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具使才说下凉州 满恶贯变生秦阙(1)
会姚襄遣使降燕，燕主慕容俊，命襄夹攻苻秦，襄复报践约，俊乃遣将军慕舆长卿等，率兵七千人，自轵关攻幽州，襄亦引众攻平阳，晋将军王度，也趁机攻青州。秦主苻生闻报，命建节将军邓羌拒燕，新兴王飞御晋，遥饬晋王柳救平阳。羌至裴氏堡南，与燕兵交兵，大破燕兵，擒住长卿，枭得甲首二千七百余级。晋将王度，接得燕兵败没动静，不战自退。独姚襄转战无前，击退苻柳救兵，堕入平阳城外的匈奴堡，杀毙守将苻产，且将产众悉数坑死。既而襄却向秦假道，愿回陇西，秦主生欲从襄请，东海王坚谏阻道：“襄乃当古人杰，若纵还陇西，还当了得！不如诱以厚利，伺彼无备，击死了他，方绝后患。”生乃依坚议，遣使拜襄官爵。襄不肯受，杀死秦使，扯碎来册，又进兵侵掠河南。生当然大怒，适并州刺史张平，弃燕降秦，由生授为大将军，令率部众数万人击襄。襄自恐寡不敌众，乃卑辞厚币，与平结欢，面缔盟约，结为兄弟，始各撤兵退回。
朕受皇天之命，君临万邦，嗣统以来，有何不善？而谤讟之声，扇满天下，杀不过千，而谓之残虐，行者毗肩，未足为希，方当强刑极罚，复如朕何？
却说张祚被杀，动手的厨子，叫做徐黑。名足副实。黑既劈倒张祚，便出报外兵，宋混等入阁枭祚，取首悬竿，宣示中外，并暴尸道旁。凉州士民，同称万岁。祚二子泰和庭坚，均遭骈戮。总计祚篡国僭位，仅阅三年，已是恶贯充斥，身故子灭。将军易揣等，也已与宋混联络，引兵入殿，拿下赵长，并统统张祚幸臣，一一声罪伏法。张瓘亦驰入姑臧，推立玄靓为大将军多数督凉王，尊马氏为太王太后。淫妇何堪再尊？怪不得凉乱未已。玄靓年才七岁，由瓘秉承政柄，自为尚书令凉州牧，行大将军事，都督表里兵马。授宋混为尚书仆射，改易百官，废去战役年号，复称建兴四十三年。陇西人李俨，据郡方命，擅杀大姓彭姚，自主为王，遥奉东晋正朔，旬月间有众万人。瓘遣将军牛霸往讨，霸至半途，忽闻西平太保卫綝，亦据郡为乱，与俨呼应，霸众顿时大溃，单剩霸一人奔还。瓘更遣弟琚击綝，得破綝兵。西平人田旋，密劝酒泉太守马基，起兵应綝，谓：“綝攻东面，我攻西面，不出六旬，可定凉州。”基信为奇谋，也即发难。哪知瓘司马张姚王国，已奉瓘命，兼程到来，突入酒泉。基摆设兵马，尚未办齐，怎能与他对敌，目睹得束手就擒。就是主谋人田旋，亦被拿下，两人杀死一双，好头颅送入姑臧。綝闻酒泉失利，当然不敢再出，就是李俨亦负嵎自守，不敢出兵。
瓘兄弟自恃有功，濅成骄侈，也不免放肆起来。适秦使阎负梁殊，到了姑臧，与瓘相见。回应前回。瓘启问道：“我凉州世为晋臣，不敢擅交外使，二君来此做甚？”阎负答道：“我秦王现镇雍州，与贵国同为邻藩，以是遣使修好，何为见怪？”瓘又道：“我君臣尽忠事晋，迄今六世，今若与苻征东通使，便是上违先训，下堕臣节，故不肯闻命。”负殊齐声道：“晋室陵夷，久失天命，以是令先王尝幡然变计，称臣二赵，知机顺时，应当如此。今大秦威德方盛，凉王欲自帝河右，必非秦敌，诚使以小事大，亦何如舍晋事秦，得长保福禄呢？”瓘浅笑道：“中州无信，好食誓词，畴前我国与石氏通好，使车方返，戎骑即来，如此讹诈，怎得令人佩服？我国已不肯再闻和议了。”负殊又道：“三王异政，五帝殊风，岂可相提并论？况赵多奸滑，秦尚信义，本来是政教分歧，民风互异。今上更道合二仪，仁施四海，信义交孚，不分中外，何仍旧二赵比拟呢？”语多虚诈，但交际之道，应道别论。瓘复说道：“果如君言，秦已威德无敌，何不先取江南，使天下尽为秦有？乃徒劳君等跋涉，来做说客，苻征东亦未免失计哩。”梁殊道：“我先帝大圣神武，开构鸿基，强燕纳款，八州效顺。是二语更属虚言。今主上缵承遗绪，威爱兼施。觉得吴会倔强，必须力征，凉州和婉，能够义服，故遣行人等先申大好，免动兵戈。如凉人未达天命，我国当缓图吴会，先讨凉州，恐河右便非君有了。”瓘勃然道：“我地跨三州，带甲十万，西包葱岭，东阻大河，伐人尚且不足，何况自守，莫非便怕秦不成？”阎负道：“贵州江山虽固，未若崤函，五郡虽众，未若秦雍，试想杜洪张琚，因赵成资，据天险，策锐卒，本地外海，劲士风集，骁骑如云，兵强财产，自谓关中可据，天下可平。我先帝戎旗西指，冰消云散，才经旬月，便致易主。见五十四回。燕虽虎视关东，尚且震慴天威，昂首服帖。余如单于屈膝，名王内附，不成胜计。若我主上因贵州不平，鲜明大怒，控弦百万，鼓行西来，未识凉州将如何对待哩？”好一副广长舌。瓘复道：“秦果威德提高天下，江南何不入朝？”问及此语，瓘已未免退怯了。梁殊道：“江南为文身旧俗，负阻江山，从古以来，道污必先叛，化盛且后宾，以是古诗有云：‘蠢尔蛮荆，大邦为仇。’这正说他顽梗无知，不该与语德义，只好兵甲请愿，才气礼服，岂凉州也复如是么？”瓘又问及秦相如何？秦将如何？越问越馁。负殊两人，把苻氏王亲国戚，以及表里文武，都一一陈报出来。不是誉他经世奇才，便是称他折冲健将，你一唱，我一和，端的把关中人士，一古脑儿抬大声价，恍似伊吕重出，周召复活。这一席激辩词锋，说得瓘无言可驳，只能诿诸凉王玄靓，谓当禀命后行。负殊再逼进一步道：“凉王虽英睿夙成，但年尚幼冲，究难懂决，君居伊霍重担，干系安危，见机而作，责无旁贷，何必相互推委呢？”瓘自思国乱初平，河西又地点兵起，倘或秦兵再至，势不成敌，不若暂与修和，再作计算。乃用玄靓号令，特派行人，与负殊同行入秦，愿为藩属。秦王生即将来表所署官爵，授册赐封，无庸细叙。
生因战事已平，乐得运营土木，遂发三辅民修治渭桥。金紫光禄大夫程肱谓：“有害农时，不该劳民。”反被生驱出斩首。未几，大风拔木，行人颠仆，秦宫中讹传贼至，自相惊扰，宫门昼闭，五日方息。生查得辟谣数人，刳心剖胃，惨加极刑。光禄大夫强平，为生母舅，实在看不畴昔，便入殿切谏，劝生爱民事神，缓刑崇德，才气上弭灾祲，下息奸回。语尚未完，已惹动生怒，命摆布取凿过来，凿穿平顶，不得少延。卫将军广平王黄眉，前将军新兴王飞，建节将军邓羌，时正在侧，仓猝叩首固谏，谓：“平系强太后弟，应从薄谴。”生那里肯听，但促摆布凿平。不幸平脑破浆流，死于非命。生且黜黄眉为左冯翊，飞为右扶风，羌为咸阳太守。这三人素有勇名，以是生尚不忍加诛，但示薄惩。那强太后却哭弟过哀，恨子不道，竟致愁闷成疾，绝食而亡。生毫无戚容，反自书手诏，颁示中外，略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