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小何有难
一时，厅上之人无不错愕，刹时乱成一团。
她说得这般委曲，又这般懂事儿，那里另有半点方才刁蛮的模样？这下，倒叫别人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然璇玑却不肯放过她，堂堂公主，竟然就如许若无其事抓起她一只胳膊撒起娇来：“求求你了，九儿姐姐，你就带我一起吧……”
再看屋外，小何与吕青已颠末端不下百招。两人都是绝顶妙手，剑气相向，气流暗涌，飞花走石，削枝斩叶，就连冯渊与慕耀也看得胆战心惊。一屋子的女人那里见过这般阵仗，丫环、嬷嬷们早吓得眼睛都不敢睁。冯母更是手握禅珠，口中念佛不断。
“可不是吗？”慕耀因看了黛玉一眼，道，“此番若不是林mm聪明，想出这个绝妙的主张，我还当真不知本日要如何结束呢？”
英莲悄悄看她，眼神里缓缓现出一丝沉重。皇上皇后会如此，多数是因为失了小巧公主的原因吧。
黛玉见状，眉梢微动，笑道：“实在此事提及来，满是何少爷的错。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公主不敬。黛玉虽是头一回见公主，却晓得公主是个真脾气的人。您罚何少爷不过因为内心有气罢了，这既是活力，当然得解气。可夙来解气，必得是找些逗乐的事儿才行，这打斗伤人可不算。黛玉这里有一个主张，既可让公主罚了何少爷，又包您解气，不知公主可愿一听？”
冯溪那里敢说不好，忙跪下道：“臣妇服从。”
黛玉因道：“公主不知，何少爷自小在山中长大，最爱从那些个鱼虫花草里找出些好笑的好玩的自娱自乐。提及来，他另有好些个绝活，比如那抓蛐蛐、斗蛐蛐的本领就是一流。眼下是玄月，恰好是斗蟋的好时节，公主身份崇高，这些官方玩意儿只怕少见，何不罚何少爷给你抓上几只蛐蛐逗乐呢？”
一句话逗得屋里人又笑了一回。
两个嬷嬷无法点头：“恰是。老奴无能，只奉侍了公主三个月就被赐给旭国公府了。”
世人盗汗，这会儿倒是想起自个儿是公主来了！
璇玑转头望了一眼厅内世人，仿佛有些摆荡，但是这般妙手过招，真是惊险绝妙，实在百年难遇，她那里舍得喊停呢？
她的话句句在理，说得又诚心，璇玑听了，心中早已服软，恰好面上却还是放不开，只瞥了一眼院中的小何，冷哼了一声，闷在原地不说话。
只是那里还来得及，不待世人反应过来，已见外边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女人朝厅里飞奔过来，身后还紧紧跟着一名青衣男人。
且说黛玉此次出来，只带了紫鹃和两个教习嬷嬷。璇玑站在黛玉身前，不经意看了三人一回，忽冒出一句：“这两个嬷嬷，我仿佛在那里见过？”
思及此，慕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待安设好身后的黛玉，便仓猝上前去劝璇玑：“这是镇西侯府上，哪能容你如此混闹，把稳姑父罚你，还不快叫吕青停止！”
一旁的慕耀哀叹了一声，忍不住伸手在她额上敲了一下：“你倒有脸说。”
冯渊、英莲等人，看看黛玉，再看看若无其事的慕耀，皆会心一笑。
英莲因奇特道：“但是，mm你是如何晓得小何会抓蛐蛐的？”
不过，一旁的冯渊倒是在暗处悄悄勾了唇角，暗道，阿瑛是不会忏悔的，因为他再也不会让她有那样涉险的机遇了……
璇玑却挑挑眉毛，无所谓道：“这有甚么？归正我从小就不喜好学端方，宫里懂端方的人那么多，少我一个也没甚么。并且，到厥后，父皇母后也都不逼我了，他们还说最喜好我现在如许呢！”
璇玑看看地上的两小我，又道：“哎呀，如何好好儿地说着话，你们就又跪下了？方才我不说了，不准你们跪我吗？”
璇玑看得鼓起，那里顾得了这些，只噘着嘴责怪慕耀道：“不可不可。前儿个姓何的那般欺负于我，我才不要等闲放过他。我原还念着他是三哥哥你的师弟，叫你替我打他几下出出气也就罢了。恰好你非推说他武功高，打不过他！哼，我是没体例，才去求了太子哥哥把吕青借给我的，要怪只能怪三哥哥护短，疼他不疼我。归正，今儿不管如何我也要好好经验一下阿谁好人！”
慕耀因道：“既如此，还不快叫他们停止。”
璇玑道：“不必多理，但说无妨。”
那头只听慕耀扶额笑道：“她就是这本性子，你们见多了也就好了。”
黛玉听得整张脸都烧得炽热，忙低头道：“公主过奖，原是慕少爷谬赞了。”
小何恐伤到屋里的人，只能引着吕青往院中去了。只他偶然伤人，因此过了数招皆是只躲不攻，不想那吕青技艺倒是极好，且较着动了杀机，竟是招招致命。小何气急，心知如此下去必死无疑，终忍不住拔出身上埋没的软剑，决计与他一较高低。
“本来如此。”英莲看了慕耀一眼，不由噗嗤笑出声来，意味深长道，“他倒是有自知之明。只不过，敢情他那点绝活，今后是能派上用处了！”
“本来如此。”璇玑恍然大悟，面上竟有些难为情，“这么说，你们也是被我赶出璇玑殿的吧？”
那吕青得令，天然收了手。实在，他对小何本来就无歹意，不过听闻他武功极高，想要尝尝他的技艺罢了。所谓豪杰惜豪杰，此番一战，虽只是打了个平局，却也觉无憾了！
阿绣闻言，倒是蓦地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我想起来了。从那天我就晓得，小何真是蠢到家了！那种东西就应当抓来送给我才对嘛，他竟然会抓了送给林mm！”
就在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外边却还是是打得炽热。俄然只听小何向屋内喊道：“刁蛮公主，你再不叫此人停手，可别怪我对他不客气了！”
黛玉抿唇一笑：“慕少爷过奖了。我不过是想着公主爱玩，才出了这个主张，谁知误打误撞竟合了公主情意。”
“哎哎哎，你快别跪我了。”璇玑顺势拖了她一把，拉她起了身，面上倒是换了一副难过模样，道，“原我在宫里时，大家见了我都要跪一跪，理也不好，不睬也不好，实在是烦死了。好轻易出了宫，你们就别来这一套了。更何况，你们都是我三哥哥的长辈亲朋，天然也是璇玑的长辈亲朋，现在是我有事求你，倒还要你来跪我，那我成甚么人了？到时候，只怕三哥哥愈发不疼我了！”
慕耀忙道：“璇玑久居深宫，对宫外事件不免猎奇。因此我每次回京，她总会烦我将这些年所见所闻说与她听。一来二去，对你们也就非常熟谙了。”
吕青闻言一愣，随即倒是与他相视一笑，一同往厅里去了。
慕耀听完，真真是哭笑不得。原是想两边都护着，现在如何却成了吃力不奉迎，里外不是人了？
世人听了内心皆暗自偷笑。
看那女人的打扮，真真是富丽繁华，彩绣光辉：只见她头上梳着一个朝云近香髻，簪着镶宝石凤翎金钗，身着粉红色绣花流苏垂绦宫裙，外边罩着月白云锦小披风，两边手腕还各套着一只赤金环珠九转小巧镯。面貌灿若三月春桃，声音脆似林间莺语。许是跑得急了，额上香汗点点，鼻间气喘微微，眉似弯月，眸若晨星，无处不是灵气逼人。
要问吕青是何人？别人不知，慕耀倒是知晓得清清楚楚。吕青，乃是大凤宫廷第一妙手，太子瑾瑜的贴身保护。现在却被璇玑拉到这儿来对于小何，当真是混闹！
两个嬷嬷闻言，只得起了身，重站向黛玉身后。
黛玉闻言，倒是连耳朵都烧起来了。
然冯溪到底有些放心不下，问慕耀道：“如此当真合适么？她毕竟是公主，此番竟叫她在我这侯府里抓蛐蛐，我这内心总感觉不结壮。”
慕耀笑笑，道：“嫂子不必担忧。璇玑的性子本就如此，随心随性，天真本质。恰好她倒是长在宫廷，日日待在宫里已是憋坏了她，好轻易出来一趟，就凭她去吧。再则，她此番是跟着太子偷偷溜出来的，本就分歧礼法，你还与她计算甚么君臣之礼呢？”
璇玑这才冲到门边，向吕青挥了挥手道：“吕青，别打了，快停下来。”
郝嬷嬷、任嬷嬷闻言，忙跪下道：“公主圣明，我二人原有幸奉侍过公主一阵子，故而公主感觉眼熟。”
“吕青，快点。”那女人一面唤着，一面已冲了出去。
只是，做公主做的久了，不免端着架子下不来，她咬着唇望了慕耀一眼，不甘心道：“那里是我不饶他，清楚是他本身死不改过？前儿获咎了我倒罢了，方才他还骂我刁蛮呢！”
黛玉因上前一步，想起她不爱别人跪她，便福了一福道：“公主殿下恕罪，民女有一句话想说。”
话说面前这位，不是璇玑公主又是谁？
听她如此说，璇玑天然猎奇：“真有如许的主张？”
“就是就是。”身边璇玑点头不迭道，“何止熟谙，我还很佩服你们呢！特别是九儿，你最了不得，明显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儿家，却能从拐子手里满身而退，还能带领官兵剿除那拐子老窝，真是太短长了！你不晓得，当我听到你们火烧天目山的时候，不晓得有多恋慕，真是太刺激，太好玩了。下次再有如许的事，你们也带我一起好不好？”
慕耀无法，只得又去劝她：“我的好公主，好mm，你快叫吕青停手吧。你看看，这院子都成甚么样儿了？你便是气六师弟，只罚他便是，好好儿的把人家镇西侯府毁成如许，算甚么呢？稍后大师哥返来，你筹办如何跟他交代？万一再被姑父晓得，只怕连带着瑾瑜都要跟你受累了！”
小何松了一口气，摸了摸鼻子，与他嚷嚷道：“哎，下次你再想试人武功，能不能先给人家把剑啊？可不是每小我都像我们师兄弟这般，随身带着软剑的！”
她想了一回，忽眼中一亮，因对冯溪道：“侯夫人，我晓得你是个好人，本日的事儿你莫要让我父皇母后晓得，转头待我回了宫，我叫人与你们送银子来修院子，保准儿修得与畴前一模一样，好不好？”
“你这是何为？”小何大惊，下认识飞身闪过。一屋子的人又惊又恐，四下逃散，冯渊和慕耀忙护着她们躲远些。
慕耀笑笑，只摇点头道：“这事儿我竟是半点也不晓得。”
被点名的三人见她称呼得如此亲热，一时皆深为惊奇。
“部属服从。”话音刚落，身后之人已应得清脆清脆，继罢了飞身到小何跟前，拔剑刺去。
璇玑一听“斗蟋”，公然两眼都放出光来了，忙道：“真真是个好主张！畴前我就听身边的小寺人提及过，那东西最是好玩了。只可惜，我常日都在宫里，总不得见。今儿总算有机遇能够见地见地了！”
一进屋，她便迫不及待在屋中四周打量，瞥见世人似要施礼，忙摆手道：“免了免了。”两个眸子子却还是转个不断。一屋子的人都垂着头立在原地，也不敢动也不敢出声。
世人点了点头，心下皆暗自唏嘘。便是英莲、黛玉也觉别致非常，愈发对这璇玑公主猎奇起来。
英莲现在心中混乱得一塌胡涂，真真是欲哭无泪，只得点头应道：“民女服从。若再有如许的事情，必然事前禀告公主，再行解缆。”
待两人走远，一屋子的人都忍不住捧腹大笑。
带她一起？英莲扯了扯嘴角，只怕她没这个胆量！再说，她又不是官差，哪有那么多好人要她去抓呢？
不料璇玑也被他们这群生人吸引了目光，忽而倒是笑得一脸光辉，直拉着慕耀的袖子问：“三哥哥，这几小我我前次来并未见过，想来必然是你二师哥、你二师哥家九儿，另有九儿的mm黛玉，是不是？”
冯溪闻言，方才心安，只叹道：“这个璇玑公主，当真是天下少有！”
璇玑闻言，立即换了一副面孔，眉眼俱笑道：“那就这么定了，可不准忏悔！你别忘了，我是公主，你如果忏悔，但是犯了大罪的！”
得知要替璇玑抓蛐蛐取乐，小何那里肯从，然他到底敌不过满屋子人的眼神守势，少不得举手投降，蔫巴巴跟着璇玑、吕青往侯府后院去了。
“如何会如此俄然？”冯溪急得额头冒汗，忙命嬷嬷们将两个孩子先带到背面去，又令丫环们速速清算筹办迎驾。
慕耀一听，便知小何耐烦已尽，忙向璇玑道：“都这会子了，还不快叫吕青停止，难不成你真想闹出性命来？”
璇玑摆摆手，讪讪道：“竟然有三个月这么久，难怪我感觉眼熟呢？不怪你们，不怪你们，从小到大，被我赶跑的教习嬷嬷少说也有三五百了。不是你们无能，是我不肯意学罢了。”
彼时，璇玑又转头去看黛玉，竟是认当真真看了好一会子才道：“我在宫中这些年，见过的美人也算多了，可若跟你比起来，却都是差远了。难怪三哥哥在我跟前几次赞你，说你聪慧灵慧，才华过人，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是环球无双的奇女子。本日一见，他果然没有欺我！”
彼时，只见他对小何抱拳一笑道：“何少爷，获咎了！”
黛玉闻言方道：“既是何少爷对公主您不敬，天然是该罚的。可现下您也瞥见了，这两人打得难明难分，怕是打到入夜去也一定能见分晓。他到底也是侯爷和慕少爷的师弟，打打杀杀的实在是不当，再说刀剑无眼，万一真伤着了，到时候莫说侯爷和慕少爷难堪，只怕公主内心也不好受吧。”
倏忽，只见璇玑两只眼睛蓦地收回光彩来，指着一小我冲身后的人号令道：“吕青，就是他。就是这小我欺负我，快替我经验他！”
紫鹃因笑道：“小何少爷把我们女人弄哭了，那里还敢让慕少爷你晓得？他怕惹你们活力，还不幸巴巴求了我们女人好一会子，让我们女人谁也别奉告去呢！”
不想这回，黛玉倒是红了脸，没有答言，倒是她身后的紫鹃捂嘴笑了一回，答道：“奶奶你有所不知，客岁我们才搬去金陵的时候，小何少爷怕我们女人闷烦，有一日特地捉了两只蛐蛐装在罐子里送给女人。不想我们女人不知情，揭开罐子时瞥见两个虫儿，吓得哭了好一场。厥后那蛐蛐还是被阿绣姐姐给拿走的。”
璇玑看看屋外，二人正打得难明难分，也不知战了多少回合，只心下暗叹，连宫里第一妙手都打不过他，那何连之的工夫当真不成小觑。
璇玑笑道：“那里是谬赞，我三哥哥向来不扯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