那边再没动静，我韩秀峰真不晓得如何跟上面人交代。”
李阳谷大吃一惊，仓猝起家接过信和公文看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