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胡马

第十五章、汇聚

麴昌实在惊骇裴该,不但愿司马保等闲跟裴该见仗——必定没胜算哪!以是拐着弯儿地拥戴麴允之意,但他这番话纯出揣测,压服力几近于无。

司马保一拍大腿:“此计甚妙。”正待允准,麴昌出列劝说道:“大王还请慎重行事。今大王虎踞秦州,名位既尊,根底又厚,官军必不敢主动来犯。且裴公……文约欲东出以伐胡寇,既立威名,复还桑梓,一定成心西向——得全雍州,所愿已足。大王何不陈兵界上,再遣一介使前去长安,与之约和,然后北联凉州,南取梁州,待兵马更雄浑时再东进以拱护天子,亦不为迟啊。”

陈安笑笑说:“此事并非如此简朴,朝廷名为讨伐卢水胡,实在意在安宁。故此安宁焦太守遣使上邽,欲南阳大王为其先攻杀彭夫护……”从安宁过来的使者,要奔上邽,必定路过陇城,以是陈安早就得着动静了——“若卢水胡灭,官军便无进入安宁的藉口了。”

麴允、麴昌退出来今后,各自阴沉着脸,沉默不语。二人并肩而行,隔了好一阵子,麴昌才抬高声音说:“此处不成留也。”

麴允斜瞥他一眼,冷冷隧道:“然后不必三日,我便服毒他杀了。”索綝是如何死的,你内心没点儿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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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次当即一瞪眼:“大王昔来秦州,而裴苞不纳,乃至身故,是与裴氏仇深似海——谁云不相往攻,则裴该必不敢西?”

苻突摇点头,说:“彼等雍州人自相谋算,我等不明白,也不肯明白。将军只说如何应对便可——但是南阳大王要命将军为前锋,去攻卢水胡么?”

就在这个时候,司马保的出兵令展转送到了陈安面前……

他手指的,恰是裴苞之侄、裴粹之子裴诜和裴暅,客岁年中假借兵之名,分开长安跑来了上邽,凭借司马保。二人见状,直今后缩——本来嘛,处此怀疑之地,我们就只好假装不存在,眼观鼻、鼻观心,一语不发,但愿被大师伙儿完整忽视喽。你没事儿指我们干吗?

司马保点一点头,就问:“可须孤召陈安前来,为卿先行?”陈安够勇啊,所部固然不过千余,但素得郡内氐、羌推戴,另有能够多拉出几千兵马来。

麴昌跟上两步,又说:“我看裴公一定有害明公之意,不如返归长安去?”

不过陈安在陇上素有声望,各部钦服,苻氏兄弟不但不敢鄙夷其不文,相反还要紧着拍他马屁,三人对坐喝酒,氛围倒是相称和谐。喝着喝着,陈安就说了:“此番宴饮,虽是月前便即定下,然我正有一事要与贤昆仲说。”

上邽间隔陇城实在并不算远,还不到三百里地,司马保的信使快马奔驰赶到陇城的时候,张春都还没有点齐兵马,正式出兵呢。

裴暅说了:“前此我便规劝阿兄,不如分开上邽,去投文约,阿兄不允……”

他这个盟主实在是虚的,实权都把握在从叔苻光、苻突手中,固然已经三十多了,在苻光兄弟看来,仍然是个小孩子,啥都不懂,以是——陈将军你若出兵,我等必然跟班,何必再去问过苻洪呢?

苻光闻言大喜,忙道:“这是好动静啊!彭夫护经常出兵扰乱我等,若非陈将军镇守陇城,威震西戎,恐怕我部早便为其所败了。如此毒痈,朝廷早该出兵割去,安宁、略阳二郡才可稍安。”

裴诜双眉紧皱,说你别焦急,等我再想一想……总要筹划个万全之策出来。

司马保谛视裴诜:“卿觉得该当如何?”

麴允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我开罪于天,岂敢再累及桑梓、友朋?为今之计,也只要寻机往投张安逊(张寔)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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麴昌皱皱眉头,心说你这话就前后冲突啊。裴苞是谁杀的?陈安哪。你一会儿思疑凶手陈安跟裴该化敌为友,一会儿又说司马保是以跟裴该势难两立……如何正背面都让你说完了呢?但他不敢直接驳斥杨次,只好伸手一指:“裴苞违命开罪,自取灭亡,谁敢是以而怨怼大王?即裴氏二君亦见在大王幕下矣。”

苻氏兄弟各自端起酒盏来,一个说:“洗耳恭听。”一个表态:“陈将军如有差遣,固然明言,我等无所不从。”

不过厥后不久,司马保便占有上邽,击杀了正牌的秦州刺史裴苞,苻洪被迫臣服于司马保,主动把秦州刺史和略阳公的帽子给摘了,只称护氐校尉。

麴昌不由打了个颤抖,苦着脸问:“但是我等往那边去才好?”想了一想,建议道:“不如返归金城,郡内麴、游两家,及凭借羌部,可募兵三五千众。再遣使长安,向裴公请罪,他或者能许我等安居——毕竟金城偏僻,发大兵来甚不划算。”看看麴允脸上仍然没有神采,就又说:“不然,北投凉州去也可……”

不过陈安并不在陇城以内,他跑出去跟人喝酒了。在城西一处高岗之上,伸开屏风,放开毡垫,安排几案,三人呈品字型而坐——当然陈安是在上首。

裴诜兄弟当即佩服在地,口称:“臣无定见,唯大王之命是听。”这当口儿除了大表忠心外,我们还能说甚么?还敢说甚么?

街道的另一头,裴氏兄弟也在奥妙商谈应变之策。两人挺愁闷,早晓得裴该那么快就能杀进关中来,进而又篡夺了朝政,那我们就该呆在长安不走啊,干吗要逃到上邽来呢?“前行之来书,云已得尚书左丞,若我兄弟在,何止戋戋六品!”

辛明是被轰出去了,殿上的会商却还在持续。张春请令,说我愿率两万雄师去攻长安,途中召各屯所兵马,又有一万,大王再可遣人呼唤南安赤亭羌和陇西莫折羌、无弋羌等,出兵一万继进,有这四万雄师,还担忧天子到不了手吗?

裴暅说那如何办?“我看张春辈徒为大言,实无统军之能,此番东进,七成败绩。正如麴公所言,到时候文约得了大义名分,挥师上陇,焉知大王不会杀我兄弟祭旗?即大王不杀,上邽破时,不免玉石俱焚……”

他所谓的“贵部之主”,是指略阳四周多部氐人的联盟长,姓苻名洪。苻洪之父苻怀归在氐人中极有声望,是以当他归天,而苻洪担当其位后,正赶上永嘉之难,刘曜入关,略阳各部氐人便在苻光、苻突等人的运营下,推戴苻洪为盟主,以应对乱局。随即刘聪遣使者到略阳来,封拜苻洪为平远将军,苻洪不肯接管,自称晋护氐校尉、秦州刺史、略阳公。

陈安先是欣喜地点头,随即笑笑:“他毕竟是贵部之主,自称护氐校尉,总须打个号召才是。”

杨次点头道:“陈安不成信。彼昔日曾应裴文约之召,劝说大王出兵攻取北地,恐其与裴某早有轻易……”顿了一顿,发起说:“不如命陈安应焦嵩之请,去攻卢水胡,一则利诱裴该,二来也可管束郭默之军,使其难以快速应援长安。”

因而司马保终究决定,用张春之言,使其率兵先行,镇军将军胡崧去联络羌人,前后沿渭水东进;同时行文给陈安,要他去打卢水胡。

苻突问道:“未知朝廷可有诏命,要将军亦出兵前去?若将军东向都卢、乌氏,我等情愿率兵跟随。”

陈安固然勇力绝伦,但却身材矮小,不到七尺,长得又黑又瘦,面庞似鼠,缩腮尖嘴,留着几根稀少的髯毛;他摆布两侧之人全都高大俊伟,皮肤白净,并且峨冠博带,有若中原士人普通——但实在陈安才是真正的晋人,那俩倒是外族。

裴通是老三,外加庶出,跟我们哥儿俩完整没法比啊。现在主支残落,就光裴该一个,他必定会重用本家之人——比如说裴嶷,可裴嶷十多年前就迁去辽东了,此前他都一定见过裴该的面,咱哥儿俩但是在洛阳就跟裴该熟谙的啊,他小时候我还抱过他咧……我们若在长安,三四品唾手可得,哪有老三裴通啥事儿啊!

此二人本是略阳郡内的氐酋,一名苻光,一名苻突,为从兄弟。各外族当中,本以氐人晋化最深,很多氐酋平常起居,实在跟晋的处所豪族没有太大辨别,这苻光兄弟也是如此,不但识字、读书,并且动不动地还喜好吟几句歪诗。比拟起来,陈安倒是个大老粗,仅仅识字罢了,提起笔来却常常难以成句。

苻光笑道:“我等必定出兵,任凭将军调遣,至于苻……舍侄少不更事,何必再问他的定见?”

陈安答道:“大王尚未命令,但我觉得,必定出兵——故此先与卿等打个号召,待我起兵东向之时,也需仰仗二位之力,说动苻将军策应。”

麴允面无神采地持续徐行朝前走。

裴诜摇点头:“文约既入长安,南阳王必定深嫉之,张春辈遣来监督我兄弟之人更众,岂有逃离的能够?”可惜没在裴该打到河南,或者才入关中时便往相投,但……谁能想获得这小孩子现在那么无能哪——“若然轻举妄动,诚恐首级难全……”

陈安说是如许——“数日之前,有动静传到陇城,云朝廷下诏,使安宁、新平、北地三郡合兵,往攻卢水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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