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胡马

第二十九章、盐与铁

裴该笑道:“此两事耳。”我刚才跟你说盐业,现在跟你说海运,并不是让你收了盐以后通过海路卖到江东去——那儿也挨着海啊,也产盐哪,汉武帝最早设置的三十六处盐官,可就包含了会稽郡的海盐县。现在海盐附属于吴郡,在它西南面另有一县叫做盐官……听名字就晓得人不缺盐吃啊。

“相同淮阴、京口,若以海运,较之陆上车载人扛,必定省力,日程也会收缩。”

他现在为一州刺史,还挂着都督军事的头衔,算个是大带领啦,不再是畴前司马越幕府里品高职虚的小角色,平常指画安排,挥斥方遒,总感受手里有点儿空……这年代高品士人都风俗在手里玩儿点东西——比方说王衍就偏疼一支玉快意,厥后被裴该给毁了。

他特地给卫循淮海处置的头衔,还带他过来,就是要他把盐业给抓起来。盐铁国度专营之制,是从汉武帝时候开端的,东汉一度打消,到了魏、晋重又规复。不过此前一郡官吏大多跑散,盐业天然也听任自流了,裴该要卫循先把相干环境刺探清楚,然后再决定是不是请祖逖带兵过来,威胁乃至于剿除那些在国退民进中把持了盐业的本地富户。

卫循拱手应诺,但是神采多少有点儿不大安闲,实在忍不住,就问裴该:“止祖守西行么?我等不会要跟着他前去兖、豫吧?”裴该笑笑:“卿不肯疆场建功,封妻荫子么?”卫循连连点头:“使君休看末吏体壮,为南人中之异相,实不识兵戈,平生连鸡都未曾杀过……只要跟从使君,自有晋身之阶,何需求自蹈死……如果误了祖守之事,恐于使君面上也欠都雅。”

裴该体味到,晋武帝太丰年间做过户口普查,广陵一郡大抵有户不敷三万,口十一二万——大抵是东汉强大时的三分之一——此中淮阴最多,近乎其半。等真到到了淮阴县,按照数白天他向县中耆老探听所知,流散和遭难的百姓也大抵靠近半数,也就是说,现在县内应当有户七千、口三万摆布——这么算起来,根基上都在那十一家坞堡掌控范围内!小老百姓的税好收——只要他拿得出来——富户的税就难办啦,别看他们在会上拍胸脯表态,支撑当局,说得好好的,真等秋收以后,能缴上来半数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再加上裴该手里也没有那么多吏员下乡去征收……

终究一户姓石的人家以超出底价一成半的税数胜利拿下了这个项目,裴该给了他们一张郡盐铁处置的告身——本无此职,归正乡间土佬也不清楚——要他们秋后即将本年赋税一次缴清,钱和粮也可按时价以盐、铁代替。这意义就是:你只要给足我需求的就成,至于你收多少,贪多少,随便啦,老子不管。

进入县城后,即调集富户构和。裴该晓得本身的手临时还伸不到那么远,也就不跟他们提甚么税额、税率了,采纳后代元朝的包税轨制,设定一个钱、粮和铁的根基数值,在此根本上,各家竞标。

真可惜,本身宿世没学过地质、矿物,也不晓得药学啥的……

本身还必须仰仗着江东的援助,即便王导他们不肯再吐出一粒米来,毕竟裴氏承诺过本身,比及本年秋收,东海王封地上运来粮食,会尽量分给本身一些用啊。再者说了,王导是不肯白给本身粮食,但如果用别的商品来换呢?我直接派人去建邺,或者往吴郡、会稽等处贸易,你总不能横加干与吧?

以是在可预感的数年内,粮食都是一个大题目,光靠淮阴一县,乃至广陵一郡都难以完整处理,必须得从南边调运。

独一能够拿得脱手的特产,就只要淮阴县内的淮山了——山药很多处所都有,但只要这里的才最具有药用代价,故名“淮山”。裴该目前只能想到淮山,但愿能够靠这类资本,从江东多少换点儿粮食过来才好。当然这远远不敷,杯水车薪,那也只能再花一两年时候细心搜刮,尝试勘察和开辟更多特产出来了。

卫循拱手道:“使君深虑,循拍马不及,只可惜……”略略顿了一下:“江东却不缺盐……”

甄随摇点头,叹口气:“王司马使我戍卫都督,若都督西行时,老爷天然跟去,不然……都督在那里,我便在那里。”随即一摸身上背的大弓:“我再去为都督猎些鸟儿、兔儿来吃吧。”转过身去就跑远了。

广陵的盐业资本非常丰富,海岸线冗长,很多处所都能够晒盐——故有县名“盐渎”——还则罢了,并且淮阴县内另有岩盐。淮阴县就是后代的淮安市,按照勘察,岩盐储量达到一千多亿吨,居天下首位,并且层次高、埋藏浅、品格优,但在这年代还没有大范围开辟操纵,裴该宿世也不是在江苏当的公事员,对此毫无熟谙,是以首要存眷的还是海盐。

分开盐渎,便又西向射阳,照章办理,署了一个县主簿——不过射阳是个穷县,没啥特产,农业也不发财,以是只收绢、粮。第三站是高邮,也署了个县主簿,一样征收绢、粮。

裴该说对啊,之以是我必然要到海边儿来瞧瞧,就是因为这里有盐——至于渔业,倒还未见得有多么繁华,能榨出来多少好处。

这一大圈子绕返来,就已经八月份了,秋赋已经开端征收——那是卞壸的职责,裴该不必亲历亲为。但是才刚在县署——现在该叫州署了——坐定,卞壸正待禀报第一阶段的征税环境,俄然间祖逖带着焦心的容色撞上门来,一见面就说:“适有动静传来,晋阳……已沦陷矣!”

裴该转过甚去瞥他一眼:“既如此,我便将汝拨在祖士稚麾下,如何?”

中间儿甄随听了直撇嘴:“无胆匪类,倘若使……都督有命,我便情愿跟着往兖、豫去。这些年也就屠狗杀鸡,老爷刀上好久不沾人血,怕是要锈!”

裴该留下两名部曲,庇护着卫循在海岸边勘察,他本身沿岸南下,前去盐渎县。盐渎的盐、铁业都很发财,并且因为间隔胡乱比较远,社会出产力的粉碎程度相称有限。但这两种首要财产天然都把握在富户们手中,在裴该的假想里,迟早是要把这票家伙连根拔起的,以是先不便让卫循跟他们照面。

裴该“哧”了一声,心说你,或者你的部属,还要留下来监督我哪,我晓得你们必定不肯走的。重新转向卫循,对他说:“广陵不比江东,特别是淮阴四周,田不甚肥,池沼密布,加上户口流散甚多,止靠屯垦之粮,以及各坞堡捐输,恐怕难以卒岁,必须自江南采办……”

别的——“卿当巡查海岸,寻觅可筑良港处,制作船只,觉得输运之用。”这年代中国的帆海程度已经居于天下前线了,东吴期间就能制作大海船,一口气从长江口北航到辽东去,或者向东去发明了台湾岛。在裴该想来,即便因为战乱的原因,技术有所退步,但想造出能够沿着岸开,而不需求深切远洋的船只,题目应当不大吧。

从屯垦地持续向东,两今后终究到达东海之滨。裴该登高而望,只见莽莽苍苍,水天一色,烟波无垠,不由令人的表情也变得开阔起来。他端坐在马鞍上,摆手号召卫循过来,用手中竹杖一指海面,问道:“因之,卿可晓得,我为何要到这海边来么?”

但是,将来祖逖是方法着兵往西打的——这事儿倒不必瞒着幕僚们,过江后不久就跟他们打过号召了——兖、豫两州缺盐的处所很多,他带着盐去找粮食,比直接扛粮食要便利很多。“且盐可制豉,可腌鱼,其利倍之。”

那么,除了裴氏能够的帮助外,靠甚么货色才有能够从江东换来粮食呢?

厥后想到,南朝名将韦睿曾执三尺竹杖(一说为竹快意)批示作战,这玩意儿貌似挺顺手啊。幸亏江南淮北也不是无竹,因而他就命人挑了一段好质料,削之为杖,一样三尺是非(晋尺,大抵相称于后代的70公分多点儿),既能够当批示棒,骑在顿时还能做“策”用。

琅琊王司马睿也曾经镇守过徐州,以是固然撇下地盘和百姓跑江南去了,相干文件都还带着,裴该既欲北上,坐镇淮阴,当然会去找王导索要。王茂弘倒也没需求从中作梗,由得裴该搜检来浏览,使他对徐方地理、物产,都有了相称程度的体味——一定就比祖逖差喽,并且二人还可互补不敷。

当下即以三尺竹杖指导海面,扣问卫循,卫因之毕恭毕敬地答复道:“为有鱼盐之利。”

但是裴该毕竟不是瘾君子,不会想着去拿柄快意,或者麈尾,前者曾经给他留下过不好的回想,后者么……若说象羽士还则罢了,可本身总会遐想起戏剧里的寺人……至于曾经在开会时候捏过的葵扇,倘若夏季田野还拿那玩意儿,会不会被人当是发神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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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徐州的矿产资本非常丰富,铜和铁都不贫乏,即便在广陵郡内,盐渎县和堂邑县就都产铁,范围若再扩大到全州,下邳、彭城有铁,彭城国治徐州县东北方有宝穴……题目是规复开采得花很多时候、精力和款项,再加上建邺本身产铜、产铁,人充足用了,根基上不需求再从江北输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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