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三两言水滴生波澜
春纤一如昔日,规端方矩行了礼,并无半点居功的意义。
就在此时,凤姐打发平儿过来,倒是唤春纤畴昔,又要谢黛玉。
黛玉也是瞧了一回,因道:“东西倒还罢了,既是老太太、太太赏的,好生收着便是。再有,你既有如许的功德儿,屋子里头高低的丫环婆子,不拘甚么,取些铜钱买点果子散了众,也是相互欢乐。”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终究码完了……
晴雯这话说得干脆,内里意义却实在让人沉思。
凤姐却不是那等黏糊的,本就雷厉流行,端得是那等说是一便是一,利落干脆得紧的。又有平儿在旁说话,春纤只得收下,心下且想了想,便道:“先头那肮脏东西供在菩萨佛祖面前,就是减了阴祟,可见这神佛阴司也是有的。奶奶若因着拘束,想着早些好转,不如积点子阴德――不拘甚么寺庙庵堂的,与些子银钱做些舍粥舍饭的事儿,想来也能更好些。”
对于这一桩事,黛玉早在心中悄悄有了些运营,只是一时未曾寻出好机会背了,听得这忽如其来的变故,她一时也是怔住,半晌才是道:“既是外祖母她白叟家的话,自是得照做的。且如此一来,你们便是我名儿上面的,今后不拘如何样,老是在一处的,原是一件功德呢。”
由此,平儿考虑再三,毕竟拉着春纤到了一处僻静处所,瞧着摆布无人,便低声道:“你们女人平日紧守流派,不过偶尔于各处走动走动。这原是林女人的好处。只是从今而后,林女人若碰到了赵姨娘,千万遁藏着些。”
凤姐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想着先前所知之事,心内且腾起一团火来,只瞧着春纤如此,倒是临时压了压,口中虽另有几分阴鸷,却还算淡淡的,又道:“若非你们,只怕我死且不晓得原因呢。”
想到这里,她忽而想起旧年在水月庵内做下的那件事。饶是平日刚烈,这会儿描述仍旧,凤姐心中却不免生出几分忙乱来,又想:背面本身也是做了几件包办诉讼的事儿,虽有轻重不公之别,到底未曾伤了性命,也还罢了。只那守备之子并张金哥的事儿,总要描补一二才是。
贾母原是繁华斑斓堆里过了一辈子的,心性又宽和风雅,与的东西天然是一等的,旁人不晓得,春纤这里倒是一套鎏金嵌宝的头面,光灿光鲜之极。王夫人便是次了一等,也是金饰,却不过一对长簪,一对项圈儿,一对镯子,也是鎏金嵌宝,却不如贾母用的是五色宝石,端是灿烂,不过三色碧玺罢了。
“今番若非你细心,只怕我今后还不晓得如何呢。”凤姐见着她如此,心内更加喜好了三分,便唇角含笑,只拉着春纤坐下,又是细细打量了她几眼,才是道:“几日没见,你倒是生得更加的好了。”
春纤忙要推让。
却没再说下去。
贾母原想着晴雯脾气面貌俱是一等,可与宝玉今后使唤,听得这话,不免生出几分不悦,但是晴雯年事尚小,又是一团笑盈盈的模样儿,倒有几分天真娇憨――似这等小小年纪,只怕也不晓得那些个事儿。由此,贾母倒是和缓了三分,且看向王夫人之处,笑着道:“你听听这话,倒是好笑,莫非活儿轻省些,倒是不好了?”
黛玉自是心知肚明,便笑着道:“一点子小事,倒是打发你过来,不拘甚么人过来讲一声,也就是了。”平儿抿嘴一笑,倒是礼数全面,不肯失了半点分寸的,当即笑着道:“女人这话,我却不敢应呢。我们奶奶说了,今番多得林女人帮衬,才是能好好儿。又有春纤,也是幸亏她心机详确。”
王夫人平日所喜者,倒是端庄平和的贤夫君。先前她瞧着晴雯虽说年事尚小,倒是生就一段风骚袅娜,瞧着实在有些不循分,便在心底存了五分不喜好。不想,晴雯竟是听得这般说来,她不免吃了一惊,又见贾母开口相问,一双眼睛也是落在晴雯身上。
贾母原想着晴雯心性灿漫,未曾想到那些子事上头,听得这话,倒是更加信得逼真,又想:昔日本身只说这是个聪明的,可与宝玉使唤的意义,现在看来,这小丫头的心机倒是痴顽了些,倒是分歧做爷们屋子里的,权作陪嫁倒是个好的。由此,她便笑着道:“你能想到今后,倒是长进了些。”
由此,凤姐便也偶然再与春纤说道,只不过两三句话,便道乏了,令平儿将春纤送一送,本身则躺回榻上,细心想了半日,心内才模糊有些苗头。
凤姐自嫁入贾家,现在不过一个女儿,平日也是爱如珍宝,又盼着能生下儿子来,出身越加安定,天然乐意听如许的话。何况,春纤所言并非没有事理,那魇魔的体例,平儿原细细说与本身了的,且又有暮年可卿梦中拜托一事――既然人间有鬼,那么阴司报应天然也是有的。
这话一说,旁人犹可,王夫民气头倒是一喜,暗想:这个丫头虽生得妖娆,瞧着也不大循分,到底年事小,却没生出甚么心机来,倒也罢了。她既然有那样的心机,今后寻个由头打发了去,多与些犒赏,也就算分身。是以,她倒是将这一桩苦衷临时放下。
她心内却细细想了一阵,才是模糊觉出贾母之意――约莫也是是以想到今后那桩事,做点子脸面罢了。
“奶奶,今后甚么话不能说,甚么气恼不能发?尽管随性的。现在却还是耐一耐烦儿,好好养着才是。先前太医过来,原说请奶奶平心静气,好好养着精力为上。”这倒是平儿在旁听得这话不像,又有些阴私异化在内里,忙就岔开话题来。
春纤赋性风雅,也是想过这个的,便笑着应了,又考虑半晌,才是将贾母先前叮咛鸳鸯的话说道出来。
“奶奶且想一想,先前那魇魔是如何样的?倒是绞了那五个鬼与纸人放在一处的。这人间当真有这个,我也没见地的,私心想来,约莫这阴司天国也多数是真的。”春纤只做有些惊骇的神采,又道:“何况我昔日也听过一句话,说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如许白叟家的话,总归有些事理的。反正也未曾破钞甚么,便面前瞧不见,只大姐儿并今后的哥儿好罢了。”
晴雯赋性聪敏,口齿也是一等的,天然不惊骇这一句问话,心下虽略有些发紧,面上倒是一派落落风雅,只低头低声道:“回老太太、太太的话。这倒是我的傻想头,老太太、太太慈悲,一应都是极刻薄的。但府中虽是好的,也是轻省,今后我毕竟要出去谋生的,好不好,总得要有一点技术才气度日。旧年我也小,不晓得这等端庄的事理,倒是担搁了好些风景,现在更加要在这上头经心才是。”
凤姐平日很有几分恩仇清楚,杀伐判定,因想着今番一者是在黛玉、平儿、春纤和晴雯上头,一者落在宝玉身上,实在有些感念回报之意。由此,她考虑一番,先令平儿去了黛玉之所,且将春纤请过来发言儿。
晴雯心下一沉,也没再说甚么旁的话,只跟着平儿、春纤一道唯唯罢了。背面贾母打发了她们去,未几时,就有王夫人令人犒赏了她们,也是一个匣子。春纤便回了黛玉,将那两个匣子翻开一看,顿时宝光四溢。
且不说凤姐这边儿如何,春纤与平儿说话倒是很有几分逢迎。说来,在这府中平儿原是与鸳鸯、袭情面分最好,不为旁个,不过是相互脾气相投,身份也是相称。但是,今番春纤言行当中透出的意义,倒也合了平儿的心,又有前头的那一件事,越加在心底添了几分靠近之意。
“现在我倒是成了个泥人儿了。等闲转动不得。”凤姐听得这话,虽心内有些不利落,到底不过哼了一声,又令取来一个匣子,令春纤悄悄儿收着,道:“老太太、太太都与了犒赏,我倒不好面上再暴露来。这些个东西,你尽管收下,便是今后有甚么事儿,也尽管说与我。”
由此说了两句,见着黛玉并无别话,平儿才是拉着春纤,告别而去,路上不免多说两句话:“放心,原是奶奶记得你的好,只是老太太、太太已是犒赏下来了,也不好再犒赏东西,方叫你畴昔说两句话的。”
听得她这么说来,凤姐倒是沉默了半晌,才渐渐着道:“这人间当真有那阴司天国不成?”
“奶奶笑话我呢。不过分内的事儿罢了。奶奶平日待我们女人靠近,我们天然也是一心盼着奶奶繁华双全。再者,也是您命格儿好,又积下阴德来,便没得我们,天然也能化险为夷的。”春纤忙开口推让,又瞧着凤姐听着本身说及此事时,她双目模糊有些森然之意,心中一惊,忙垂下头去,只做羞怯拘束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