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珠宝与美色
且说甄随、姚弋仲等在蒲坂,起首出兵南下,顺利扫清了从雷首山直到茅津的胡军河上堡垒,就此与晋土弘农郡联成一气。下一个目标,就是要兵向解县、猗氏,扩大自家在河东郡内的地盘儿了。
至于贝丘县王,名叫刘翼光,血缘就比较冷淡了,且比刘聪、刘曜要小一辈,与刘粲为从兄弟。
刘均为刘曜运营三策,说完后淡淡一笑,又弥补道:“现在国度势蹙,还当镇之以静,敦睦高低,以度危局。且待平阳及周边平静后,便可奏请废刘粲,改以济南王(刘骥)为皇太子,并明诏捕杀靳氏,如此,便可使其兄弟相争,君臣反面了。”
吕氏后辈从速恭请甄随入坞,把话题给岔开了去。有人急仓促跑出来禀报吕鹄――老头儿年事太大了,乃以不良于行动名,并未出迎――吕鹄笑道:“此亦题中应有之意,无妨也。”
开席以后,甄随来者不拒,酒到杯干,喝了个利落,还专挑大鱼大肉下嘴;而至于吕老头儿,毕竟年事大了,瞧着案上那么多膏腴,他都感觉有点儿反胃,实在腻得慌,故而仅仅礼节性地动了几箸,就把筷子给放下了。
刘均答复道:“太宰上洛王、太师汝阴王,此皆光文天子族子,明公兄弟,两朝重臣,久在中朝,近为刘粲夺其权益,乃不值刘粲之所为。明公当亲往相访,晓以短长,使与明公合力同心,必能重振国势。
吕鹄笑道:“将军会错意了,非止此两匣头面,即这二婢,亦请将军笑纳――夫人既未随军,将军孤身在外,身边岂可无人奉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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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先生过分客气了。”是以他也不推拒,只是摆摆手,说你们捧下堂,交给我那些部曲收起来吧。
故而姚弋仲建议,甄将军你别拒人于千里以外,不肯跟吕家人相见,我们还应当拉拢吕氏,并从其族中择人来暂掌民事才成。并且就算我们不这么干,将来新郡守到了,他必定还是这一套,则若吕氏为你所架空,却遭到新郡守的任用,将来我们问处所上要人、要粮,恐怕就会蒙受多方掣肘,对于接下来的战事倒霉啊。
胡汉的太宰、上洛郡王,与太师、汝阴郡王,这二位都是刘渊的族子,跟刘聪、刘曜平辈,风趣的是,二人还同名,都叫做“刘景”。
以当时的通信技术、财务根本来讲,这也是无可何如之事――因为若架空本地大户,而从本土调来属吏,那就必须给开充足高的人为啊,朝廷哪儿来那么多钱?更别提环境不熟,易受大户欺瞒乃至架空了,只要地主阶层不灭亡,这个题目就根基上无解。
吕氏后辈固然还没能挤入这个新来政权,但在县中早就布下了很多的耳目,四周探听过甄随的爱好,再加上本身阐发:这类蛮子,不过酒色财气,还能有甚么高雅的情味不成么?以是明天把庄内最醇的酒都端了出来,吕鹄还特地叮咛厨下:多备肉食,不必过分精美,但量必然要足啊。
他说任凭哪朝哪代,都不会答应境内有守备森严的坞堡,但不管胡军在此,还是现在晋军在此,也都拿我们这坞堡没招啊――真若发大兵来攻,那不是硬生生要把我们逼到胡汉一边去么?别瞧胡汉现在势蹙,我们真若搏命抵当起来,这一县之地必定腐败,就算甄随敢冒此大不韪,大司马也不会答应他这么干吧。
甄随几次挽留,郭声节却去意甚坚。甄随沉闷之下,就去找姚弋仲吐苦水――姚弋仲毕竟出身外族,凭借光阴也浅,晓得甄随是裴该爱将,平素不敢顶撞,以是甄随对这羌儿印象不错――
“贝丘王实有经国之才,因怜悯故皇太弟,而为刘粲放之于外,乃可召入朝中,任为大司徒,使主掌民事。臣所谋者,唯及明公一身,而若三王合力,善辅明公,则能谋国度社稷也。明公其垂听臣言。”
酒过三巡,氛围逐步和谐起来,吕鹄一摆手,便有两名美婢各捧着一方锦匣登堂,膜拜在甄随面前。中间儿有人过来,翻开匣盖,只见一派珠光宝气,全都是金银美玉、金饰头面。吕鹄伸手一指,对甄随道:“将军身率貔貅,摈除胡寇,光复本县,挽救一县黎庶,老朽阖门天然俱戴德德。些许薄礼,不成敬意,唯不知将军爱好,但闻将军新娶不久,乃可备夫人整妆耳。”
至于民政方面――“县中有吕氏,富有财产,后辈多读书,自当从中择吏,以守牧百姓。惜乎彼等多次来谒将军,将军却总不肯见……”
甄随实在对女色并不如何在乎,要等吕老头儿这么说了,方才把目光从珠宝上移开,细心打量那两名美婢――公然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只可惜身形略显薄弱了一些,也不晓得是否能够经得起本身这三百斤的分量……不由暗中咽了一口唾沫,笑道:“老先生考虑得真是太全面了。”
刘曜当即首肯,依计而行不提。
实在这份礼品早就已经备下了,直接往县里就送过三次,但每次甄随都不肯访问吕氏族人,天然没机遇送出去――明天甄随亲身到来,岂有不从速将出来的事理啊?
正月十五日,后代称“上元节”、“元宵节”,晋时髦无此类称呼――或者已经有了,但是不提高――但自汉朝以来,即以这天作为祭奠“太一”的谷旦,逐步演变成年节的起点。也就是说,从除夕开端过年,总得过了十五,这年才算过完。以是很多衙门都在年底封衙,要等过了正月十五才会启封上班,并且十五之前,按常例也不便离家远行。
甄随貌似倒也敬老,一拱手:“老先生请先坐。”实在是他见这老头儿风烛残年,仿佛下一刻就会翻翻白眼,驾鹤西归似的,心说我此来闲事儿可还没办完呢,千万别倒霉撞上了丧事……算了,你还是从速坐下来啵。
不等甄随反诘,老头儿就持续说道:“天然,我等归向洛阳之心,无日稍懈,即便再难,也当为王师供应军需,以定河东。河东若不能定,胡寇还能够复来,我等又岂愿重沦为胡所欺的惨境啊?只是县中小吏,惯于高低其手,诚恐粮输非常,到得将军手中,唯余三分罢了,则我即便破家亦不能救国,岂不冤枉?”
“我部兵马,本便不敷,传说多数督将于营上,更设置旅,一旅可有万众,则我如有一万精兵,足可横行河东……可惜,只是说说罢了,命未颁下,多数督却也不允我等在河东自行募兵,所得新卒,都要送去长安整训……
姚弋仲笑着安抚他:“将军何必心急。即自末将来到蒲坂,至今也不过半月罢了,且正年节,即便多数督命将遣吏,也总须十五祭今后,才气分开长安……”
对于他这一问,吕鹄早故意机筹办,当即笑笑说:“将军怪责得是,但是蔽家也有下情上禀。此前胡寇侵剥,贪索无度,河东中产以上,大略破家,即我吕氏,庄中亦实在筹措不出太多粮草物质来了……”
救兵尚未派发,郭诵先来求见甄随,说我本来的任务是骚扰河东,现在事毕,自当返归洛阳,前去复命。首要他传闻母舅李矩在河内的战事并不顺利,使得祖公亲身率兵,北渡应援,眼看大战期近,我必须得去帮手母舅啊。现在河东郡内,根基上再没有胡汉雄师,哪怕接下来要进取解县、猗氏,其仗易打,大功难立,则我持续跟这儿呆着,实在太没意义啦。
世人闻言皆惊,就听甄随接下去又说:“昔日胡寇残虐,汝等乃筑坞自守,也属情有可原。但是现在老爷……我既率军入县,光复故乡,则自有大司马军保护汝等,还须此坞何用啊?不如堕去了吧。”
以是姚弋仲才说,不管是你所盼望的救兵,还是河东郡守,起码都得十五今后才气到呢吧――十五之前能够连长安城都不会出――你着的甚么急啊?我们这儿终非河内,没有大的威胁,故此也不会有将、吏仓促赶路过来。
刘均建议刘曜拉拢这三王,觉得羽翼,如此则可上挟刘聪,下制百僚,并且之前二人的名誉,再加第三人的才气,足以支撑危局,使得国度顺利度太低谷,重新振鼓起来。
宴席早已摆下,遵循这年代的风俗,分为表里两部分:内席在堂上,东西各一列,每人一张食案;外席在堂下,东西各两列,二人一案;堂门敞开,堂上的能够随便下阶,堂下的则不得允准,不得登堂敬酒。
吕氏既然率先施放了美意,还奉上这么一份大礼,甄随也不好大兜圈子――以他的脾气,也不耐烦兜甚么圈子――比及两名美婢捧着锦匣下去了,便即端起酒盏来,对吕鹄说:“礼品虽好,可惜饥不能食。我今将数千健儿入于蒲坂,欲待分定诸县,一举光复河东,可惜府库中粮秣不敷,此前便恳请贵家供输一二,为何至今还不观点来哪?”
刘曜沉吟很久,答复道:“卿之所计,俱为良谋,但是……只是为孤筹划,却不知要如何才气重振国度之势呢?国度若不能重振,即便孤傲执二台,亦不免为亡国之臣……”
甄随拧着眉头说:“真不耐烦见此等人……罢了,罢了,汝既如此说,我便切身往吕家一行,选几小我出来,卖力民事吧。”
“得当此时,郭诵小儿又待辞去,这可如何是好啊?那小儿固然幼年,倒很无能事,我驻蒲坂,呼应民事,一以付之,他与我等俱为武夫,却也勉强能够对付得来。则若辞去,民事由谁来管?多数督本云我等但管军事,将置河东郡守于蒲坂,恰好迟至本日,不见遣人过来……”
到了日子,甄随留姚弋仲守县,本身率部曲十数人,就大摇大摆地来了。吕氏后辈都在坞堡门前恭候,甄随立马门前,抬眼打量这座坞堡,便即大声道:“我随多数督在徐州时,这般民坞也不晓得摧毁了多少!”
吕鹄颤声道:“岂敢,岂敢……”还是要等甄随先至宾位落座,他才敢坐。随即各种好菜美食,就流水普通布将上来。
当即派人去跟吕家打号召,说合法新春,甄将军想要到汝家去求一杯春酒,你们可好生安排着。吕鹄闻听此信,不由笑道:“这蛮子终究开窍了。”叮咛家中后辈,都择好衣穿上,清算划一了,以待驱逐甄将军一行。
别的最上位并列两席,别离留给正主和主宾。甄随带来那些部曲,天然只能在堂下落座,甄随则被一群吕氏的嫡流或者长辈簇拥登堂,打眼一瞧,就见一个小老头儿颤颤崴崴的,由两名侍女搀扶着,拱手而立于主席之上――这应当就是吕鹄了吧?
这年代的郡国守相、县令长,都是朝廷委派的,而至于辅弼之吏,除了一二名最首要的觉得,多数都在本地征召读书人出任,并且风俗上要从大户人家后辈中遴选。因为只要这类士人,才气够制得住境内大户,大户若稳,那么百姓也多数不会肇事了。
甄随见了这些珠宝,天然欢乐――贰心说我跟老婆才睡了一晚,就把她撇在长安,本身出来兵戈,并且估计短时候内都回不去啦,心中实感惭愧,恰好用这些珠宝金饰来奉迎老婆,也免得她孤单之下去偷男人……
“且看宴间,若那蛮子有征召我家后辈之意,诸事皆可筹议。大不了暂堕一面外壁,觉得对付,但我家后辈为吏,而后县中诸事,还怕不能瞒过那蛮子么?”叮咛下去,我择定的那几个有才气、有担负的后辈,都往前凑,无关人等朝后退,不要混乱了那蛮子的视野,让他挑错了人。
当然啦,话也能够反过来讲:百姓多由大户统驭,郡县属吏是大户好处的代言人,有他们在,很多处所与其说是朝廷之地,还不如说是世家大族的封土……
按照探马所报,二县所驻胡军都不敷千,并且民气狼藉,一日三惊,估计拿下来是很轻易的事情。题目是兵马数量有限,你能拿下来,还得能守得住才成啊,甄随是以上书长安,要求裴该再添兵增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