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九章 团练大臣!
“潘三也懂事了,他爹如果晓得三个娃都这么懂事必然很欣喜。”
“咋个不简朴?”
“以是说此人也不能太诚恳,太诚恳了不会有啥大出息。”段吉庆端起茶,想想又叹道:“当年潘二为了讨志行他叔欠下的债,跟着志行一道去都城投供。现在他爹也走了,又得跟志行一道返来丁忧,想想真是天意弄人。”
想到大半子之前一向呆在江北,对巴县的环境不是很清楚,作为一个既没功名也没在衙门当过差的浅显百姓不晓得这些很普通,段吉庆耐烦地解释道:“朝廷真如果命志行回籍办团练,那就绕不开保甲局。保甲局的局绅又满是由八省客长兼任,我们本地士绅底子说不上话、插不上手,以是崔老爷和杨老爷感觉这是个本地名流翻身的机遇。”
人们一提到巴县的城门,头一个想到的十有八九是“接官迎圣”的朝天门,而究竟上朝天门虽热烈,道台、府台和县太爷也经常去朝天门船埠迎来送往过往官员,但真如果“接官迎圣”并不去朝天门。
在巴县赫赫驰名的道光二十九年举人崔焕章拱拱手,跨过门槛走进铺子笑看着他道:“段老弟,我和子云兄没筹算去哪儿,是特地来找你的。”
“这事没你想得那么简朴。”
紧接着,两个气度不凡的中年儒生呈现在铺子门口,身后站着两个打灯笼的家人。
“三里名流就是本地名流?”
“那是因为立国之初我们巴县分西城里、居义里、怀石里和江北里,厥后设江北厅,江北里划入进江北厅,只剩下三里,以是本地名流便以‘三里名流’自称。”
这时候,内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妹夫成了团练大臣,杨兴明一样冲动,禁不住问:“爹,崔老爷和杨老爷说‘三里名流’能不能翻身就靠志行,究竟啥意义?”
“皇上命志行返来帮办团练,志行做上团练大臣了?”
“融远,皇上命志行回籍帮办团练的事你不晓得?”
杨兴明反应过来,喃喃地说:“道台、府台和县太爷也真是的,既然来我们重庆府为官,为何不消我重庆府的本地名流,恰好要用八省贩子!”
“这是天然,志行没到家之前我们再焦急也没用。”
“看来你是真不晓得。”客岁进京招考却没能中式的崔焕章,紧盯着他冲动地说:“道署和府衙刚接到皇上的谕旨,皇上不但命志行回籍帮办团练,还赏志行从四品顶带,加知府衔!”
“他们不但是想做保甲局局绅,更想做厘金局的局绅,因为我们巴县的厘金局跟别的处所的厘金局不一样,县太爷为了防书吏衙役中饱私囊,也为了便利抽厘,因而让八省客长兼任厘金局委员,总理设卡抽厘之事。”
“嗯。”段吉庆微微点点头。
当时只想着市口好,感受占了多大便宜。
“二位找我有事?”段吉庆下认识问。
“融远,机不成失时不再来,我们‘三里名流’想翻身就靠志行了!”
杨吏清也镇静不已地说:“据我所知朝廷这两年委派了很多团练大臣,但我们重庆府乃至全部四川志行是头一个!十有八九是朝廷收到了杨漋喜、舒裁缝等贼匪犯上反叛,桐梓县城沦陷的六百里加急奏报,想到巴县距桐梓并不远,而志行又恰好要回籍丁忧,便让志行返来一边丁忧一边办团练平乱的。”
“传闻皇上还命志行带十个文武官员返来一起办团练,”崔焕章从一样镇静不已的杨兴明手中接过茶,眉飞色舞地说:“我一传闻这动静就去府衙探听,成果听府衙的人说这件事都轰动了曹大人,府台下午去的道署,直到这会儿也没回衙。”
“崔老爷和杨老爷不是说‘三里名流’吗?”
见段吉庆如有所思,杨吏清又孔殷地说:“段大人虽德高望重,可也树大招风,好多话不便利说,好多事也不便利做。志行就不一样了,他现现在是朝廷委派的团练大臣,跟钦差差未几,只要他想管就能管着,就算曹大人和杜府台想偏袒八省客商也偏袒不了。”
“一个月就能抽一万两,一年下来不就能抽十二万两?”杨兴明骇怪地问。
“找我?”
段吉庆喝了一小口茶,想想又无法地叹道:“换做我是县太爷,我也得靠他们。毕竟外埠人比本地人多,毕竟外埠人比我们这些本地人有钱,希冀本地士绅能抽几两厘金。”
“别管我,你们忙你们的。”段吉庆俯身闻了闻刚拆包的茶,转头问道:“你们吃了没?”
现在这铺面是这两个月重新盖的,用得是最好的质料,请得是最好的木工和瓦匠,乃至借着地龙翻身好多处所塌了要重修的机遇,花了一百两银子请县太爷做见证打个地契,真正变成韩、段、潘三家的了。
转头想想这便宜没那么好占,阿谁游击本来只想着赢利压根儿没好好盖,质料用得不好,那些个被他当家奴使唤的兵勇又出工不着力,一排铺面从外头看上去挺好,实在一点也不健壮,地龙一翻身就霹雷一声塌了,把潘二他爹一下子给砸死了。
“早几天收着跟晚几天收着有啥两样,归正只要收着就得开缺返来服丧。”想到二半子好不轻易做上“小军机”就得离任回籍,等守完孝回京又得等着需次,不晓得要比及猴年马月才气补上个缺,段吉庆禁不住长叹了口气。
“不然崔老爷和杨老爷他们也不会这么眼红。”
“也是,仿佛就潘二之前不大懂事。”
“段老爷,我给您搬凳子。”
半年前阿谁游击调别的处所去做参将,段吉庆因为常常帮着营里的妇孺捎信捎银子跟阿谁游击干系不错,恰好潘二他爹那会儿想进城里做买卖,就花了八百四十两从阿谁游击手里将这排铺面盘下来了。
不过那么热烈的气象现在是见不着了,此后估计也见不着,因为道光十五年朝廷就不再委派赍诏官传旨,统统圣旨改由兵部邮传。
杨兴明忍俊不由地说:“不懂事的做上了官老爷,懂事的在家做买卖。”
“那抽的厘金都去哪儿了?”
“爹,这壶茶刚沏的,您先坐下喝口茶,我这儿顿时就好。”
“不但是一家,连保甲局的那些乡勇都是八省客长从茶陵招募的,没事帮着设卡抽厘,有事帮同官军守城平乱。”
现在开当铺和茶庄的这两个铺面本来是支在重庆镇右营署外头的一个小茶摊,前任右营游击见这儿市口不错就把摆摊的百姓赶走了,然后买了点砖瓦等质料让右营的兵勇盖了一排铺子。
“吃了,在隔壁吃的,”杨兴明一边清算帐本,一边笑道:“潘三托人捎来几十斤腊肉腊肠和一袋冬笋,潘大让他婆娘做了点,喊我们畴昔一起吃的,还喝了几杯酒。”
韩二韩三见他唉声感喟,吓得不敢吱声。
“你晓得巴县一年才多少正赋,说出来你不敢信赖,因为山多地少,就算能收齐一年也才一万多两,这还是连火耗都算上了。”
“那保甲局和厘金局不就是一家了吗?”
“爹,我敢打赌,厘金局每月抽到的厘金必然不止一万两,从道署那儿领回的四成厘金也不会全用在采办军器、招募乡勇上,八省客长既是厘金局局绅又是保甲局局绅,他们必然不会少捞!”
送走两位举人老爷,段吉庆冲动的表情久久不能平复。
段吉庆所说的坐会儿便归去,并非回自个儿家,而是回南纪门内的当铺和紧挨着当铺的茶庄。
“爹,瞧您说的,我见他本来就挺明事理的。”
接办当铺的也随之变成了潘二的大哥潘长喜,潘二的弟弟潘长贵没进城,留在走马岗照顾故乡的当铺和乡间的两百多亩地。潘二做上官以后他们两兄弟也不再提分炊的事,跟韩家三兄弟等韩四返来一样,也在等潘二返来当家。
崔焕章的同年杨吏清跟了出去,拱手笑道:“就是来找你的,先去的志里手,成果弟妹说你来了这儿,我和士达就马不断蹄追到了这儿!”
“月尾汇总交到厘金局,由厘金局再交道署。道署再帮着分,四成留巴县,供保甲局花消,六成解往成都。”
总之,南纪门一样热烈,南纪门的市口一样好。普通人想在南纪门内租个铺面都不必然能租到,更别说盘两个铺面了。
段吉庆缓过神,赶紧起家相迎:“崔老爷,杨老爷,您二位这是筹算去哪儿?”
提起妹夫,杨兴明绕过柜台道:“爹,日升昌的杨掌柜下午从门口颠末,我又拉着他问了问,他说您给志行的那封信他帮着设法儿走得是六百里加急,照理说志行早该收着了。”
……
“八省客长究竟有没有捞,我不晓得,只晓得志行返来以后真如果办团练,希冀本地士绅必定筹不着多少粮饷,只能打厘金的主张。而只要打厘金的主张,不但八省客长不会承诺,连曹大人、杜府台都不会承诺。”
“厘金就不一样了,不是管本地百姓抽的,满是跟八省客商收的,厘金局固然客岁刚设立,共设厘卡三个,一个设在朝天门下流的唐家沱,一个设在嘉陵江边上的香国寺,一个设在川江上游的回龙石,但究竟上这三个厘卡抽不了多少厘金,首要还是由八省行帮的各行栈代为抽收。货色每值一两抽六厘,看上去抽的不算重,但一个月就能抽一万两!”
因为不管哪儿的官员来重庆府仕进,都得先去成都拜见制台、藩台和臬台,然后才会由西往东走“东通衢”来巴县,由位于县城西南角的南纪门入城。
至于紧挨着当铺的茶庄,因为有江北厅杨财主的股,现在由大半子杨兴明做掌柜,虽重新开张没几天,但眼看就要过年,茶叶买卖做得不错,天都黑了铺子里还亮着灯,杨兴明正在噼里啪啦打着算策画账,韩二和韩三正忙着称茶叶、包茶叶。
如果有圣旨,执事的差役会预备龙亭,前去宝塔关驱逐,镇台、道台、府台和县太爷城至两路口,设香案跪于道左,恭迎赍诏官赍诏由南纪门进城。
半子没返来之前段吉庆可不敢承诺他们甚么,更不会傻到去出这个头,强按捺下冲动拱手道:“崔老爷、杨老爷,这么大事跟我说有啥用,要不等志行返来了我们再从长计议。”
杨兴明想想又问道:“这么说崔老爷和杨老爷是想做保甲局的局绅?”
有差事那就不但是丁忧,再想到二半子乃至由正五品通政司参议变成了从四品的记名知府,段吉庆欣喜若狂,冲动说不出话。
“湖广会馆已经炸锅了,我们从志里手过来时,见会馆门口停满了肩舆和抬竿儿,八省客长必然急得团团转,必然正忙着筹议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