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察钤音异僧献技 失军律醉汉遭擒(2)
古今多少沧桑感，无道保邦得未曾。
曜兵一半逃去，一半被杀。勒乃命令道：“我只欲擒获一人，今已得擒住，将士等可抑锋止锐，毋得再加殛毙，有伤天仁。”因而收军入城，牵曜至河南丞廨，把他拘住。一面宰牛设飨，大犒将士。连续三日，方班师北还襄国，使征东将军石邃，押曜同业。曜伤痕未痊，不能行动，因用马车载曜，令金创医李永，与曜同载，沿途疗治。既至北苑市，三老孙机，请诸勒前，愿一见曜，勒即承诺。机持酒一大觥，进白刘曜道：“仆谷王，关右称帝王，当慎重，保土疆；轻用兵，败洛阳，祚运穷，天所亡；开大量，进一觞。”曜见机庞眉皓首，须发似银，乃接觥答语道：“老翁年当近百，尚这般安康么？我当为公满饮此觞。”说着，一吸立尽。适配胃口。孙机乃退。勒闻机言，也为欣然道：“亡国奴，应当使老叟数罪哩。”及驰入襄国，勒令曜居永丰小城，遣还伎妾，与曜为伴，惟派兵监守，不准曜出入自在。
三者历运统之极也，东为震位，王者之始次也。金为兑位，物式微也。丹唇不言，事之毕也。逡巡揖让，退舍之道也。为之拜者，屈就于人也。履迹而行，慎勿出疆也。东井，秦之分也，五车，赵之分也，秦兵必大起，亡主丧师，留败赵地，远至三年，近七百日，其应不远，幸熟思而慎防之！
谶纬遗文宁足凭？荒耽才是国亡征。
曜览毕均书，倒也怃然动容。廷臣劾均大言瞽说，诬妄妖瑞，应作大不敬论。曜却谓不问灾祥，均当深戒，怎得加罪刘均。越年，又从并州献入玉玺一枚，文为赵盛二字。曜乃不复称瑞，但收贮库中罢了。既而征服仇池王杨难敌，又因秦州刺史陈安兵变，亲往讨平。赤亭羌酋姚弋仲，亦称臣受封。姚弋仲见前文。凉州牧张寔，为帐下将阎涉所戕，张寔见第三回。寔弟张茂，安定内哄，嗣为凉州刺史。曜复带领守兵二十八万，打击凉州。茂惮曜兵威，奉表称藩，曜乃退兵。自是渐即骄盈，沈湎酒色。羊后病死，更立侍中刘昶侄女刘氏为后。才阅一年，刘氏又病不能起，留有遗言，请纳从妹刘芳。芳女姿色，比姊秀美，年甫十三，已长七尺八寸，垂手过膝，发与身齐。曜当然归入，即册为继后，时已为光初十一年。光初为刘曜年号，见三十二回。曜命骠骑将军刘述为大司徒，侍中刘昶为太保，召公卿以下后辈，入阙亲选，见有材武出众，便使为亲御郎，被甲乘马，伴同出入。尚书郝述，都水使者支当等，谓人主不宜日近武人，致触曜怒，勒令服毒他杀。是夕，曜梦见空中降下三神，统是金面丹唇，东向逡巡，不言即退。当下恍忽前追，屈身下拜，俯履三人萍踪。俄而惊寤，细思梦兆，辨不出甚么休咎。翌晨，召入公卿，令他详梦。一班谐臣媚子，不过曲意献谀，交口称贺，惟太史令任义，谓梦兆不祥，列陈观点，大略说是：
曜闻言大惧，即亲祀二郊，补葺神祠，遍祷名山大川，大赦极刑以下，减免百姓半租。徒务大要，有何好处？越年，春令大旱，好几月不见甘霖，曜偏分兵袭仇池，攻凉州，略河南，一些儿不加轸恤，但令出掠境外，夺得后代财宝，还充府实。国人遇有水灾，令他四出纵掠，不成谓非理财妙诀。又越年出败石虎，便是围攻金墉城一役。补叙刘曜数年间事，使知败亡之由来。后赵主石勒，自救金墉。至大堨渡河，时当仲冬，北风似刀，河边更甚。及勒军将渡，忽气候转为晴和，风静冰泮，安然得济。济毕又暴风大起，沉阴仍旧。勒大喜道：“这是天神我哩。”此番才喜有天了。遂改名大堨为灵昌津。参军徐光，亦随勒南行，勒顾语光道：“刘曜闻我出兵，若移兵成皋，据关拒我，方为上策；依洛为营，负水自固，乃是下策；坐守洛阳，束手待擒，便成无策了。”既而勒至成皋，会合诸军，得步兵六万，马队二万七千，鼓行而进，一起无阻，并不见有曜军。勒举手上指，又自指额，连声呼天，天何言哉。复令兵士卷甲衔枚，从间道出巩訾间，日夜不休，直至洛水，遥见曜兵俱退驻对岸，连营十余里，差未几有十多万人，更不由大喜道：“曜真庸奴，为我所料，诸将士已好贺我了。”大众闻言，统向勒道贺。勒扬鞭对劲，督步骑入宣阳门，由守将石生出接，迎入故太极前殿，升座劳众，歇息一宵。越宿，乃摆设兵马，清算东西，准期明日出战。命石虎率步兵三万人，自城北趋西，攻曜中军，石堪石聪各领马队八千人，自城西趋北，击曜前锋。三人领命归营。勒又预戒亲卒，五更造饭，拂晓饱餐，开城助战。
佛图澄之各种秘术，俱载前史，相传至今，是否确实，亦无从证明。即果有其事，亦不过如张陆于吉之流耳。律以治国平天下之大道，澄固未足语此也。刘曜少时，以聪明闻，刘渊尝称为千里驹；及长尤多奇略，自比乐毅萧曹，刘聪又以世祖魏武拟之；及靳准篡汉，仗义讨贼，再兴刘氏，仿佛刘渊父子之言，不为无见，乃观其金墉一役，醉态昏倒，毫无军谋，匆促一战，便为所擒，岂其天夺之魄，使汩性灵？抑亦由沉沦酒色，乃有此昏庸之成果也！人间自有大丈夫，特淫妇人之媟词耳。曜顾信之不疑，变成骄态，其曷能免灭亡之祸哉？
这一边已安排伏贴，那一边尚混乱无章。刘曜围攻金墉，已过了三月不足，他见坚城难下，干脆置诸度外，竟日与群臣饮博，酣醉无度，不恤士卒。摆布或进言相规，曜斥为妄言，连杀数人。及闻勒渡河亲至，方拟遣兵增戍，堵截勒兵。议尚不决，勒兵已抵洛水，前驱谍使，被曜候骑获得一人，献入营中。曜亲问道：“大胡自来么？率众多少？”谍使答道：“大王自来，兵势甚盛。”曜闻言不由失容，便命令撤围，退营洛水西岸。叙出曜军景象，方与上文接笋。到了勒兵入城，曜尚无安插，仍然冒死喝酒。临战的凌晨，已闻石虎石堪等两路杀来，还要喝酒数斗，喝得醉意醺醺，方披甲上马。马无端悲鸣，立住不动，经曜挥了数鞭，反见马发展下去，一前一却，几近把曜掀落，幸亏摆布将曜扶住，匆促上马，改乘他骑。已兆不祥。曜疑是酒力未足，致马捣蛋，再命摆布进酒一斗，一气喝干，乃策马出营，径诣西阳门。说时迟，当时快，石虎从左杀到，石堪石聪从右杀来。曜兵抵挡不住，纷繁溃乱。曜已烂醉如泥，不知进退，但向西阳门驰去，不防石勒带着亲兵，由阊阖门绕至西阳门，迎头击曜。曜醉眼蒙眬，望不出甚么石勒，惟听得一声大喝道：“刘曜快来受死！”这一语传入耳鼓，才把非常酒意，吓退三分。又见前面兵士，好几个滚下头颅，乃拍马返奔，忙不择路，尽管沿洛水边乱跑。又听背后有人叫道：“刘曜休走！”曜也不敢转头，飞马奔逃。那前面的箭镞，接连射来，可爱背上不生眼睛，无从闪避，徒受了三处箭伤。马亦中了数箭，负痛乱跃，凹凸不辨，竟致堕入石渠。曜仓猝提缰，马足虽得拔出，马力已竭，坠倒水滨，曜亦当然同坠。可巧水结成冰，将人马一同搁住，不致沈溺。还是灭顶的好。奈摆布俱已逃散，无人相救。俄而追兵驰到，用着挠钩等件，将曜钩起。曜身上又受创十余，卧在地上，由他捆缚，勉强开眼一瞧，面前立着一马，顿时坐着一员大将，恰是后赵都尉石堪。堪见曜西奔，率马追来，用箭射倒刘曜，遂得擒曜报功。
曜子熙居守长安，可否保全宗祀，且看下回自知。
先是两赵连岁交兵，互有擒获，勒将石佗，为曜军所擒，便即杀死。曜将刘岳刘震，为勒军所擒，尚未被杀，至此岳震等，得奉勒命，许令见曜。曜瞿然道：“我道卿等久为灰土，不料石王仁厚，全宥至今，我骤杀石佗，有愧石王，无怪本日遭祸呢。”乃留岳震划一宴，整天始别。此时已近死期，乐得痛饮数杯。勒令人语曜，令致彼太子熙书，嘱使速降。曜不从勒意，但饬熙与群臣保持社稷，不必为我易虑如此。勒是以嫉曜，寻即将曜害死。曜僭位十三年，岁次戊子，兵败被擒，正与刘均言符合。小子有诗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