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姑嫂夜话
冯溪却抓着她的手，摇点头道：“嫂嫂，你不晓得，秦姐姐待我是真好啊。别人家都是妻妾反面，可我们俩却处得像亲姐妹普通！”
“厥后，侯爷带了我回府，她喜得甚么似的，竟是半句牢骚也无。她至心待我，从不藏私，恰好头几年已熬坏了身子，垂垂的就要我替她管家。见我管得好，不晓得有多欢乐，反怨怪本身无能，扳连了谢家。实在那里是她扳连了谢家，清楚是谢家误了她！她好好儿个大师闺秀，嫁出去没享过一日福，还生生被折磨出一身病。我看她那副模样，真真难受得心都碎了。我们请了城里最好的大夫，连太医都请了，治了大半年，到最后还是去了。不想，临终的时候，她竟还不忘替我策划，抓着侯爷求他扶我为正妻，还说已悄悄写了手札与娘家，叫他们莫要禁止……”
英莲、黛玉听完她这番哭诉，心下深为震惊，又见她悲伤得短长，忙拿话欣喜。
冯渊因笑道：“六师弟承诺公主，只要她肯乖乖归去，下次我们出去打猎时便带她一起去。”
冯溪因放动手中活计，缓缓道：“嫂嫂有所不知，明儿刚好是我府里那短折姐姐的忌辰，我须得去她坟前祭一祭。只怕到时侯爷也去虎帐不在府上，如有怠慢的处所，只请包涵了。”
英莲见她红了眼，忙欣喜她道：“存亡有命，mm快别悲伤了。”
黛玉见状，不由笑道：“两位姐姐快看，嵘儿少爷真懂事，还晓得哄弟弟笑呢。”
又见黛玉不明以是，便与她解释了一回，说完，只握了握冯溪的手道：“算起来，秦夫人走了也有四五年了吧。”
冯溪因道：“晓得了。既如此，明儿出门前你打发人叫陈嬷嬷一声便是。”
黛玉因道：“逝者已矣，生者节哀。溪姐姐，你已是极力，就莫要太难堪自个儿了。”
彼时，冯曦被放在不远处的一张小摇车里，紫苏、半夏在跟前守着，四岁的谢嵘也靠在车边，手里还捏着一个拨浪鼓，来回摇个不住，逗得车中的曦儿咯咯直笑。
冯溪点点头，凄然一笑道：“这些事理我何尝不明白？实在是我那姐姐太福薄，叫我不忍心。提及来，我是个好强的，又认死理，当年抛下统统跟了侯爷进京，本想好了今后要受嫡妻各式刁难的，哪想却碰上了她？叫我现在每想起来，内心都愧得要死……”
就在这时，送公主归去的小何也已踏进了府门，一进门便直奔冯溪而来，嚷嚷道：“嫂嫂，我肚子饿死了，快些备饭吧。”
不知为何，英莲听他如此说时，心下竟悄悄有些可惜。
“她一小我在这府里一待就是六年，侍营私婆，摒挡家事。那会子谢老爷大哥体弱，在京里垂垂失了势，谢家后继无人，常被外人指指导点。府内里头两年另有老夫人管着，没两大哥夫人去了，她性子又软，不晓得立威，底子管不住人，在家里竟常常被下人戏弄。饶是如此，洛阳府几次派人来接，连老爷都劝她归去，可她却从未离过一天，只守着等侯爷返来。”
谢廉因道：“我们师兄弟几个好久没有一块儿喝酒了，今儿可贵聚在一起，必然要好好喝一场！”
“长住有甚么不好？”冯溪笑了一回，倒是看向英莲，格外逼真道，“我昨儿还与侯爷提及呢，妈年纪大了，又在我府里住了几年，我实在舍不得她归去。现在你和哥哥既千里迢迢来了，干脆就别回金陵了，在这边买些地步、铺子安设下来，兄弟姐妹们也都在一块儿，还能相互有个照顾，嫂子你说好不好？”
“可不是么？”冯溪举帕笑道：“本日太子殿下原事前叮咛过吕青，叫酉时之前必须送璇玑公主回宫门口汇合。不想到了时候，公主竟迷上了斗蛐蛐，赖在我们府后院死活不肯走！若不是最后小何逼着她上了轿，又亲身送她归去，只怕本日她就不走了！”
“是够闹腾的！”冯溪环顾了一回这满园疮痍，心疼道，“幸而公主这返来，只是毁了这院子，我怕的是她下回再来，恐怕就得拆房梁了！”
英莲因问道：“如何，mm明儿要出门？”
黛玉莞尔笑道：“三岁小儿可没他们闹腾！”
英莲听罢，忍俊不由道：“若按你这么说，我们可得在你府里长住了！”
冯溪又好笑又好气，忍不住伸手在他额上戳了一下：“你啊，侯府院子都被你毁光了，还美意义跟我喊饿？”
饭毕，因冯母按例要去佛堂念佛，便先行回了住处。冯溪深知他们师兄弟久别相逢，定要围炉夜话一番的，因此早在偏厅与他们四个另设了一桌酒菜，叫他们移去那边话旧了，自个儿则带着英莲、黛玉今后园漫步说话去了。
到了开宴之时，侯府自是格外热烈。因来了这些客人，晚餐比常日里丰厚了不止十倍。彼时，世人不分长幼，围桌而坐，闲话家常，逗弄小儿，其乐融融。
不想话音未落，头上就重重挨了一下，转头看时，却见冯溪正杏眼圆瞪望着本身：“醉甚么醉，旁人就能醉，就你不可。明儿早上起来，给我出去找工匠修院子！”
英莲因道：“好mm，快别掉眼泪了，待会儿若叫嵘儿瞥见，岂不要慌的？”
黛玉点头不住，心下暗叹，自古美人如名将，不准人间见白头。如此想着，不免也有些欣然。
小何的嘴刹时扁了又扁，心碎了一地。如何他到哪儿，都摆脱不了修院子的命啊！
冯溪更是一把将他搂进怀里，笑道：“既如此，今后你每天哄曦儿弟弟睡觉，可好？”
“她原是洛阳府秦家的大蜜斯，因为两家是世交，和我们侯爷定的是娃娃亲。她比侯爷大两岁，那会儿爷身子弱，怕活不长，十二岁娶了她进门。不想，没两个月就病得不可，被个癞头和尚点化，带回仙山去了。”
英莲也跟着笑道：“嵘儿这般疼曦儿，我倒也放心了。今后等他们长大，嵘儿成了大将军，我也不愁曦儿没人照拂了。”
世人被他一副小大人的模样逗笑。
*
“何止这个？”英莲不忘弥补道，“还说要在林子里给她抓甚么鸟儿、雀儿，找甚么好吃的果子呢……璇玑公主闻声他说这些都欢畅疯了，依我看啊，说不定明儿就又找来了！”
听闻是璇玑公主的佳构，谢廉不由苦笑道：“被这么个不费事的公主给盯上，只怕今后我们府有的忙了！”
“说得恰是呢。”慕耀想起本日各种，不由得便勾起了唇角，“多亏了林mm指导，现在璇玑公主和六师弟算是找到知音了。大师哥是没瞧见他们俩一块儿玩闹的模样，真真跟三岁小儿无异。”
“嫂子，林mm，你们说，天底下另有第二个如许美意肠的人么？可恰好老天爷就是不开眼……”
冯溪也知失态，一面拭泪一面道：“叫嫂子、mm见笑了。”
口里虽如此说，然内心那里真指责他呢？说完，便已号召下人备饭去了。
“这两兄弟豪情倒真是好。”冯溪笑笑，只往偏厅的方向指了指，道，“依我说，尽是随了他们的爹了。”
谢廉笑道：“哈哈，璇玑公主心无城府，孩子心性，与我们的六师弟如出一辙，他们俩凑一块儿，还真是一对活宝。”
正说着话，忽见冯溪的贴身丫环碧桃从外间进了来，回道：“奶奶，都已按您叮咛的备下了。别的，方才太太房里的陈嬷嬷来了一趟，说太太的意义，是叫陈嬷嬷明儿跟奶奶一道儿去，也算是替太太尽点情意。”
谢廉是傍晚时分回的府，进门时他实在被这满院狼籍吓了一跳，还觉得是府上遭了盗贼，幸而冯溪等早已出来迎他，才免了一场惶恐。
“可不是么？一晃就五年多了。”冯溪说着，面前神情不由悲切了几分，“提及来，我那姐姐可真算是天底下顶好的人物，家世好，人生得又美，心肠更是好得没话说，就是去了太早了些。”
比及入了夜，冯母因风寒初愈早早睡下了，冯溪则拉了英莲黛玉在自个儿房中说话，趁便做些针线活。
不想谢嵘竟一本端庄点点头道：“好啊。等弟弟再大一点，我就和他一起跟着小何叔叔学武功，另有学骑马，学射箭，长大了一起当大将军！”
“mm快别这么说。”英莲不由拉了她一只手，叹道，“大家自有大家的命，那里是你的错呢？只先夫人温婉漂亮，当真是令人佩服！”
碧桃应了一声，没再出去，只往她身后站了，替她分线。
那头小何忙举拳拥戴：“对，我们今晚不醉不归。”
英莲一听，便知她说得应是侯府里谢廉的先夫人，因道：“mm说得那里话？你有闲事尽管忙便是，若说甚么包涵的话岂不过道了？”
黛玉坐于英莲身侧，心中深为纳罕。堂堂镇西侯府，饮食端方竟如此简朴朴实，堪比平常百姓之家。再想想荣国府，且不说有多少高贵珍羞，便是那些无谓的场面，已叫人失了食欲，那里有半点温情可言？
谢廉见自家老婆忧?模样，不由安抚她道：“放心吧，屋子拆不了。今儿不过是公主闹脾气，哪能次次都如许？再说，即使公主贪玩，皇后与太子殿下焉能不知分寸，这回放她出来闹这一场已是不易，若说下回，只怕不过三五个月都不会再放她出宫了！”
英莲、黛玉皆觉得是，含笑点头。
不想这时，紫苏却领着谢嵘往这边来了，只见谢嵘脸上笑成一团，撒开步子朝三人小跑过来，面上非常对劲道：“娘，舅妈，曦儿弟弟睡着了，是我哄他睡着的！”
“竟有这等事！”谢廉闻言，利落大笑了两声，心下倒是奇特，“如何这璇玑公主竟听起六师弟的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