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第101章
这有甚么好送的,润妍嘟着嘴磨磨蹭蹭地回了屋,不一刻又欢欢乐喜地出了门:女人说得是,四女人今个儿喜好佛经也没甚么打紧,说不定明个儿她又喜好回米包了呢,自个儿干麻这般一惊一咋的。
1、本章出处:原文十六回
润妍听来的这个启事想来确是真的,只是惜春情头装得毫不但这一笔官司,一个调皮的小孩子能去的处所多了去了,而东府里的不成告人的事儿也实在太多了些:可卿之死、迎春之病、尤氏卧床、丫头触柱……东府里那阵子即不缺八卦的谈资,也不缺传八卦的嘴,惜春到底听到了多少去,只要她自个儿内心稀有,那句“哪儿有平静的地儿呢”也不知是和谁学得舌。――只是惜春再年幼,也有七八岁了,有些短长干系她还是分得清的,晓得有些话是连问也不能问的。
本来惜春虽说是东府的端庄主子,但她人小言轻,平日又不在府里住。那府里上高低下的主子哪个端庄拿她当主子了,贾珍与尤氏本就各自一脑门子的官司,也顾不得她,是以东府虽是她家,她却较这边府里失了管束。一时玩皮起来,只这边跟去的那三两个丫头婆子那里拘得住,倒让她听了很多闲话。
2、本章发问:有同意薛阿姨是王家庶女的请举手~
倒是宝钗,黛玉现在如何瞧,都未从她的神采里瞧出一丝半点对宝玉的情夙来,是宝钗藏得够深,还是还未曾动心?毕竟宝钗大宝玉四岁不足,又不是童养媳,论定了夫婿,黛玉实在没法想像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儿如何对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动心,她到底如何发明宝玉身上的男性魅力的――如果宝玉现下也算个男人的话……
黛玉偶然想想,那薛舅姨在家只怕是个庶女,是以幼年时方许了个薛家――薛家祖上再是了得,到薛舅姨嫁时,却也只是商家,士家工商,皇商再是好听,也忝居末流。想来当时薛家确是繁华逼人罢,方能让王家舍了位女人折腰订交。现在薛家式微如此,王家属里却再怎会将她娘儿三个放在眼中,是以薛氏一家入京才会遭到王家的礼遇罢。哼,也只要她那位二舅母王氏将她一家子当宝,别的非论,在秦氏丧仪前,王氏可就已带着宝钗出过两次门了,倒真不知薛舅姨是如何说动王氏这般极力的。
黛玉原只感觉迎春的性子由暖和变木纳窜改太大,现下再想想,整日里不是捉迷藏就是掷米包,爱顽爱笑的惜春,忽俄然就会变成一个整日躲在自个儿屋子里“爱好”绘画的大师闺秀?黛玉不由撇嘴――二舅母王氏当初但是以女子以德为重的由头停了女孩们的私塾的,现现在三春只由李纨教诲点后代红罢了,几时能无师自通,成绩了琴棋书画各擅一长的才女了?这等种瓜得豆之事,却让天下孜孜苦读的学子们情何故堪?
娴雅冲润妍眨眨眼睛,笑道:“想是要给四女人的,快去罢。”
黛玉听着润妍的话,半晌无语。
说是小宴,底下哪个不是人精,世人抬着哄着的办起来,到正日子贾政看时,却已是里外十来桌的席面,真将侄儿贾琏叫过来实际,条条桩桩却又都挑不出半分不是来。他再沉着脸,倒是不给世人面子,只得受了世人道贺,同乐起来。
只是想来这薛家真不是好打发的。当初这一家三口为了宝钗待选而附贾府而居,若真是宝钗打选待进身,薛家矜持身份,或还会别府另居,而现在宝钗却被宫中“辞退”,要她家离了贾府只怕就难了:一则薛白痴太能惹事,若不借着王氏靠着贾府的名头如何才气摆平――这儿但是京都,可不似本来在金陵,戋戋一个皇商就能横着走的地界儿;二来女儿到了这番境遇,为着香菱的启事,若不凭借着贾府的门眉,却如何才气寻门好亲――她们王家虽还也有人在朝,可先时薛家入京他们就不大放在心上,现在这等自是更加远着了。
黛玉不竭地压服自个儿:二春既姓贾,打小享用着贾府的繁华,自当与贾府同进退。她们分歧与香菱,黛玉能够帮忙香菱寻到母亲获得家属的庇护,但二春有家有父,他们既是她们的监禁,也是她们的依托。她越不过她们的父兄去助她们,离家出走?在这个世道下,离了家属的女孩儿可没甚么好结局……
润妍又哭泣了两声,这才收了泪。自拿衣袖抹了回脸,将那米包仍宝宝贝贝地收了。方道:“我听金钏儿说,薛舅姨太太不是腿痛,是给她家大爷气的。那位薛大爷前个儿在内里又打人了。”
要说薛蟠此人,可谓百无是处,只这哥哥做得还差能人意――可惜他是个不动脑筋的,凡是在内里听着一二句宝钗出宫的群情,不是纵奴行凶,就是亲身出拳。闹到本日,本来不但此事的人也都知个大抵了,本来只知其事不知其人的的,也都对得上号了。宝钗前两日得知后哭得死去活来,偏她家薛白痴那里懂这些,倒怨他妹子不承情,才在内里少了些争论。只是这事已被他闹得人尽皆知,薛舅姨无可何如之下,只能盼着时过境迁,将此事淡出世人眼中也罢。只是薛白痴总收不停止,仍如这回般时不时闹出些故事来,真真闹得薛舅姨头痛不已。
二娘舅贾政的生辰是贾府历经丧仪后的第一个喜庆日子。经历了冗长的四十九日丧仪以后,阖府都等候着借这个日子去去倒霉。只政老爷夙来不大喜这等烦文缛礼,又感觉东府珍大侄子不听他的,将那场丧事办得过分已是不该,自家却再不肯逾出矩去,只扭不过老妻的情意,又不便拂了母亲的志愿,说不得只幸亏家摆了一日酒,叫了台小戏,只自家人一处贺一贺也就罢了。
别人才出门,就听得有秦府的人来贺,宝玉惦记取秦钟,顾不得前面另有他爹,留步看时,倒是秦家老太爷亲来,并不见秦钟人影。宝玉绝望之下借着上前问讯时一刺探,方知秦钟自打庙里归去就生了病,偏又懒食少睡的,失了保养,现在只怕风一吹就要倒,那里还敢出门。
润妍低头沮丧地打袖袋里取出先前的宝贝米包瞧了好一会儿,方深深地叹了口气。她没给女人说,四女人让她今后都不必去了,只说“大家终有大家的去处,相互少些拘束,倒也落得个洁净。”竟是要与她断交的意义。想起自来贾府与四女人相处的那很多光阴,竟是要这般不明不白地一笔取消了去,不由就有些红了眼眶。
润妍道:“还不是为了薛女人的……”话说了一半,听月出来唤道:“女人要寻《心经》,在唤润妍姐姐呢。”
娴雅拉了她的手拿绢子递到润妍手里,悄声道:“你也是个痴的,虽说顽得再好,那一名也是主子,那里论得着你操心。”这话一出,润妍的泪水立马由粒状变成了条状,娴雅不由就翻了个白眼,终是叹了口气,又劝道:“到底是个甚么事,总得渐渐弄清楚了启事,才好行事不是,女人又没说不管。”
……
作者有话要说:备注:
她不想承认心中那丝丝钝痛,却也没法悄悄放下。相较与心中自有计算、瞻前顾后的探春,迎、惜两春一长一幼、一静一动,与她相处的更加相得――她们谈笑过,置过气,她们谈不上曾相互暖和,但却从未相互伤害过――许恰是如此,她也从未真正地在乎过她们罢,是以才会在她们各自运气的悲剧产生时她才会一无所知。
娴雅撇嘴道:“这回又是为了甚么?”
――她虽早晓得她父亲在她出世前就住在观里一心求仙了,却从未将她的出世与父亲求仙两件事放在一处想过。便是现在她也不大明白这是甚么意义。但从下人们的眼风里,那压得低低话语声中,惜春晓得,这并不是甚么功德。纵是缠着她奶娘嬷嬷相问,也是无人能答。
……
娴雅见黛玉侧首沉默,上前轻手重脚地将润妍拉出了屋子。
按说内宅里不该这般传外男的闲话,且王氏故意代为讳饰。早就禁过下人们的口。只黛玉故意借此事让薛家迁出贾府,是以此等话题在府里别处或还收敛些,却在王氏鞭长莫及的贾母院子里及时更新――毕竟宝钗选侍一事已是作罢,贾府未曾得着半点好处,倒是添了个到处惹事的“不定时炸弹”,一心为贾家作想的贾母如果知了真相,想来不会不管。
话说宝玉见清算了外书房,商定与秦钟读夜书。偏那秦钟的秉赋最弱,因在郊野受了些风霜,又与智能儿偷期绻缱,未免失于保养,【庚辰侧批:勿笑。如许无能,倒是写与人看。】返来时便咳嗽感冒,懒进饮食,大有不堪之态,遂不敢出门,只在家中养息。【甲戌侧批:为下文伏线。】宝玉便扫了兴,只得付于无可何如,且自静候大愈时再约。【甲戌侧批:所谓“功德多魔”也。[庚辰本多署名“脂砚”。]】(按:后凡署“脂砚”皆同此例,不注。)
润妍笑嘻嘻地给惜春送佛经的时候,黛玉正牵着嘴角听薛家的八卦。
黛玉本日在王氏那边见到宝钗一副全然淡定之态,倒也有些佩服她的气度,她倒也不是幸灾乐祸,只这世上的事,不是东风赛过西风,就是西风赛过东风,这事理她上辈子就懂了,总不会这会儿还不如上辈子罢。实在说来,她不过打薛家救了小我出来,要怪,也只好怪薛白痴的好事做得太多,不得好报罢……若薛家现在不再眼妙手低,踏结结实为宝钗寻门门当户对地好人家嫁了,于宝钗而言,何尝不是件功德。只是,非论是薛舅姨,还是宝钗,会干么?
宝玉夙来能离他老子多远就离多远的,偏本日他是躲不开的。夙起与他老子存候时已受了顿训,待到与世人同贺时,他老子别人骂不得,骂他自是可得的。是以宝玉又被狠狠地说了好些“凡是你能正端庄经读两页圣贤书,叫我能在祖宗跟前有个交代,就是你天大的孝敬了,却比你磕千个头万个头都要好。……”的话来。唬得宝玉大气也不敢出。幸亏周边都是自家兄弟,总算有人传了句“老太太在内里寻宝玉呢。”方安然救了宝玉逃出世天。
一日恰是贾政的生辰,宁荣二处人丁都会合道贺,热烈非常。
不得不说润妍这粒胖丸子在惜春那边还是挺吃得开的。黛玉前脚进门,也没多少工夫,润妍就将原委探听了出来。
说到门当户对,她与宝钗的家世一官一商,本来婚嫁的工具并不在一个层面上,偏林家遭了难,薛家又要攀附,借着贾府这一台戏,倒让她俩人的挑选有了交叉点。只是现在她林家还未一败到底,薛家却已是臭名远扬。她两人的处境较之黛玉影象当中,虽差之毫厘,却已失之千里,倒不知这一回宝钗若又无人问津,王氏是否仍能将之收为儿媳。若真如此,那位薛舅姨很多能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