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教再起

094:无常退小厮报信

这飘忽不定且余音渺渺的声响,与这西湖之上的北风当中鼓吹开来,而近在天涯的画舫当中倒是置若未闻,其内还是是莺声燕舞,和那放浪形骸的靡靡之音,唯有那船舱当中席地而坐的少年郎,则是将这一幕支出了眼底。

黑无常范无救如黑炭的面色凝重了几分,那腔调飘忽不定且是余音渺渺,道不尽的诡异和惊悚,与这画舫以外响起。

“但是庆余堂许仙,许官人府上?”

阴曹地府的十殿阎君,所辖各有分歧,遵循阳间所犯的善恶,那罪孽深重者打入十八层天国,永久不得超生,平常之人则是赎罪以后,再入循环……

黑无常范无救自嘲着笑了笑,也不疑有他,便点头应道:“鬼差来报,说酆都城里有个会唱曲儿的女鬼,无妨去凑个热烈?”

自后土娘娘身化六道循环以来,这阴曹地府跟着天庭的敕封,前后有十殿阎罗各司其职,崔判手掌功德珍宝《存亡簿》明正典刑,牛头马面与十八层天国当中行刑,而吵嘴无常则卖力拘押灵魂,这统统都是有条不紊……

阳间当中佛教本兴,那古刹更是遍及凡尘,信徒比比皆是,而这投胎转世之人又被佛法唤醒了宿慧,念及地府的森严法度以及地藏王菩萨的大慈大悲,幸运之心的差遣之下,礼佛之人更是越来越多了……

李公甫本是钱塘县衙的捕头,夙来打熬一把子力量,故而冬练三九也是常态,这才刚推开了房门,被那顶风吹来的北风冻得搓了搓手,打了个哈欠,聆听到这叩门声,便有些错愕的高呼出声。

白无常谢必安面如白纸,且是喜笑容开,猩红的长舌垂落与胸前妖娆灵动,也是顾忌不已的言道:“此物应非人间统统,却不知是何来源……”

面色的惨白更胜了几分,一阵又一阵的狠恶疼痛如同惊涛骇浪,侵袭着那岿然不动的神智,虽是目睹这吵嘴无常随风飘散,包文正的心中却不敢稍有懒惰,手中得自兜率宫太上老君的“金刚琢”,还是悄悄的置放在掌中......

“同去便是,聊作消遣罢了.....”

白无常谢必安倒是充耳不闻,还是饶有兴趣的盯着那一枚乌光内敛的铜圈,随口言道:“你我位卑言轻,此事莫要多管,好生堆集功德修行,方是正理!”

言罢,李公甫“哐当”一声,便将宅院的大门又合掩上了......

画舫的小厮冒着酷寒而来,也早是被冻得鼻涕直流,与这冰天雪地当中不竭的跺着脚,忙不迭的透过门缝呼道。

李公甫碍于身份,不便前去叩响房门,便与配房外轻声呼喊,问道:“汉文在家吗?”

配房当中一如往昔的素雅,那已残的蜡烛更是早已燃烧,那明眸善睐的绝色才子,自是与座椅之上蜷臂假寐,闻听外屋外姐夫李公甫的呼喊之声,便展开了那灿然的星光水眸......

人死如灯灭,如同汤泼雪,灵魂归地府,清理人间孽!

这宝贝若成了“无主之物”,与其在这阳间当中蒙尘,倒不如在自家的手中再放异彩,毕竟这六合间的宝贝,本就是有德者居之!

李公甫闻言不免猜疑起来,这钱塘县中登记造册的人氏,并无第二个许仙,这小厮言之凿凿的提及庆余堂许仙,莫非那出错落水的,当真是汉文不成?

白无常谢必安随声拥戴,不肯在此地逗留,以免那宝贝也引来黑无常的垂涎之心,兄弟之间复兴了间隙,便独自回身抢先一步,晃脱手中的法器“哭丧棒”,这才携黑无常范无救随风飘散......

“你等着,我去问问!”

“弟妹,弟妹......”

李公甫夙来坦白直率,见来者是找妻弟汉文,便晓得又是谁家得了病患,自是不能担搁,便大步流星的走了上前,将木门上的横闩取下,言道:“诊治为何不去庆余堂,这么早的扰人清梦?”

“谁啊,这么大朝晨的!”

李公甫被这且急且快的言词,说的有些发楞,但随即想起这些日子以来,汉文身材抱恙一向在房中静养,底子就未曾出过家宅,何来出错落水之说,又怎会在那藏污纳垢的画舫之上,当即便斥责言道:“报信也不问个清楚,您寻错家宅了!”

“门外有人报信,说汉文出错落水了?”

自封神一战后,西天灵山的地藏王菩萨便许下弘愿,来到了阴曹地府当中讲经说法,言倒是普度众生,但却与地府当中的明正典刑很有些背道而驰,更是数次以无边的佛法消弭恶鬼的戾气,不受十八层天国之苦,便送入六道循环中投胎转世。

“那便等着他油尽灯枯,再脱手拘押他的灵魂吧。”

那床榻之上的翩翩少年郎君翻身坐起,周身有淡淡的青光缭绕,已然现出了那鲜艳美丽的女子,也是为之错愕不已,瞧着姐姐白素贞......

那一袭素红色襦裙,仙颜绝世的女子,身形一晃便推开了房门,跟着那北风吼怒而来,素白襦裙和如墨的发丝随之飘摇,如同临尘的仙女普通美艳不成方物,那集人间仙颜和文雅以及崇高于一身的女子,如同冰川上的雪莲花普通,只可远观不成亵玩,现在倒是与黯然当中乍现了欢乐,急声问道:“姐夫,你说官人如何了?”

“满口胡言!”

李公甫乃是钱塘县衙的捕头,自不会将这画舫上的小厮放在眼中,不耐的呼喊一声后,便朝家宅的配房走去。

“官人......,官人!”

西湖之上喧闹非常,唯有莺歌燕舞的靡靡之音如有似无,画舫外的北风凛冽当中,吵嘴无常则是立足与虚空当中,静待这垂死之际的阳人,寿元干枯……

“明个再来也不迟,谁教我们哥俩,干的就是这份差事……”

“七哥,那到底是何物,为何我心惊肉跳,忐忑不安?”

白无常盯着那乌光内敛、篆刻着玄奥莫测符文的“铜圈”,那双眼当中的觊觎之色更是一闪即逝,心中一动之下,便故作淡然的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去城隍庙拘押了灵魂,便返回地府吧?”

“但是庆余堂许仙,许官人家宅?”

暗淡的烛光自窗棂透出,与这皓月清冷的辉映下,一并洒在了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北风吼怒而过,也撼动了画舫吊挂的灯笼,与这夜色下飘摇,那画舫后拖拽而行的乌篷船,则跟着船夫的撑槁摇桨,朝那钱塘县而去。

吵嘴无常乃是阴司正神,得天庭垂怜,以香火愿力修“身外化身”之术,逢阳人寿元将尽之时,便拘押灵魂上天府当中。

“天国不空,誓不成佛”!

夏季的晨光老是迟上些许的工夫,那天气还刚蒙蒙泛亮,平常百姓人家还未曾起家之际,钱塘县许家的木门便被叩响了,雄鸡打鸣的括噪声刚落下,邻家的犬吠之声又喧闹了起来。

地府阴神,又岂能尸位素餐,黑无常范无救点头言道,也不慌不忙的立足与虚空当中,言道:“七哥,十殿阎君又去天庭的瑶池赴宴了,也不知可否请来玉帝敕令,令地藏王菩萨去别处颂经……”

那小厮虽知如果言及许仙“夜宿”画舫,家宅当中自是免不了一番辩论,但现在也然是冻得簌簌颤栗,故而也管不了很多了,张口便道:“许仙出错落水,被临安城南张员外府上的张玉堂公子救下,现在还在画舫之上,小人前来传话。”

“未曾见过……”

小厮与画舫之上迎来送往数载,聪明自是不言,也恐寻错了家宅,那到手的赏银又拱手于人,忙孔殷的再次问道。

“八弟,此人虽是垂死之际,但寿元未尽,想必不是彻夜!”

而地府当中,十殿阎罗各司其职,并无主次之分,而统御阴曹地府的中天北极紫薇大帝,倒是空悬已久,乃至于现在的阴曹地府,若不是十殿阎罗同仇敌忾,恐怕这阴曹地府早已是西天灵山“普度众生”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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