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4 无事相安
窦太后乃孤家寡人。平常用度,皆由程璜购置。换言之,蓟王礼单,怕是有一半为程璜中饱私囊。此亦是蓟王所乐见。对这些刀锯余人而言,有利不起早。无益可图,干系方能悠长。若能从窦太后身边,不竭刮下油水,程璜自当保窦太后全面。
“贤婿,公然一表人才。”
却有一人,不肯作罢。此人,恰是新任司隶校尉袁绍。
瞥眼一看,枯等半日的皇后,心中愠怒,涣然冰释。
范围颇大。用以安设嫡母窦太后,亦无可指责。且将窦太后迁出南宫,永安宫内一干人等,皆为窦太后亲信,便是保卫的羽林、虎贲亦尽取六郡良家后辈,与董氏、何氏等外戚划清边界。
洛阳城中与何氏沾亲带故的勋贵,齐聚一堂。大将军何进,河南尹何苗俱在。
只因权力和仇恨吗。
刘备并不陌生。
虎口逃生,又过一关。
殿内皆何氏翅膀,全做不知。何后这才想起何氏:“殖货里人来人往,非常喧华。小妹风俗清净,可还住得惯。”
“回皇后,统统皆好。”何氏清冷作答。
花开潋滟,自是辛苦灌溉。
刘备即来则安。
刘备正苦思当如何婉拒才好。不料何氏已先行回绝:“谢母亲。只是府中另有诸多后事要办。来日方长,本日便回。”
刘备在心底一声感喟。
三今后,刘备携二位新妃,入城归宁。
“谢皇后。”刘备乃王爵,无人可与之并坐。便是如大将军何进,亦从旁列席。
华云号遍及构造,万一……不成!
袁绍亦想晓得,蓟王是如何做到。仅靠京畿游侠么?
眼看明月高悬,列席世人皆纵情而归。刘备正欲请辞,舞阳君却开口挽留。
究竟是甚么支撑窦太后一起走到明天,刘备不得而知。又是甚么让程璜与窦太后结攻守联盟,刘备亦不得而知。
欲让刘备佳耦三人,过夜华云号。
“免礼,赐座。”何后一变态态,非常漂亮。
永安宫独居二宫以外,乃是位于洛阳城内的一座离宫别苑。
“蓟王富可敌国。如此重礼,便是聘娶王妃,亦充足了。”说着,便将礼单转递给侧坐身边的舞阳君。
蓟王富可敌国,洛阳城那个不知,何人不晓。何氏勋贵闻风而动,皆来攀这门贵亲。所求,刘备又岂能不知。你一言,我一语,张口杜口,皆逃不开一个“利”字。
此次非在爵室,而在皇后行宫。
百余黄巾余孽,死不敷惜。因何而死,倒是背后最大的“短长”。不成不察。
比起金市陈尸百余黄巾余孽,洛阳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皆不离蓟王摆布。正大兴土木的函陵。陛下三次赐婚。另有三今后的归宁之礼。
“本来如此。”窦太后这便放心。
待众亲眷心对劲足,齐声夸奖,贤婿一枚。何后见好便收,设家宴接待。
见刘备携二妃,徐行入殿。身后二妃,身有难言之隐,行动非常迟缓。皆是过来人的贵妇,无不掩口。眉眼间颇多羡慕。
袁绍所忧,非为黄巾。而是毒杀黄巾余孽之人,是否是蓟王刘备。若真如此。蓟王在洛阳城下,可谓树大根深。竟先于朝廷表里,将黄巾余孽一网打尽。如此一来,大将军府高低,便不成不防。
河南尹府邸,一时人满为患。何苗不厌其扰,干脆搬去北军大营暂避。
见二妃身佩后饰,窦太后问道:“步摇乃何人所赐?”
司隶校尉及河南尹,将大案上报朝堂,亦没有下文。
酒足饭饱,出永安宫,已是日昳。刘备本欲打道回府。何氏却言,母亲与皇后已在濯龙园备下晚宴。
二家不成厚此薄彼。归宁之礼,最好一日走完。刘备这便打起精力,驱车前去濯龙园。登华云号,面见舞阳君与何后。
永安,补葺一新的景福殿。
在刘备看来,皆是蝇头小利,不值一晒。一一应允便是。
程中大夫取来坐席。刘备三人顺次落座。
陛下亦未多想。
“如此,也罢。”深知小女本性,舞阳君亦不强留。
“醒得,醒得。”舞阳君眉开眼笑,连连点头。
舞阳君看后,亦是脸面红光。
宫中近臣,亦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特别是先后果暗通黄巾而罚铜抵罪的张让、赵忠,更是决计压下。只说洛阳城内黄巾余孽见局势已去,遂饮鸩而亡。跟随大贤能师而去。
洛阳城终归再无黄巾逆贼。
中常侍郭胜趋步上前,双手接过,转呈帘内。
“蓟王故意了。”见礼单上有金粉千斤。窦太后心中一暖。
死在胡姬酒坊地窖中的黄巾余孽之身份,一一查清。各行各业,埋没极深。乃至连最靠近的枕边人,亦不知其实在身份。反诘责官府,索要通贼证据。洛阳城郭,攀炎附势,沾亲带故。谁家没三两个能说上话的背景。
“蓟王免礼。”窦太后隔帘笑道:“赐座。”
“臣(妾),拜见皇后,拜见舞阳君。”
刘备府邸,建在东郭。经过上东门入城,先抵永安宫。
“戋戋薄礼,不成敬意。”刘备再拜。
二话不说,先呈礼单。
“母亲热莫多言。”何后低声呵叱。避入帝后帘内,已失君臣之礼,岂能再私行出声。
窦氏与窦太后多年未见。自有说不尽的家话。何氏与夫君刘备陪坐一旁。倒也无事相安。不知不觉,亦是日中。窦太后遂命人备宴。宴请佳耦三人。
与何进、何苗等人把酒言欢。
“如此,便好。”何后神采微变。不过三日,何氏似颇已见外。公然出嫁从夫,女生外向。
何后这便罢宴。放三人下船。
蓟王姿容宏伟,埋没伟器。在勋贵间,早已不是奥妙。饶是身强体健的域外胡女,皆力有不逮。又岂是两个荏弱的大师闺秀,能够等闲承担。且观二人不过初为人妇,便媚态横生,风情万种。足见床榻之间,人伦之悦,远超凡人。
一个没有外戚的嫡母皇太后。对陛下而言,实在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刘备答曰:“乃王美人转赐。”
金粉乃妆点宫室所用。千斤金粉,作价五千万钱。单此一项,足知蓟王情意。
何后居高低看,傲视生辉,不置可否。
长乐少府程璜,作为老一辈寺人之俊彦。历经存亡两难,屡遭大变。现在借窦太后而复起。又如何能不珍惜。
如此高低勠力,另有蓟王暗中互助,窦太后安然自是无虞。
永安宫周长六百九十八丈,宫内有景福、安昌、延休等殿,还建有侯台及花圃,曲径通幽,环境美好。宫南隔上东门御道,与永和里与步广里相望。宫北则建有武库并太仓。
刘备上呈礼单,程璜仓猝上前,双手接过。偷眼一看,顿时喜上眉梢。这便转呈帘内。
刘备携二妃膜拜施礼:“臣(妾),叩见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