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李代桃僵
馆陶公主面色愈发阴沉,她虽也经常抱怨夫君陈午和儿子陈须不争气,却不肯听到旁人数落他们,哪怕是太子刘彻。
今后你要有知己,记取老哥的好啊!
刘彻倒是将她拦下,劝道:“姑母此时若去,不是明摆着让人晓得是从椒房殿讨的主张么?无妨静待数日,寻个合宜的日子去同皇祖母用膳,哄得她白叟家欢畅了,再故作随口提出,想来皇祖母定会应下的。”
她委实过分欢畅,便随口提了提攀亲之事,却不知言者偶然,听者成心,皇后王娡心头猛是一悸。
刘彻此话倒非作伪,自家的婆娘是要晓得疼的,何况还是个风趣的小萝莉,“前些日子我还曾承诺教她读书,克日政务繁忙,倒是忘了。姑母回府且替我捎个话,明日午后若她得闲,可来太子府寻我。”
见得馆陶公主似要开口驳斥,刘彻抬手悄悄按住她的肩膀。
“……”
刘彻无法的摇着头,假装为馆陶公主策画,细说短长道:“阿娇今后必为太子妃,若姑母再得季子,且又做了驸马,待他成年,父皇如何能重用他,孤王如何能重用他?”
虎贲卫自不成能枯守驻地,刘彻给他们的号令便是尽能够扰乱羌族诸部,使得他们有力出兵停滞武威城的兴建。如果发明匈奴右贤王麾下铁骑穿过腾格里大漠,更得搏命迟延,疲敌扰敌,为朝廷集结救兵争夺充足的时候。
既然刘彻说不能攀亲,那便是断断不能结了。
刘彻不加粉饰的直接挑明道:“旁的不说,皇祖母的娘家窦氏便容不下!”
馆陶公主仓猝辩驳道,但颤抖的声线已然出售了她,清楚内心虚得紧。
阿娇身份特别,常日可随便出入长乐宫,无需太后或太子宣召。
刘彻目送将士们纵马远去,各式滋味缭绕心头,虎贲卫此番西去,武威城和周边长城未尽数完工前,是定然不能回返了。
废太子刘荣乃是窦太后的长孙,被逼得投缳他杀也不过被她当作能够买卖的筹马,何况一个没出息的外孙子。
虎贲左监李当户多年来虽陪侍太子刘彻,鲜少亲领虎贲卫作战,但对交战疆场并不陌生。他尚在襁褓中时,阿父李广便将他抱在怀里,血战边关,并斩杀了匈奴的左大当户,故而为他取名李当户。
“是这么个理。”
王娡顿时便想到不久前刘彻的再三叮咛,如果馆陶公主发起再度攀亲,必得决然回绝。
“那是,好歹是自家媳妇,怎生也不能虐待了她不是?”
只见刘彻摆手将殿内的宫人尽数摒退,斩钉截铁的肃容道:“便是母后和姑母真诞下一男一女,这婚事也断断不能结!”
窦太后固然对她这女儿甚是宠溺,但对堂邑候陈午向来瞧不扎眼,嗣子陈须亦是如此。
刘彻见她意动,顺势添油加醋道。
待他步入内寝,偏生听到他最不想听到的话。
刘彻心中长疏一口气,复又道:“前些日子从西域送来些精彩富丽的饰品,我已是给姑母和阿娇都备下了,本想着命人送到姑母府上,没成想本日刚巧赶上,待会便让内侍捧着与姑母一道回府。”
刘彻尚在椒房殿外,便听得姑母馆陶公主的笑声传出,不由微是皱眉。
刘彻恍若拿着胡萝卜勾引小白兔的大灰狼,持续忽悠道:“若姑母的季子能得窦氏臂助,今后想位列朝堂,也便少了诸多停滞。”
馆陶公主眸色一亮:“与窦氏攀亲?”
干脆王娡向来身材安康,又不时吃些刘彻炮制的药膳,应是没甚么大题目。
馆陶公主突然颦眉,迷惑道:“甚么意义?”
有道是显怀早是女,她的孕期比王娡早了大半个月,此时却并未显怀,想来应是个男孩了。
暮春三月,恰是轻寒薄暖时,关中各地烟雨蒙蒙。
在成为太子庶子之前,他随阿父在虎帐足足糊口了十年,故而此番随虎贲校尉马屿领兵出征,除了有些不舍太子府里窖藏的美酒,更多的倒是斗志昂扬,胸中端是热血彭湃,心心念念皆是上阵杀敌。
馆陶公主猛地一颤,脊背直冒盗汗。
他说的也并非虚言,薄氏乃是文帝朝薄太后的娘家,自薄太后殁去,窦氏但是猖獗的打压薄氏外戚,天然也怕将来的陈氏外戚坐大,一样猖獗的打压他们窦氏。
在没有大型机器的年代,兴建城池耗时颇久,即便雍凉之地阵势平坦,物畅畅达,怕是也得花上两三年的工夫。
八千虎贲卫全数离京,公孙贺又带着千余羽林卫去做了水匪,再加上先前派去暗中保护张骞的三百羽林卫,此时长安城中,真真算得上刘彻亲卫的将士,只剩驻扎在宫城内的五百羽林卫。
馆陶公主笑意愈盛:“算你小子有些知己,还不忘阿娇那份。”
“姑母别急着起火,侄儿好歹是您将来的半子,落了您和姑父的颜面,也便是落了我自个的颜面。”
馆陶公主抚着本身压根瞧不出有孕的肚子,端是眉开眼笑。
刘彻沉声道:“姑母是想将你那长公主府和堂邑候父子架在火上烤么?”
刘彻这般冷血薄情之人,看到那阵亡名单都感觉知己不安。
刘彻看着皇后老娘日渐隆起的小腹,心中冷静念叨,幺妹啊幺妹,老哥我为了不让你嫁给陈蟜那头禽兽不如的牲口,但是冒着获咎丈母娘的风险,行这李代桃僵之计。
刘彻半晌不语,待她稍稍安静下来,方才苦口婆心的建议道:“姑母,你若诞下季子,便央皇祖母向父皇说项,早早赐他个侯爵,封了食邑,再尽早去与窦氏攀亲,如此方可保陈氏繁华全面。”
孤单空虚冷,没有安然感啊!
“恰是,大行令窦浚乃是皇祖母最看重的同胞幺弟,前些日子其嫡长孙女的百日礼,皇祖母不是还赐下很多宝贝么?”
刘彻毫不包涵的揭短道:“陈须表兄身为嗣子,却不成器,整天沉湎酒色,只等着姑父百年后,秉承姑父那堂邑候的爵位。”
只是馆陶公主先前似在谈笑,王娡也不好决然回绝,正想敷衍几句便岔开话头,却闻得脚步声,昂首一瞧,恰是刘彻迈步而来。
虎贲校场内,刘彻再度送将士们出征,却不再只是刚回返月余的那两千余骑,而是八千虎贲卫尽数远赴焉支山北。
按着太医的诊断,皇后王娡的身孕才三个多月,竟已是模糊显怀,三十多岁在当代算得上高龄产妇了,若胎儿出世时太大,是极其伤害的。
馆陶公主那俏脸已是阴霾尽扫,抚掌笑道:“嗯,言之有理,就数你鬼点子多。”
王娡甚是不屑的撇嘴道:“太后金口玉言,他窦浚即便心中万般不肯,难不成还真敢冒昧,让太后把说出口的话重新咽回肚里么?”
“现在姑父与表兄全无半分权势,陈氏在朝堂亦无半分臂助,阿娇今后定要为后,若姑母的季子亦为驸马,世家大族能容得下他位列朝堂?元老重臣任由这等外戚做大?”
馆陶公主不由愣怔::“为甚不能结?”
刘彻笑问道:“哦?窦浚也应下了?”
“恕侄儿实话实说,姑父陈午虽袭爵为堂邑候,却无官职在身,有甚么权势?”
“姑母谬赞。”
数今后,皇后王娡派宫人唤刘彻去椒房殿。
馆陶公主不解其意,还是忿忿道:“为何不能重用?”
回到皇宫,刘彻特地去了趟未央宫的椒房殿。
汉帝刘启倒是想借机扩编虎贲和羽林两校,却被刘彻劝止了,兵贵精不贵多,虎贲和羽林的战役力确切强,但是耗损也颇大,培养起来更是费事。
馆陶公主不由臻首连点,满脸忧色,倒是忘了本身那甚么季子此时还是肚里的胎儿,孔殷道:“我这便去长乐宫寻母后,先将此事定下。”
“母后毫不会任由他们这般对待本宫的夫君和子嗣。”
“彻儿还真说准了,这婚事断不能结!”
“皇后此番显怀这般早,想来会是位公主,若本宫诞下个小子,无妨再结桩婚事,亲上加亲再加亲,如何?”
“姑母可别忘了,窦氏这些年是如何针对薄氏的,推己及人,他们能答应再出个手握重权的陈氏外戚么?”
王娡虽晓得他向来算无遗策,却还是甚是迷惑,他怎的能算出肚子里的胎儿是男是女,但是此时听到馆陶公主的话,她端是再无半分思疑。
现在有这等特权的,除了馆陶公主,也就唯有阳信公主和南宫公主,便连梁王刘武和诸位成年皇子都不成私行入宫。
他刚入内寝,王娡便颓自道:“彻儿,太后应了长公主所求,若她诞下麟儿,窦陈两家便是将婚商定下来。”
现在遗孤内院的军事学院已建立数年,还是等那些学员们完成学业和练习科目,真正生长起来再说吧。之前赵立他们那一批优良学员,尚未成丁便提进步入羽林卫,伤亡率太大,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