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贾琏登门
“便宜他了。”英莲吐了口气，又拉了冯渊的手道，“只是此番太委曲了春儿，我们做主子的，总不能白白叫她受了屈辱去。我想着，她本年也十六了，不如等她此次从家中返来，我们放她出去，给她许个好人家，也算赔偿一二。”
“……”此番倒是真叫贾琏始料未及。昔日林mm在贾府时，到处谨慎谨慎，从不敢自作主张的，然再瞧面前这位，傲视生辉，神采飞扬，言语间不卑不亢，伸屈自如，倒很有些自家那位的风采，那里另有半分似畴前？
黛玉忙走到床前来,急道：“如何吐成如许了，也不请李大夫过来瞧瞧？”
冯渊凝她半晌，晓得瞒不住，干脆全说了：“罢了。你猜的不错，的确是前儿早晨贾琏那厮犯了浑，瞅着春儿貌美，便动了邪心，何如春儿死活不从，挨了打逃出来了。归去以后又悲又恼，几乎投了井，她mm冬儿气不过，便想来找你做主，只在院子里撞上了秋嬷嬷，秋嬷嬷见她神采不对，便将她拦下来了。好巧不巧林mm恰好出去，将她的话听了去，又恼又臊，气得不可，也不敢来见你，只好归去了。”
虽黛玉早推测他会出此下策，然听他一口一个老太太，内心也是难受得紧，昔年在贾府里，老祖宗对她百般疼万般爱，她又如何不挂念？只是现在，她已有了姐姐，她们姐妹二人已是决不能分开了，到底要等英莲平安产子，她才气放心归去。
说着，抬了一只手覆上自个儿的肚子，目光也变得温和起来：“说来，也是这个孩子懂事。我怀他一两个月时正逢爹爹的大限，若当时也如现在普通，怕我早就撑不住了……”
冯渊一听，便知他定是奉了贾母命来接英莲、黛玉回贾府的，脸上愈发沉了下来，忿忿道：“来得倒快！”
黛玉那里肯依，不由红了眼眶道：“这个时候姐姐还说这类话，你心中把我当何为么人了？”
英莲见她这副天真模样，不由好笑：“你既不怕，便想甚么时候来便甚么时候来就是了。只是有一点，这么冷的天，你怎生还穿得如许薄弱？虽说你身子比畴前好些了，可也不能掉以轻心，如果冻病了还如何过来陪我说话？”
英莲心知他担忧，天然一一都应了，又接了海棠端过来的茶漱了口，复又躺下叮咛黛玉道：“我常常都是早上吐得短长，下回你莫要这个时候过来了，免得叫你瞧见这些脏东西！”
“就你话多。”黛玉双颊微鼓，忍不住转头嗔了紫鹃一眼，也不敢看英莲，只怯怯道，“昨儿晚餐后我过来与姐姐说话，才说两句姐姐便吐成那样，唬得我魂儿都没了。偏姐夫嫌天气晚了，又催我归去歇着，我内心哪能放得下，只等着早上好好过来瞧瞧，恰好姐姐又吐……”
冯渊略顿了顿，俄顷便点头道：“也好。”因而二人一齐出去见客。
冯渊一张脸绷得紧紧的，闻言倒是点头道：“没用的。王老前日已说了，孕吐这事儿本就不是病，也无药可医，喊明毅过来也只是叫他难堪罢了。”
如此，他便在冯府住了下来。幸亏冯渊几个师弟前几日都跟着徐光回青龙镖局去了，西苑现在空着，挤挤倒也能住下。
英莲听了，倒是含笑不语，只捧了药碗，一口一口抿着喝了。
待到腊月二十，只听门外冯龙出去报说：“城南的甄家打发人带了肩舆来接琏二爷畴昔小住几日。”
一时英莲好些了，渐渐起了身，等缓过气来，见世人俱是担忧模样，少不得强撑精力安抚道：“没事，我已好多了。凡是要做母亲的，哪个不是如许捱过来的？王老和明毅不是都说了，我体质特别，孕吐的症状比平凡人来得晚，便是激烈些也是普通的。”
贾琏干笑了两声，道：“应当的应当的。”
英莲向来少见他这般气恼模样，只觉别致不已，当下想要发笑又怕更触怒了他，只得冒死忍了，作乖顺状点头不迭道：“晓得了晓得了，你且去吧，莫让那贾琏等久了，反记恨我们没有礼数。”
连下了几日的雪珠子,气候愈发冷了。这日一早，黛玉便来东苑看英莲，恰逢英莲孕吐发作，伏在冯渊怀里吐个不断,满屋子的人都急得乱跳,倒是无计可施。
再则，前次在扬州时，因他耐不住孤寂，本身提早回了去，已叫老祖宗很不欢畅，几个月来都是冷脸对他。此次出门前，还特地再三叮咛，不管多久，叫他务必将墨玉与黛玉一齐带返来不成。眼下这般，如果黛玉真的修书归去，贾母定会觉得他又偷懒，只怕今后更嫌弃他了！
冯渊闻言，更是不满，旋即低头瞪她一眼道：“凭他谁来，你也尽管安生待在这屋里养胎，天塌下来有我顶着，轮不着你操心！”
彼时，冯府大厅里。
英莲早上吃的本就未几，这会子早吐光了,只剩干呕，海棠在一旁不断替英莲擦嘴，心疼得将近哭出来：“这可如何是好？奶奶从昨儿早晨就开端恶心,一点东西也吃不下,早上才吃的药也吐没了，老这么下去可如何得了？”
冯龙领了命出去，英莲不觉嘲笑出声：“连旬日都住不了，畴前我倒是高看他了！不过他这招倒是夺目，甄家跟贾家是老亲，住他们那儿自是比我们这里利落很多！”
正说着话，忽闻声院中有人叫门，接着又闻声说话声，冯渊抬了头，向外头喊道：“是哪个？”
如此定了决计，黛玉才道：“琏二哥，爹爹临终时曾特地叮嘱过，我姐妹二人自小分离，现在相聚实属不易，命我姐妹好生珍惜，日日一处相护搀扶。现下姐姐有孕，因爹爹的事悲伤了好一场，又在路上驰驱数月，劳累生疾，日夜孕吐不止，蕉萃不堪，我怎能在这时弃她而去呢？”
说到这里，倒是欲言又止，冯渊微抬了下巴，深深看她一眼，叹了一口气，才问道：“你都晓得了？”
彼时冯渊正与英莲喂药，闻言眼皮都未抬一下：“我现在抽不开身，你去让曹福亲身送那贾琏出门，与他说统统自便就好。”
“你理他呢！”冯渊摇了点头，自顾将最后一口补药喂下，又捡了一粒蜜枣送进她口里，才道，“如此最好不过，他不在这儿，我倒省了心。哼，眼不见为净！”
紫苏忙掀了帘子出去回道：“爷，是詹管家打发冯龙过来传话，说神京贾府的琏二爷带了很多人来了府上，现下已被请进了厅堂里，请爷畴昔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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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冯家虽算得上殷实，比起神京的贾府、扬州的林府来到底是差了好些。因那贾琏早前在贾府时是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住了两三日便垂垂嫌弃起来，再则依礼他也须为林如海居丧，平常饮食、穿戴都非常受限，愈发不得安闲。到了第六日，实在熬不住，便悄悄派人传了话给金陵的甄家。
英莲苦笑了一回，倒是摇了点头：“虽晓得得不清楚，但也略猜出了几分。依平常林mm日日都要来看我，偏昨儿一日都将来，我问海棠，她却说凌晨的时候清楚见她进了院子的，只不晓得如何又归去了。我让她去探听了一回，仿佛阿谁时候，西苑冬儿恰好来找过秋嬷嬷。我便想着，不知是不是那贾琏干了甚么混账事？”
英莲垂了头，凝着本身的肚子很久，才幽幽道：“只怕神京这一遭是躲不过的，迟早还得再去一回。”
彼时，海棠见房中已无别人，便摸索着问英莲道：“奶奶，我们真的要跟甚么贾府的人到神京去么？”
“你想得倒长远！”冯渊闻言，笑了一回，也不再说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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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莲咬着唇思忖半晌，倒是摇了点头：“再等几天吧。实在让她闻声了也好，起码让她晓得民气险恶，今后也少些天真。畴前她恰是不懂这些，以是才会在贾府任人糟蹋，失了财产又丢了性命，现在经历经历这些事儿，好歹能留意些，也渐渐学着护着自个儿。”
“好了好了。”英莲拗她不过，只得道，“你莫要多心。我内心巴不得你不时都陪在我边上的，只因你夙来爱洁净，我怕你难受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女人们，有话不要憋在内心嘛，会长肉的！
“再去一回？”海棠不解道，“奶奶这话好生奇特呢？我跟着奶奶这些年，从未传闻你去过神京呀？”
英莲苦笑道：“这下好了，好不轻易过了几天安生日子，他一来只怕又有好一场饥荒要打了！”
贾琏再欲劝她，不料还未开口就被黛玉将了一军：“老祖宗疼我和姐姐，才会日夜惦记。只她现在恐怕还不晓得姐姐有孕，才会急着接我们归去。如果琏二哥难堪，不如我亲身修书与老祖宗申明，想来老祖宗闻得姐姐的丧事，必会欢乐一些，少些忧愁，二则也定会了解我姐妹二人迟迟不得回京的苦处！”
话音未落，黛玉身后的紫鹃便已拥戴道：“奶奶说的极是呢。今儿早上出门时我还提示女人来着，只她非要急着过来看奶奶，便顾不得穿了！”
贾琏听了冯渊的话，较着烦躁了很多，却又不好发作，直灌了一口热茶，才道：“既是大mm有孕，天然不能草率上路的。只是老太太那边，自从林mm回了扬州便一向挂念着，厥后又听闻寻回了大mm，就更是惦记了。前几个月又得了信儿晓得林姑父去了，真真是日思夜想，几近茶饭不思，眼泪也不知流了多少回，不幸她白叟家年老，身子如何接受得住？依我的意义，老太太的身子要紧，如果大mm行不得船，好歹让二mm先跟着我归去一趟，让老太太看一眼，心安一些。来日等大mm诞下麟儿，身子好了，我再另带人来接，可好？”
想到这里，他少不得赔笑道：“mm曲解了，我那里有甚么难堪的？原是老祖宗派了我来接你们归去，既你们临时行不得，我便与老祖宗回个话，留劣等等就是。”
这个冯渊如何不知，当下便欲起家出去，不想却听黛玉道：“姐夫，我跟你一起去吧。他此番千里迢迢赶来，必是为了接我和姐姐归去的。如果听闻姐姐有孕不能成行不免会气急废弛。到时若改了主张，想要先带我一小我归去，岂不叫姐夫难堪？不如我与你一起去，他若真存了这心机，我便死活不肯，不怕他不依的。”
英莲见他这副模样，心中一动，游移了半晌，才缓缓问道：“传闻，你昨儿准了西苑的春儿、冬儿回家探亲……”
冯渊见她真动了气，少不得安慰道：“你原就晓得他是如许的人，何必为他活力，气坏了身子反倒不值当。幸亏没被他得逞，也算万幸了。秋嬷嬷原不想你孕平分神，才特地等我返来将这事儿说与我了。现在他本身也没脸，才急慌慌躲去甄家了，只怕短时候内是不肯返来的。你便随他去吧，莫要再想了。”
冯渊闻言，心中嘲笑了一回，面上却作感激状道：“如此便多谢琏二哥。待他日内人安然出产，我必亲身领着他们母子与老太太赔罪去。”
“公然是如许。”英莲听了，气得脸都红了，只忿忿道，“怪不得甄家接得如许急，竟是他本身没脸住了！好好个爷们，在亲戚家里怎好如许乱来，当真是半点脸面也不顾了！”
冯渊岂会不允，点点头道：“这个轻易，恰好前几日曹管家还为他小儿子曹天宝的婚事求过我，想来他们俩模样、年纪倒也相配。不过眼下要紧的，还是林mm那边，她到底是书香家世出身的女孩儿家，面皮儿又薄，平日心机又重，只怕还得你这个做姐姐的开导开导才行。”
未几时，秋嬷嬷已将重熬好的安胎药送了出去，海棠忙走上前去接了，比及不烫口了才递到英莲跟前。
黛玉忙道：“我不难受。”
“好了，莫再说了。”冯渊双眉紧蹙，心中深恨替她不得，只扶她倚着枕头躺下道，“瞧你有气有力的，先躺下歇会儿，稍后我叫紫苏送点粥来，你好歹吃一点，药也得重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