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2

第155章 俏丫鬟抱屈夭风流 美优伶斩情归水月(1)

又问:“谁是甚么耶律雄奴?”老嬷嬷们便将芳官指出。王夫人道:“唱戏的女孩子,天然是狐狸精了!前次放你们,你们又懒怠出去,可就该循分守己才是。你就成精鼓捣起来,挑拨着宝玉无所不为!”芳官哭辩道:“并不敢挑拨甚么来。”王夫人嘲笑道:“你还强嘴!我且问你:前年我们往皇陵上去,是谁挑拨宝玉要柳家的丫头五儿了?幸而那丫头短折死了,不然出去了,你们又连伙聚党,遭害这园子呢。你连你乳母都欺倒了。岂止别人!”因喝命:“唤她乳母来领去,就赏她外头自寻个半子去吧。把她的东西一概给她。”又叮咛:“上年凡有女人分的唱戏的女孩子们,一概不准留在园里,都令其乳母带出去,自行聘嫁。”一语传出,这些乳母皆戴德趁愿不尽,都约齐来与王夫人叩首领去。

婆子们笑道:“另有一句话,我们胡涂不解,倒要叨教叨教……。”方欲说时,只见几个老婆子走来,忙说道:“你们谨慎,传齐了服侍着,现在太太亲身来园里,在那边查人呢,只怕还查到这里来呢。”又叮咛:“快叫怡红院的晴雯女人的哥嫂来,在这里等着,领出他mm去。”因又笑道:“阿弥陀佛!本日天睁了眼,把这一个祸害妖精退送了,大师清净些。”宝玉一闻得王夫人出去清查,便料定晴雯也保不住了,早飞也似的赶了去,以是,这厥后趁愿之语,竟未得闻声。

一时,宝钗去后,因见无别人在室,遂唤周瑞家的来问:“前日园中搜检的事情,可得个下落?”周瑞家的是已和凤姐等人商讨定妥,一字不隐,遂回明王夫人。王夫人听了,虽惊且怒,却又作难,因思司棋系迎春之人,皆系那边的人,只得令人去回邢夫人。周瑞家的回道:“前日那边太太嗔着王善保家的多事,打了几个嘴巴子,现在她也装病在家,不肯出头了。何况又是她外孙女儿,本身打了嘴,他只好装个忘了,日久平服了再说。现在我们畴昔回时,恐怕又多心,倒像似我们多事似的。不如直把司棋带畴昔,一并连赃证与那边太太瞧了,不过打一顿配了人,再指个丫头来,岂不费事。现在白奉告去,那边太太再推三阻四的,又说‘既如许,你太太就该摒挡,又来讲甚么’,岂不反担搁了?倘或那丫头瞅空寻了死,反不好了。现在看了两三天,人都有个偷懒的时候,倘一时不到,岂不倒弄出事来?”王夫人想了一想,说:“这也倒是。快办了这一件,再办我们家的那些妖精。”

周瑞家的传闻,会齐了那几个媳妇,先到迎春房里,回迎春道:“太太们说了,司棋大了,连日他娘求了太太,太太已赏了她娘配人,本日叫她出去,另挑好的与女人使。”说着,便命司棋办理走路。迎春听了,含泪似有不舍之意。因前夕已闻得别的丫环悄悄的说了原故,虽数年之情难舍,但事关风化,亦无可如何了。那司棋也曾求了迎春,实希冀迎春能死保赦下的,只是迎春说话迟慢,耳软心活,是不能作主的。司棋见了这般,知不能免,因哭道:“女人好狠心!哄了我这两日,现在如何连一句话也没有?”周瑞家的等说道:“你还要女人留你不成?便留下,你也难见园里的人了。依我们的好话,快快收了这模样,倒是人不知鬼不觉的去罢,大师面子些。”

宝玉又恐她们去告舌,恨得只瞪着她们,看已去远,方指着恨道:“奇特,奇特!如何这些人,只一嫁了男人,染了男人的气味,就如许混账起来,比男人更可杀了!”守园门的婆子听了,也不由好笑起来,说:“这个宝二爷,说的也不知是些甚么,也不知是那里学来的这些话,叫人听了又可气又好笑。”因问道:“如许说,凡女儿个个是好的了,女人个个都是坏的了?”宝玉点头道:“不错,不错!”

周瑞家的方才要去时,宝钗因在坐,乃笑道:“姨娘且住。现在外头卖的人参都没好的。虽有一枝全的,他们也必截做两三段,镶嵌上芦泡须枝,掺匀了好卖,看不得粗细。我们铺子里常和参行买卖,现在我去和妈说了,叫哥哥去托个伴计,畴昔和参行商讨申明,叫他把未作的原枝好参兑二两来。无妨我们多使几两银子,也得了好的。”王夫人笑道:“倒是你明白。就难为你亲身走一趟。”因而宝钗去了,半日返来讲:“已遣人去,赶晚就有复书的。明日一早去配也不迟。”王夫人自是高兴,因说道:“‘卖油的娘子水梳头’,自来家里有好的,吵嘴不知给了人多少。这会子轮到本身用,反倒各处求人去了。”说毕长叹。宝钗笑道:“这东西固然值钱,究竟不过是药,原该济众散人才是。我们比不得那没见世面的人家,得了这个,就收藏密敛的。”王夫人点头道:“这话极是。”

迎春含泪道:“我晓得你干了甚么大不是?我还非常辩情留下,岂不连我也完了?你瞧入画也是几年的,如何说去就去了。天然不止你两个,想这园子里凡大的都要去呢。依我说,将来终有一散,不如大家去罢。”周瑞家的道:“以是到底是女人明白。明儿另有打发的人呢,你放心罢。”司棋没法,只得含泪与迎春叩首,和众姊妹告别,又向迎春耳根说:“女人,好歹探听我享福,替我说个情儿,就是主仆一场!”迎春亦含承诺:“放心。”

因问:“谁是和宝玉一日的生日的?”本人不敢承诺,老嬷嬷指道:“这一个蕙香又叫作四儿的,是同宝玉一日生日的。”王夫人细看了一看,虽比不上晴雯一半,却也有几分水秀;视其去处,聪明皆露在内里,且也打扮得分歧。王夫人嘲笑道:“这也是个不怕臊的!她背后里说的,‘同日生日就是伉俪’。这但是你说的?打量我隔得远,都不晓得呢。可晓得我身子虽不大来,我的心耳神意,不时都在这里。莫非我通共一个宝玉,就白放心凭你们勾引坏了不成!”这个四儿见王夫人说着她平日和宝玉的私语,不由红了脸,低头垂泪。王夫人即命:“也快把她家的人叫来,领出去配人。”

话说王夫人见中秋已过,凤姐病已比先减了,虽未大愈,然亦可出入行走得了,仍命大夫每日诊脉服药,又开了丸药方剂来,配调经养荣丸。因用上等人参二两,王夫人取时,翻寻了半日,只向小匣内寻了几枝簪挺粗细的。王夫人看了嫌不好,命再找去,又找了一大包须末出来。王夫人烦躁道:“用不着偏有,但用着了,再找不着!成日家我说叫你们查一查,都归拢在一处,你们白不听,就顺手混撂。你们不知它的好处,用起来很多少换买来还不中使呢!”彩云道:“想是没了,就只要这个。前次那边的太太来寻了些去,太太都给畴昔了。”王夫人道:“没有的事,你再细找找。”彩云只得又去找,拿了几包药来讲:“我们不认得这个,请太太自看。除这个再没有了。”王夫人翻开看时,也都忘了,不知都是甚么药,并没有一枝人参。因一面遣人去问凤姐有无,凤姐来讲:“也只要些参膏。芦须虽有几枝,也不是上好的,每日还要煎药里用呢。”王夫人听了,只得向邢夫人那边问去。邢夫人说:“因前次没了,才往这里来寻,早已用完了。”王夫人没法,只得亲身过来叨教贾母。贾母忙命鸳鸯取出当日所余的来,竟另有一大包,皆有手指头粗细的,遂称了二两与王夫人。王夫人出来,交与周瑞家的拿去,令小厮送与大夫家去;又命将那几包不能辨得的药也带了去,命大夫认了,各包暗号了来。

一时,周瑞家的又拿了出去,说:“这几包都各包好,记上名字了。但这一包人参,当然是上好的,现在就连三十换也不能得如许的了,但年代太陈了。这东西比别的分歧,凭是如何好的,只过一百年后,便本身就成了灰了。现在这个虽未成灰,然已成了朽糟烂木,也无性力的了。请太太收了这个,倒不拘粗细,好歹再换些新的倒好。”王夫人听了,低头不语,半日才说:“这可没法了,只好去买二两来罢。”也偶然看那些,只命:“都收了罢。”因向周瑞家的说:“你就去说给外头人们,拣好的换二两来。倘或一时老太太问,你们只说用的是老太太的,不必多说。”

因而周瑞家的等人带了司棋出了院门,又命两个婆子将司棋统统的东西都与她拿着。走了没几步,背面只见背面绣橘赶来,一面也擦着泪,一面递与司棋一个绢包,说:“这是女人给你的。主仆一场,现在一旦分离,这个与你作个驰念罢。”司棋接了,不觉更哭起来了,又和绣橘哭了一回。周瑞家的不耐烦,尽管催促,二人只得散了。司棋因又哭告道:“婶婶大娘们,好歹略徇个情儿,现在且歇一歇,让我到相好的姊妹跟前辞一辞,也是我们这几年好了一场。”周瑞家的等人皆各有事件,作这些事,便是不得已了,何况又深恨他们平日大样,现在那里有工夫听她的话,因嘲笑道:“我劝你走罢,别拉拉扯扯的了。我们另有端庄事呢。谁是你一个衣胞里爬出来的,辞她们何为么?她们看你的笑声还看不了呢。你不过是挨一会是一会罢了,莫非就算了不成!依我说,快走罢。”一面说,一面总不住脚,直带着今后角门出去了。司棋无法,又不敢再说,只得跟了出来。

宝玉及到了怡红院,只见一群人在那边,王夫人在屋里里坐着,一脸喜色,见宝玉也不睬。晴雯四五日水米未曾沾牙,恹恹弱息,现在现从炕上拉了下来,蓬头垢面,两个女人才搀起来去了。王夫人叮咛:“只许把她贴身衣服撂出去,余者,好衣服留下,给好丫头们穿。”又命把这里统统的丫头们都叫来,一一过目。

可巧正值宝玉从外而入,一见带了司棋出去,又见前面抱着些东西,料着此去再不能来了。因闻得上夜之事,又兼晴雯之病亦因那日减轻,细问晴雯,又不说是为何。上日又见入画已去,今又见司棋亦走,不觉如丧灵魂普通,因忙拦住,问道:“那里去?”周瑞家的等皆知宝玉平日行动,又恐唠叨误事,因笑道:“不干你事,快读书去罢。”宝玉笑道:“好姐姐们!且站一站,我有事理。”周瑞家的便道:“太太叮咛不准少捱一刻,又有甚么事理!我们只知遵太太的话,管不得很多。”司棋见了宝玉,因拉住哭道:“她们做不得主,你好歹求求太太去!”宝玉不由也悲伤,含泪说道:“我不知你做了甚么大事,晴雯也气病了,现在你又去。都要去了,这却如何的好!”周瑞家的发躁向司棋道:“你现在不是副蜜斯了,若不听话,我就打得你了。别想着昔日有女人护着,任你们作耗。越说着,你还不好好的走。现在和小爷们拉拉扯扯的了,成个甚么体统!”那几个媳妇不由分辩,拉着司棋便出去了。

王夫人又满屋里搜检宝玉之物。凡略有眼熟之物,一并命收的收,卷的卷,着人拿到本身房内去了。因说:“这才调净,免得旁人丁舌。”因又叮咛袭人、麝月等人:“你们谨慎!今后再有一点分外之事,我一概不饶。因叫人检察了,本年不宜迁挪,临时挨过本年,来岁一并给我仍旧搬出去心净。”说毕,茶也不吃,遂带领世人又往别处去阅人。临时说不到后文。

现在且说宝玉只当王夫人不过来搜检搜检,无甚大事,谁知竟如许雷嗔电怒的来了。所责之事,皆系常日之语,一字不爽,料必不能挽回的。虽心下恨不能一死,但王夫人大怒之际,自不敢多言一句,多动一步,一向跟送王夫人到沁芳亭。王夫性命:“归去好生念念那书!细心明儿问你。才已发下恨了。”宝玉听如此说,方返来,一起筹算:“谁如许犯舌?况这里事也无人晓得,如何就都说着了?”一面想,一面出去,只见袭人在那边垂泪;且去了心上第一等的人,岂不悲伤,便倒在床上也哭起来。袭人知贰心内别的还犹可,独占晴雯是第一件大事,乃推他劝道:“哭也不顶用了。你起来,我奉告你,晴雯已经好了,她这一家去,倒心净养几天。你公然舍不得她,等太太气消了,你再求老太太,渐渐的叫出去,也不难。不过太太偶尔信了人的诽言,一时气头上如此罢了。”

本来王夫人自那日着恼以后,王善保家的去顺势告倒了晴雯,本处有人和园中不睦的,也就随机趁便,下了些话在王夫人耳中。王夫人皆记在内心,因节间有事,故忍了两日,本日特来亲身阅人。一则为晴雯事犹可,二则因竟有人指宝玉为由,说他大了,已解人事,都由屋里的丫头们不长进,教习坏了。因这事更比晴雯一人较甚,乃从袭人起,乃至于极小作粗活的小丫头们,个个亲身看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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