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旭日升一声呢喃
波光粼粼的西湖倒映着金乌的光芒,枯萎的蒿草虽有覆雪还是,但已然倔强的未曾折腰,一如那喧闹的凉亭鹄立与西湖之滨,任凭风吹雨打,未曾倾圮普通,极远处那九天十地的福德真仙,一双睿智的双眼也将这一幕瞧在了眼中。
这一句平平的言辞当中,包含了多少的酸楚苦辣,自天庭当中的一言一行皆非无的放矢,之以是不敢与天庭当中高居天庭四御之一,一则是体系任务的三百年刻日转眼即逝,青萍剑是福也是祸,如同跗骨之蛆;二则便是没法忘怀这端庄贤惠的自家娘子,洞房花烛之夜,那曾要到海枯石烂的誓词!
包文正还是未曾转头去看,已然平平无奇的言道,只是那腔调当中那如有似无的调侃之意,倒是轻描淡写的模糊透漏出来。
六旬开外的老妪脚步盘跚,一身陈旧的襦裙还算浆洗的洁净,持着柳木削成的拐杖,迟缓的踱步而来,颤颤巍巍的行至这凉亭之侧,昏花的老眼瞧见了这凉亭当中斜靠的少年,错愕的愣住了脚步,不解的问道。
冰冷砭骨,如同覆雪熔化后的雪水普通,那已然不是凡人所具有的体温,几与尸骨无异!
他,本是高贵无双的天庭四御之一,上统诸星,中御万法,下治酆都,乃诸天星宿之主也,早已是餐风饮露可与六条约寿,为何下凡以后,会变成如此模样,竟是出错落水,连家宅都有力回转.......
那脚步盘跚的老妪,持着柳木拐杖踱步走进了这凉亭当中,任由那北风劈面吹来,簌簌颤栗的身躯倒是安然相受,追思着往昔的光阴,感喟的言道:“人老了,也活不了几天了。”
那一道流光溢彩自钱塘县中扶摇直上,瞬息间便立足与云巅之上,朝这西湖当中独自飞来,那倾国倾城赛天仙,集人间仙颜和文雅以及崇高与一身的女子,灿然的星光水眸当中更是闪现了诸般气象流转,谛视着波光粼粼的西湖当中。
“官人!”
包文正如同扯线木偶普通,凝睇着那端庄贤淑的仙颜妇人,那一句平平无奇的言词,倒是与心中出现了层层波纹,乃至撼动了那心底最深处的冷酷。
与那方光怪陆离的天下当中,另有他发展了十几年的故居杨家坳,而那生他养她的二老,现在也不知是甚么模样了,不晓得是否还在青丘山玉漱山庄中保养天年吗?
“婆婆年纪大了,趁还能走得动,便出来多看看这西湖之上的景色.......”
包文正有力的依偎在娘子的怀中,那最后的一丝神智也垂垂的涣散,那一句梦话更是轻微之极,被这吼怒而来的北风随即吹散。
“是啊,我分开太久了,该回家了.......”
或许除却了钱塘县的家宅以外,另有一处算得上是家宅......
太白金星本就是九天十地的福德散仙,能与凌霄宝殿成为玉帝的肱骨之臣,又岂是等闲之辈,如何能听不出这言词当中的调侃之意,但仗着窜改之术天衣无缝,还是岿然不动,意欲规劝紫薇大帝重返天庭。
现在身在何地,包文正饶是在钱塘县中了十余载,也是从将来过,但昨夜自天庭回转人间之时,倒是将这西湖之滨尽数收在了眼底,现在身处的周遭十余里并无火食,这老态龙钟的老妪,那边而来?
“少年郎,这年关将近,你为何一人在此逗留?”
白素贞那心中的顾恤之情油但是生,灿然的星光水眸当中的酸楚已然是呼之欲出,将身形一落便身化流光溢彩朝那处孤寂的凉亭落下。
一挥手中的玉柄镂空浮尘,那白发童颜的老道便是摇身一变,化作了尘凡当中的平常老妪,那老妪老态龙钟,黄土已然是埋了半截,身躯有些佝偻,粗糙的双手遍及着裂缝,那本是睿智且敞亮的双眸,也变得暗淡无光,斑白且混乱的发髻上,也仅是一根木钗罢了。
“这西湖,打婆婆及笄之年,便是如此模样.......”
他,向来未曾有家.......
为了要回到绣玉谷移花宫,去看邀月宫主和怜星宫主腹内的血脉,他不得不去迎娶妖妻鬼妾,为了完成体系任务,更不吝挟持十万生灵勒迫阴曹地府投鼠忌器,故而为了返回人间与白素贞长相厮守,他也抛下了天庭四御之一的高贵!
无情无义之人,恰好又是有情有义之人!
白素贞一声惊呼,那星光水眸当中的泪水已然是潸然泪下,那莲步更是说不出的迅捷,仅是一个晃身便步入了凉亭当中,已然将那肤若凝脂的柔荑,上前拉住了官人的双手。
太白金星悠然一叹,晃脱手中的玉柄镂空浮尘,身形也随即消逝的无影无踪,独一这一句感喟,与风中飘散......
聆听到这熟谙的腔调,一抹温馨自心头缓缓的升起,包文正那已然有些生硬的身躯,渐渐的转过甚来,望着自家的娘子,青城山下的白素贞,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艰巨的言道:“我返来了!”
那眉清目秀的少年郎,仅是用双目标余光扫过,而后便持续了望着西湖之上的景色,平平的反问说道。
“官人.......”
约稀有丈开外的途径上,已然是未曾化开的覆雪,浅浅的足迹也是恍惚不辨,夹道的杨柳仅剩了光秃秃的树枝,北风闲逛了纤细的树枝,声响还是,那白发童颜的老道悄悄的站在树后,那一双洞悉世情的睿智双眸,旁观着那凉亭当中的少年。
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淌落下来,那顾恤和酸楚的腔调当中,自是包含这白素贞现在的表情,伸出那荏弱无骨的柔荑将“许仙”搀扶起来以后,那素白的襦裙早已感染了污渍与泥土,倒是置若罔闻的视而不见,将那冰冷砭骨的身躯揽入了怀中以后,踱步缓缓的朝这凉亭以外踱步而出.......
“生老病死,本就是人之常情,更是射中必定,这人间又有几人能避的过哪?”
晨光逐步的分散,金乌缓缓的升起,虽是将温暖的阳光遍洒凡尘,却没法驱走夏季的酷寒,北风砭骨,喧闹的覆雪无动于衷,薄弱的直綴长衫如何御寒,那北风如刀割普通的囊括周身,本是垂死之际的少年,早已遍体麻痹,斜靠在西湖之滨的凉亭当中,等待着娘子到来......
“后代情长,紫薇大帝,你这又是何必哪........”
包文正虽不肯与这老态龙钟的老妪多做言词,但此人用心叵测倒是不成置之不睬,唯有虚与委蛇,顺着这话茬往下说道。
风烛残年,身后只能化为一把灰尘,这感喟的腔调当中自是充满了沉沦,但那豁达的表情,也是无可何如的淡然。
太白金星,顺从玉帝敕令下凡,本是为了襄助天昌仙子,恭请碧游宫截教首徒临天庭高居四御,从而一转阐教势大的颓局,但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不想与天昌仙子失之交臂,也错过了这天庭的蟠桃盛宴,本是意欲回转天庭复命之时,却惊见昨夜紫微星生变,掐指一算便明晓了后果结果,寻到了此处......
“娘子……”
绣玉谷移花宫,不是他的家,虽说他与那方天下有了子嗣,但哀莫大于心死。
“婆婆身躯还算结实,想必能长命百岁的......”
“官人,我带你回家!”
三人成虎,谎话说了太多遍,以包文正的阴狠暴虐和心机周到,自是不会信觉得真,但跟着表情的窜改,昔日的谎话倒是当真变成了誓词。
那颤颤巍巍的老妪置身与北风凌冽当中,混乱的斑白发髻与风中飞舞,尽是皱纹的脸上却闪现了笑容,那看破了世情的平平与豁达,与这喧闹的凉亭当中,声希味淡的言道。
包文正岿然不动的与这凉亭当中,心中的猜疑也逐步的豁然,这老妪既然并无歹意,倒也不需再去测度甚么,全当是萍水相逢的几句闲言碎语,畴昔了便是畴昔了......
“人啊,平平平淡的是一辈子,跌宕起伏的也是一辈子,百年以后又有几人能史乘留名,供先人传唱哪?”
陈旧的凉亭与冰天雪地当中喧闹的耸峙,金乌的光芒也没法熔化这酷寒的覆雪,那发髻混乱的少年郎面色惨白,竟还是那一身淡蓝色的直綴长衫,席地而坐在北风凌冽当中,平平的远眺着西湖......
老妪踱步与这凉亭当中,也远眺那波光粼粼的西湖,感喟言道:“韶华易老,现在西湖还是,婆婆已经老的将近走不动了。”
悠然的一声长叹,老妪话说到了此处以后,也不再多言以免画蛇添足,持着柳木拐杖踱步走出了凉亭当中,还是脚步盘跚的缓缓拜别了。
“老婆婆,这荒郊野岭当中,你又为何一人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