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夜饮屠苏心磨剑(二)
俭朴无华的菜肴还是升腾着余温,远去了情势所迫的阴狠暴虐以后,包文正已然垂垂褪去了往昔的心机周到,这一刻聆听着姐姐和姐夫的教诲,那温馨的氛围已然升起了感到之心,再闻听到白素贞这一番言语,包文正只感觉头皮有些发麻,那一副亲情和婚姻的桎梏,竟是有几分趋之若愚......
但昔日李公甫肾盂受损、绝先祖嗣,累相依为命多年的姐姐许娇容以泪洗面,这恨意却未曾稍减,故而与这远忧近率当下,这道行几近千年的青蛇,便可为斩杀法海之事,增加几分助力!
“小青女人,你与我家娘子名为主仆,情同姐妹,过往许仙如有不对之处,还请念在我家娘子的情分上,不要往内心去......”
她,不是绣玉谷移花宫的邀月宫主和怜星宫主,未曾横行江湖数十载,杀人如麻的女魔头;也不是百莽山的春三十娘和九幽涧的左月素,饮毛茹血、噬魂夺魄,尽情妄为视性命如草菅的妖魔;她,是青城山下的白素贞,扫地恐伤蝼蚁命,顾恤飞蛾罩纱灯,心底纯善、无可抉剔,集人间仙颜和文雅以及崇高为一身的女子。
“汉文,弟妹,姐夫这辈子也没读过几天私塾,大字也熟谙不了一箩筐,祝你们伉俪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白素贞如常的凝睇了“许仙”一眼,那灿然的星光水眸尽是密意得空的眷恋和温馨,温暖的笑意如同东风普通浮上了脸颊,言道:“此生能与官报酬伴,素贞已然别无他求!”
与其寄但愿与西天灵山三大士的“大慈大悲”,倒不如先动手为强!
以截教门下弟子金光仙、虬首仙、灵牙仙为坐骑,堂而皇之的前去天庭赴蟠桃宴,能行如此之事者,又岂是慈悲之人!
“姐姐,广厦万间夜眠不过三尺卧榻,良田千顷也只是日仅三餐......”
封神一战,便是西方佛教的准提贤人和接引贤人脱手,和太上贤人与原始贤人破了《诛仙剑阵》,天庭何至于有几近三百路正神都是截教门下,相互早已势若水火,故而包文正才会与瑶池蟠桃宴上斥责三大士的虚假!
白素贞乃是四川芙蓉城总镇之女,自是官宦人家的令媛蜜斯,如昔日初度临门所见,头戴镶嵌明珠的金簪,精美非常,一身粉色长裙乃是上好的蜀锦缝制而成,那绝美的容颜和文雅万千的妇容,只令许娇容为之光荣二老在天之灵庇佑。
元日,巳时三刻,日经中天,温暖的阳光带着少量的暖意,几滴晶莹剔透的雪水,恋恋不舍的顺着屋檐滴落在泥土当中,自观音庙进香祈福返来以后,许娇容未曾安息半晌,便步入了后厨当中,在小青女人的帮衬下,未几时便有袅袅的炊烟升起......
杀法海!
“白娘娘和许相公,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必然能够百年好合!”
声音轻灵动听,腔调当中那毫无保存的爱意倒是喷薄而出,这与青城山下修道几近两千载的白素贞,本就是心底纯善的女子,早已是忘怀了昔日皈依三宝、永诀尘凡的誓词。
小桥、流水、人家,青石板铺设的门路另有未曾熔化的覆雪,乌篷船荡开了水纹缓缓的前行,北风吹过,古色古香的钱塘县在覆雪的映托下,慵懒当中自也充满了喜庆的氛围,那骑着竹马的小童们,对于父老的体贴号令充耳不闻,欢乐雀跃着“一骑绝尘”,在街头巷尾尽情的玩耍......
“许仙”与白素贞相视一笑,那伉俪之间难以描述的温馨和心有灵犀的默契,自是不言而喻,举起屠苏酒起家相谢,饮罢了屠苏酒以后,包文正面色如常的笑道:“姐姐,姐夫,汉文唯有服膺本日之言,与我家娘子相懦以沫,不负本日所望!”
此情可待成追思,只是当时已怅惘,错过了,便是错过了......
李公甫举起碗中的屠苏酒,望着面前的妻弟许仙,恍忽之间忆起了往昔的光阴,那温雅的少年现在已然立室立业,与元日的中午阖家团聚之际,不免感到的言道。
岑碧青面貌绝丽,风韵绰约,本就与白素贞姐妹情深,与现在也是神采飞扬,鼓掌欢乐的邀功言道:“这就叫千里姻缘一线牵,昔日在清波门我也曾用心摸索许官人,当日便跟姐姐说,许相公必是良配!”
趁着闲暇之余,消磨光阴罢了,自是无需当真,包文正视而不见的“双炮连环”,也是杀了个棋逢敌手,棋局过半之时,这棋盘上的棋子所剩已然是未几,跟着那鲜艳美丽的青衣女子手托菜肴走进了大堂,这棋局唯有临时搁置,如果菜肴转凉,岂不是孤负了许娇容的一番筹划,唯有留待午后再战。
那本是眉清目秀的少年郎君自是温文尔雅,现在面带笑意的起家斟酒,如同翠竹重生,风韵隽爽,倒是携一笑泯恩仇,心中另有计算,举杯相邀,言道。
平平的糊口,本就没有太多的跌宕起伏,缠绵悱恻,山盟海誓这些蜜语甘言往昔不知说过多少,因情势所迫本就是虚与委蛇,现在能悠然得意的品上一杯香茗,身侧有知冷知热的娘子,已然是极其舒畅,只是远忧近虑,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便是爱屋及乌的原因,本日的包文正固然对岑碧青的本相,那青色巨蟒身披罗裙的诡异和毛骨悚然,尽数的豁然。
白福在许家日子渐久,故而也与桌案之前落座,现在目睹风韵隽爽的许相公温文尔雅,笑语盈盈的白娘子明眸善睐、清雅高丽,更可贵伉俪情笃,故而现在开口言道。
明前的龙井存放至今,已然不负春意,跟着沸水划入盖碗当中,还是伸展着嫩绿的枝芽,那翠绿玉手将铜壶搁在了一旁,白素贞便与官人的身后,灿然的星光水眸将这棋局尽观无遗,目睹姐夫李公甫大刀阔斧的飞车走马,浑然不知那接踵而至的棋路,便已偶然再看,轻启莲步走出了正堂以外。
她熟谙“许仙”,还要早上一些,若不是当时一心只为去西湖之上寻觅“高人”,助白素贞早日酬谢那一千七百余年前的拯救之恩,而许相公又恰好是姐姐寻觅的小牧童,或许本日会有所分歧......
那酿制了数月的药酒,也与现在端上了桌案,其内以白术、防风、桂枝、乌头、附子等药物浸泡,本来醇厚的酒香已然被药物所代替,此酒有祛风散寒、益气温阳、避除疫疬之邪的服从,名为屠苏。
许娇容抬起木箸,顺次为许仙和白素贞的夹起菜肴,含笑的说道:“弟妹啊,许家本是这钱塘县的平常百姓,大富大贵只怕是希冀不上了,姐姐只盼你们伉俪能举案齐眉,相敬如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