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春纤

第六十五章 微露意双双恩赐重

王夫人便点头,又细心打量元春两眼,见着她比之先前容色更好,心下也对劲,因含笑道:“这抱琴实在是个好的,有她在你身边,我在家中也能放心些。”

元春听得这么一番话,想着宝玉聪明,却得勤恳长进方好,若从这里说道,果然不错。

王夫人只摆了摆手,就让周瑞家的下去,本身倒是今后渐渐靠去,只倚着个椅袱想了半日,才是渐渐伸展了眉头,因想:老太太虽是故意,平日短长,到底现在倒是老封君了,底下的事也不能全让她做主。宝玉自小儿起便由着她如何教养就如何教养,这些全随她,到底宝玉是个好的,她也是心疼。两厢都和蔼,天然安妥。可现在,她如果强要林丫头那爱掐尖要强的短折鬼与宝玉做妻,本身如何也不能随了这意义去!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或许明天另有点窜~~

目睹着时候不早,她才是恋恋不舍而去。

有此一想,王夫人便渐次拿定了主张。及等翌日,她便说与贾母,道是思念女儿,今番进内省视便由她畴昔。贾母虽有考虑,心内明白,却极沉得住气,只目光微微一沉,张口就应允下来,且又笑着道:“到底你们是远亲的母女,原与我分歧,本是隔了一辈的,虽也是嫡亲血脉,且漫不过母女连心四个字。”

抱琴面上含笑,口中一味谦逊,也不提旁样话,只与王夫人说几句平常话。及等搀扶着王夫人入了内里,又亲身端茶来,她方悄声退了出去,且守在外头。

“现在又有甚么旁的体例?史家丫头是个好的,现在却模糊传出些定下大事的话来,天然不能作数。旁的女孩儿,只怕老太太一句话抉剔畴昔,我也不能如何,且又不能立时将林丫头压下。”王夫人听得元春这话,心内略有些不安闲,便也细细说来:“宝丫头品性倒是一等,常有劝宝玉长进得,便被驳了返来,也是落落风雅,旁人再也不如的。我便取中这一样,旁的却在其次。哪怕家世有所不如,现在两厢说到起来,我宁肯择了宝丫头,略失了脸面,内里倒是齐备。”

却不知,她这一房内安温馨静,只思来日,那边儿王夫人处,虽也是静悄悄的,却别有一种绷紧了弦的严峻。

贾母便不言语,只应了一声,且随她去。

王夫人也不免含泪,又拉着她絮絮叮咛了好些话,方从元春扣问家中诸人安好时带出先前考虑之事来:“昔日你也见过那两个丫头的。林丫头实在身子弱,一年到头竟有一半儿都病着,又丧父丧母的,那里是能安享繁华的命?且平日里口里尖快,性子娇贵,却不如宝丫头,端庄暖和。那才是大师女孩儿的模样儿呢。只老太太心内取中了林丫头,常常带出如许的话来,我也不能回嘴,只怕宝玉的名声却不好听,也是难堪。”

这一番事,贾府中人俱是不知,及等端五将近,元春便使了小寺人畴昔颁下节礼,内里旁的不说,宝玉与宝钗倒是普通无二。黛玉听得这个,原提着的笔微微一顿,便搁在墨玉山石纹笔架上,淡淡道:“府中可有甚么说道的?”

黛玉却不知春纤所想,她现在处境,也只合在与紫鹃先前说的那般,不过谨修本身,静候佳音八个字罢了。旁人如何想,如何做,她无从禁止,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紫鹃见着她这么说来,也觉风趣,又想着黛玉少些忧愁,越加含笑,只应了一声,自去好生遴选来。春纤也是含笑,心内不免又是一想,暗道:黛玉这般情致,活色生香,那里是平常之辈可消受的。如果厮配与宝玉这等饶有情味却不知担负的,不免一日大厦倾倒,与之俱亡;如果厮配与那等醉心权力或是位高权重的,又怕净土可贵,名花亦是摧折。倒是两厢艰巨。

“这倒是。”王夫人还是面庞和缓,本来愣住的手指又重头拨动起挂在腕上的佛珠,一个子儿接着一个子儿地渐渐捻着,口中道:“你畴昔叮咛一句,老太太那边多备几样汤羹,就是宝玉并女人她们那边,也都照着平日所喜,各自送两样汤羹去。多叮嘱那些个丫头两句话,细心些奉侍――现在虽未暑热,却有些闷闷的,也当细心才是。”

单说王夫人这里,她只端端方正坐在上首,夙来慈和的面庞犹自带着一点笑影子,却也讳饰不住满目寒光,口中的话,还还是透着和缓,端然大师主母的款段:“老太太带着宝玉他们,竟逛了这半日的风景?好兴趣,也是可贵的。只是现在天也热,老太太他们可好?可有甚么话?又或有甚么想吃的想用的?”

底下站着的周瑞家的,原是垂手肃立,半点儿也不敢忽视,恰是提着心等着叮咛。听得这话,她心下一松,忙就是上前一步,轻声道:“那几个婆子都是细细说了的,老太太并无旁样叮咛,不过走了半日,现在天也热,想来要用些解暑热的汤羹。”

黛玉微微一怔,因道:“与我的节礼?”

这般事却又不能一时筹划来,春纤不免在心中有添一分愁绪,却不能说与黛玉。

“母亲莫要担忧,我在宫中这么些年,自家免得这些事儿。”这里再无旁人,元春便也暴露几分小后代状,腻在王夫人身侧,又与她细细说了些琐事,不觉眼中垂垂带出些泪光来,因又道:“宫中虽好,无法却不能经常得见说话,便老太太、太太入内省视,也不过一个时候罢了。竟连厮见半日也是不能。”

“林家为列爵以后,清贵之家,倒是一等的人家,虽现在独林表妹一个,可家世既好,且她生得也是花朵儿普通,才貌双全。我原想着是堪配宝玉的。母亲这般说来,倒也罢了。总与她好生遴选佳婿,与一份嫁奁,也是尽了亲戚情分。”元春情中考虑不休,略一沉吟,方考虑着说出一段话来:“只是林表妹这里且不说,薛家表妹虽好,到底现在薛家渐次残落,我闻说表弟亦是有些分歧式的处所。这个,母亲可有考虑?”

那周瑞家的听得这些话,忙笑着应了,又道:“还是太太细心全面,我们再也不如的。”

只是占了一个长辈的名儿罢了,如何能误了宝玉前程!昔日无可何如,现在元春她倒是好的,正占了一个尊卑有序,只消她张口说一句话,老太太也不能顶着,总要看看我们的意义才是。本来,这事儿还能略拖一拖,免得老太太心中生恼,又做出甚么来。当今看来却不能再只干看着了,再过些光阴,高低人等也不晓得要说出甚么来!

只她到底极看重宝玉,细细考虑再三,方才点头:“母亲既是这么说,我也明白。只是老太太那边须得和缓,竟也不能立时分辩明白,宝玉的婚事,也需细细寻摸,一定就必然从她们里取中的。”

“这在宫中,却不消如此。”这抱琴自入了宫,王夫人便高看她一眼,又觉女儿元春身边只她一个是自小儿忠心得用的,虽心内受用,也不免道:“娘娘那边也只得你自小奉侍,与旁个分歧,合该在她身边的。只消她好,我这里天然如何都是好的。今后却不必你过来了。”

王夫人方松了一口气,又紧着与内里报信,定下省视的日子时候。及等后日,她便早早按品大妆,规行矩步,一起行至凤藻宫,就有抱琴迎了上来。她原在宫中惯熟了,□□做得全面,此时与那带路的两个小寺人略一点头,自有背面跟着的一个宫女上前来塞了荷包,自个儿却忙裣衽一礼,与王夫人道声万福。

王夫人闻说如此,心内蓦地一顿,面上还是含笑,仿佛这不过两句打趣的话。却因她平日无甚辩才,停了半晌,也不过道一声:“娘娘自来在老太太面前长大,也靠近老太太呢,我们不过是为人父母的,眼跟前见不着她,总盼着能多见一面也是好的。”

“倒是奇怪,满府高低都没话儿说道这个呢。”紫鹃抿着唇,双眸中自有担忧之色,成心劝说两句,谁知就在此时,有个丫头忙忙出去,道:“林女人,宫里颁下犒赏来,说是与女人的节礼。”

元春将她送到外头,目睹着王夫人的身影为朱门所讳饰,方自回转,又单独坐在那边考虑了好久,方将抱琴唤到跟前来,因道:“再过些光阴,便是端五,与府中的节礼也须得预备了。你且去问问宫中的白叟,可有甚么旧例。”

“娘娘放心,旁的甚么事,得意孝敬老太太,我再无不从的。唯有你们毕生大事,实在不能任凭老太太――她心疼你姑母太过,现在都将那心放在林丫头身上。”王夫人虽不能非常作准,但想着能先去了黛玉,心下也是对劲,由此满口应下,又将此事岔开,且叮咛些旁的话。

听得这话,黛玉便往那纱窗瞧了一眼,心下一想,倒也感觉有些意义,便道:“烟霞色?这也合宜,竹影班驳,正可与茜纱相对。且外头又有些细碎繁花,殊为敬爱,两厢应对,自有一番灿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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