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清净妙相
如此诡异变身,张僧繇更忍不住眼角狠抽,悄悄顾忌,即使他身为老一辈的宗师级妙手,再不能如十年前普通,看破今时本日的石之轩。
手腕震颤中,石之轩气与意合,柳枝微微一旋,本是分为五缕的劲气如同丝线般缠绕在主枝尖端,集合为一,迎向张僧繇的笔头。
一举一动,尽皆透露着纯粹的花间派武功精华。
张僧繇压箱底的一招得志,当然心头惊奇,但宗师级的素养非是白给,顷刻跟着旋身,碧玉画笔拖着尾焰似的浓烈柔韧劲气,在身侧拉出一条条‘彩带’。
招式递出,张僧繇喝道:“瞧为师这招‘画龙点睛’如何?”
张僧繇早防着他这手,当即右臂伸展,一根尺许长的画笔从袖中滑至掌中,碧玉作杆,天蚕丝为毫毛,精彩中更有高雅。
俄尔,石之轩凝神静气,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弟子妄动杀心,罪恶罪恶!”说话时眸子规复晶莹透辟,周身黑气缓慢隐去,白衣圣僧恍然再现。
恰是补天之道精义所述,欲杀之而后快的人间毒瘤,天道之多余!
不过,要杀一名身处皇宫大内,且受浩繁妙手、重重禁卫庇护的天子,绝非等闲易事,反而伤害之极!
清风徐来,荷叶丛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月白身影,秃顶洁白,盘膝端坐在一片浮在水上的诺大荷叶之上,竟似空无一物,不沉不浮,殊为异景。
在建康城安居十年,张僧繇当然功力深厚,犹擅养身怡心,也不免愈现朽迈,鬓角白发已伸展至耳后,眼角额头的鱼尾纹亦愈发多了。
此次劲气交击竟非常响彻。
好半响,靛蓝身影冷哼道:“好一个禅宗高徒,你这自创的【摩柯无量慧经】果然有些门道,竟能修成清净白莲妙相,在全部佛门亦可开宗立派了!
统统自但是然,盘坐荷叶的石之轩与绵绵不断的诵经声恍若不存,亦或他身如清净莲花,音似习习清风?
但闻“蓬蓬蓬……”的劲气交击声短促不断。
这招从蘸墨化劲到蓄劲反击一气呵成,行动与他常日画龙点睛的高绝画技如出一辙,但内里却融会了【花间十二枝】此中三枝之精义,精气神无不自但是然,融会如浓墨重彩,才会在精力量机牵引之下,让敌手生出一叶障目,难以视物之感。
不过,于招式上随机应变之道,石之轩但是曾经成绩‘剑心通玄’的绝顶境地,现在就算剑心隐而不发,没了那玄之又玄直击马脚的巅*峰灵觉,可他在招式上窜改无穷的成就并未减退,又岂会等闲着道?
摩柯无量者,无穷无尽也;慧者,聪明灵光也;心发菩提,定中生慧,空明无碍,慧光无量,凝则舍利明珠,遍观恒河沙界,散则透辟周身,乃得清净琉璃之体。
映着月白僧衣,石之轩此举温雅莫名,更似在以花枝为师父扫去身上的灰尘,乃是以【花间十二枝】此中一枝精义顺手演变的招式。
“多谢师父相告,弟子会往北方走一趟!”石之轩纯洁仍然,但话语中的含义,倒是无需赘言。
“哼……你还晓得本身是圣门弟子?……得了禅宗真传,恐怕早就将花间派、补天阁的武学忘到脑后了吧?”
归正,他参悟修习补天之道已久,刺杀之刃还未发过亨通,就血祭了高洋这条北齐真龙来开锋也不错!
两人齐齐一震,均像触电般今后飘退一丈,各自又在一片荷叶上脚尖一点,身形文雅轻灵如飞鸟般再次相互拉近扑击。
垂垂地,石之轩光亮的眉心绽放一点儿金芒,恍恍忽惚,若隐若现,但是紧接着,他浑身亿万毛孔绽放丝丝清净毫芒,洁白温和,檀香般的清爽气味悠然散入清风。
好似西天活佛突然化作了天国魔王!
现在的北齐天子高洋,早不复登基之初的贤明神武,多年前就开端纵欲酗酒,残暴滥杀,大兴土木,赏费无度,国势渐衰,误国误民……
劲气交击。
一念至此,石之轩忽而笑道:“师父,久未向您请教花间绝技,弟子都快手生了,择日不如撞日,尚岂见教!”
石之轩恍若未觉,仍旧自顾自诵经修炼,羊脂白玉般的面庞宝相琉璃。
“啪……”一声轻微水响。
劲气抵消,碧玉画笔的来势稍稍一缓。
张僧繇看得眼皮直跳,悄悄惶恐欲绝,补天阁的那卷【天魔策】他也参悟过,但从未想过另有人能将补天真气练得如此暮气环绕,阴沉慑人。
“嗤!”
尽快窥破此招真假,石之轩死守心神,不为视觉异象所惑,忽的昂首吹出一口真气,箭矢般率先射向碧玉笔锋,好似将要被点上眼睛的大龙竟先一步活了过来,猛喷龙炎,出其不料之极。
石之轩面前似是呈现了两团浓烈乌黑,铺天盖地而来,塞满他的视界,心下不由暗叹:不愧是老牌儿宗师……
若给他这么划中,必会破去那缕劲气,并接着划断柳枝,断了兵刃,按师徒参议端方石之轩就败了。
建康城北的玄武湖,碧波泛动,荷叶连缀。
就算他没有一辈子为裴氏门阀鞍前马后、鞠躬尽瘁的意义,可也不会坐视远亲伯父裴让之憋屈自缢而无动于衷。
倒也开了我们花间派的先河……”
中间荷叶上的青蛙仍旧一无所觉,在久久未曾搜索到虫子以后,不由再次扑通跃入水中,从石之轩身下的湖水中向着另一处潜去。
但是如有局外人观战,便会感受二人此招暗含的神韵如出一辙,清楚是脱胎于同一招法精义,只是在二人手中别离演变开来,各得其所,且一攻一守罢了!
重重荷叶上,一白一蓝两道身影重堆叠叠,胶葛不清。
天音环佩般的诵经声缓缓分散,石之轩十五六岁的灵秀面庞微微含笑,双目微阖,手拨念珠,慈悲纯洁油然满溢,朱唇开阖,禅意盎然。
“这招‘百花狼籍’倒是还行……”口中点考语气听似随便,但张僧繇面上倒是非常凝重,潜运压箱底的工夫,手中碧玉画笔似缓实疾的在身前画了个大圆。
张僧繇面色丢脸,本来方才的狠恶比武中,不知何时,他已被诱至荷叶边沿,仅差一线就要跌入水中而犹自未觉。
这十年来,他虽定居一乘寺精修不辍,但时不时暗里里与张僧繇会晤,就教武功,清谈时政,横批纵论,并非全然不知天下时势。
得此良机,石之轩身形闪动,刹时脱出画笔劲气的覆盖范围,身形疾旋,柳枝随身而走,劲气影影绰绰,从侧面袭向张僧繇腰部、肋下、肩头。
“蓬!”
最后一记硬拼,两人在劲气比武上实在不分胜负,但在身形、位置的变更上,石之轩投登陆去,而他却一脚跌进水中。
而碧玉画笔蓄势太沉,仓促间毫无遁藏余地,被真气箭矢正中笔锋。
俄然,张僧繇面色一变,右手碧玉画笔挥动不断,左手却撮掌成刀向着前上方迅猛狠击,恰到好处的截住石之轩的一记倒钩腿。
“扑通……”
“嗯,越伤害微越刺激,十多年了,再不放肆一下,都快真成了诚恳和尚……当然,得先尝尝本身的成色才对!”
感遭到张僧繇浑身真气勃发,就要凭着浑厚功力将本身的气势旋涡撑开,石之轩毫不踌躇的一震柳枝,一闪而近张僧繇身前。
石之轩手中柳枝疾舞,劲气挥洒千丝百点,暴风暴雨般袭向张僧繇周身。
话音甫落,石之轩右手文雅一招,无形真气透出,从岸边柳树上摄来一根柳枝,同时似柔实韧的凛冽气势透体而出,将张僧繇紧舒展紧。
“蓬!”
俄然,蜻蜓点水般的纤细声声响起,石之轩侧方丈许外的荷叶上,顷刻多了一道靛蓝身影,幽然肃立。
笔锋凝集着鼓鼓棉团般的沾粘柔韧劲气,所过之处,犹似蘸墨水般将柳枝挥洒的千百雨点般的细碎劲气尽数吸纳消解,继而碧玉画笔颤颤巍巍的重重点向石之轩的双目,澎湃劲气透笔而出,紧舒展定石之轩的身形。
一道月白身影箭矢般斜掠上湖岸,反之张僧繇的身形竟不成按捺的弓形后仰,左脚后踏。
“哼,‘分花拂柳’?……力分则弱!”张僧繇冷喝着,手中碧玉画笔斜挥,真气如彩墨般聚在笔头,向着柳枝主枝尖端的那一缕劲气划去。
“观安闲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统统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便是空,空便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认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
柳枝未至,凛冽劲气已然透枝而出,顺着枝桠分为五缕,如绳如绦,跟着石之轩抖手间,轻飘飘抽向张僧繇肩头。
感受着石之轩的气味消逝在岸边树林中,已然远去,张僧繇微微苦笑,“老了老了,脑瓜子果然不灵了!”(未完待续。)
宣泄几句,降了降火,张僧繇才没好气的道:“你伯父裴让之给北齐天子高洋赐死了,你本身看着办!”
石之轩浑身亿万毛孔溢出的清净白芒垂垂隐去,结束了以慧光佛力洗涤宝身之举,不慌不忙的展开眼睛,立起家来,笑意盈盈的看向张僧繇,温声道:“师父无事不登三宝殿,本日来寻弟子,有何叮咛?”
看似未有涓滴本色毁伤,实则石之轩在比武的情势策画一面占了绝对上风!
一只青蛙灵动的从岸边投入水中,悠然几个蹬腿,几如游鱼般潜过丈许水面,到了一株荷叶之上,蛙目摆布张望,似在搜索猎物,却对天涯以外仍在怡然诵经的石之轩视若无睹。
固然他三世为人,从小对裴让之豪情普通,但裴让之到底如亲儿子普通将他养到五岁,这是不管如何也扼杀不了的恩德善缘!
春秋来去,光阴如梭。
“哼……高洋好大的狗胆!”石之轩眸中黑芒闪动,本来慈悲纯洁的面庞顷刻寒霜一片,周身衣袂无风主动,模糊环绕着阴沉诡秘的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