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惊天动地
“吉祥降入天家，乃大汉复兴之兆。”董太后纵有各式不甘，也只能服软。却又问道：“陛下，又如何说。”
这还了得。此乃两汉从未有过之人伦丑闻。
“陛下如何说？”何后似漫不经心，随口一问。
“臣，实不知。”大将军何进，瓮声答曰。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让新帝肝火稍减。或真如何屠所言，全不知情。乃是何后与人私通。
“传言失实否？”让董太后最为在乎的，不是何后无端孕身，反是天降流火，麒麟送子。
永乐太仆封谞言道：“神兽便落在车盖之上，与陛下近在天涯。所滴口涎，将陛下胸前华服烧成蜂窝普通。然陛下却安然无恙。如此神火，难觅人间。”
“何故知之？”另有同道中人，顿辅弼问。
“玄而又玄之事，非人力能及。”新帝言道：“灵思皇后，当如何自证明净。”
“先帝曾在阿亭道，起四百尺千秋观。观内香火鼎盛，多有各门高人居住。无妨一同请来，往西园一观。”一面之词，不敷为信。且史子眇，明摆着是何后的人。
“皇后。”便有亲信宫女，跪伏榻前。
心念至此。新帝一时志对劲满。强忍心中高兴，板脸言道：“灵思皇后，自取其辱。不洁之身，断难为帝后。大将军，可有话说。”
“如此，甚好，甚好。”董太后仿佛抓住拯救之草。各方高人，若能窥破天机。可解本日之危。
饶是改过帝即位后，便深居简出，决计避嫌的永乐董太后，亦有耳闻。
所谓“捉奸捉双，拿贼拿赃。”
“因何来此，为何我全然不记得。”何后佯装不知。
“太医令亲来诊脉，皇后确已有喜。”亲信宫女言道。
“回禀陛下，此事诸多蹊跷。”何进情急强辩：“惊闻火麟降世，奔逐宫廷。宫人多亲眼所见。麒麟乃瑞兽也。若真如世人所言，皇后焉能无恙？”
近似问答，在大汉深宫中，如野火燎原般疯传。此等惊天动地泣鬼神之事，如何能禁。不出半日，二宫人尽皆知。
“陛下圣明。”此时现在，大将军何进岂敢有涓滴违逆。
再沉思。何后诞下麟儿，母凭子贵，职位安定。即便皇宗子恶劣，太子大位难保。然再论“贵子”，王美人所生次子，又焉能贵过‘麟子’！
“回禀皇后……”宫女不敢违逆，遂将昨日之事，娓娓道来。
有人辩驳：“阿阁立于南宫，距北宫西园何其悠远。数里之遥，非人力可及。”
新帝发雷霆之怒，自当事出有因。
“陛下……尚未有定论。”宫女欲言又止。
西邸，裸游馆。
十常侍同气连枝。为全性命，早与何后暗通曲款。董太后所问非人也。
大难临头，何进福灵心至：“太史公曾言：（高祖）母尝息大泽之陂，梦与神遇。时雷电晦冥，太公往视之，见蛟龙盘其上。因此有身，遂产高祖。天降麒麟，扑向皇后。或，或如……高祖普通？”
先帝在时，建广厦千栋，绕以清渠。隆冬时节，泛舟渠上，多么清闲。现在，年十四至年十八美人，被遣走大半。撤除主馆仍有人日日打扫，勉强维系。千余别馆，皆已封存。院中野草及膝，无人问津。满目萧瑟。
天呐，谁干的！
“大将军，且起家。”新帝虽难以尽信。却又不成不信。只因火麒麟近在天涯，影象犹新。如此神兽，陛下“亲眼”所见，焉能健忘。
“一石二鸟。”新帝脱口而出。凭麒麟送子，何后既能保全性命，又诞下‘更贵子’。里里外外，皆是赢家。
永乐太仆封谞，伏地进言：“老奴亲眼所见，神兽天降，扑向何后。万金堂脸孔全非，唯何后安然无恙。此等异事，闻所未闻。”
话说。男女之事，汉风不由。史乘亦堂而皇之，记实在册。只是，如何后这般，留下证据，实属不智。
“陛下已请千秋观内，各派高人入宫。连白马寺西域番僧，亦一并请来，检察详情。以辨真伪。”永乐太仆封谞答曰。
“飞火乃自阿阁投下。”高人开端破解此术。
何进虽字字如耳，却埋首于地，权做不知！莫非，当真是皇后之谋？
“陛下亦亲眼所见否。”董太后仍不断念。
皇后有身了！
“此事易耳。”高人微微一笑。
便有道术高深者，抗声直言：“此乃分布鱼龙之把戏也。”
昏倒一日，何后终悠悠转醒：“来人。”
大将军何进伏地不起，只因理亏。
新帝方才觉悟。一时自鸣对劲，竟将火麟之事，抛之脑后。
今独一需顾及，便是天家脸面。此事，断不成流出官方。徒令天下嘲笑。
何进已想到一人：“神鬼之事，当问能通神鬼之高人。神仙史子眇，很有道术，曾护太子十年全面。何不将其请来一观。”
“嘶——”新帝蓦地心惊。电光石火，已发觉到重重危急。若“麒麟送子”，何后不但无过，且还是大汉天家无上之福佑。
此，对新帝而言，自是极大利好。即便蓟王来问，亦礼法充分，无可指责。乃何后无礼在先。
自万金堂被毁，何后便被亲信宫人，搬家此处。
“本来如此。”何后一声感喟：“本觉得不过是梦中气象，岂料竟已成真。太医令，可曾来过。”
“大将军因何哑口无言。灵思皇后，又为何怀有身孕。”新帝怒急喝问。累日谨小慎微，本日终窜改乾坤。
十月怀胎，一朝临蓐。当时铁证如山。天家脸面，祖宗礼法，荡然无存。何后被废，理所当然。且，即便强行停止怀胎，亦留下毕生污点。断难再居深宫，灵思皇后，必尊号不保。打入暴室，郁郁而终。
何止是尚无定论。
自先帝崩后，灵思皇后迁西园，深居简出，为先帝守丧。掐指一算，已过十月不足。换言之。不管如何，腹中珠胎，绝非先帝龙种。
“依你之见，何后当真身孕麟子。”董太后强问。
南宫玉堂偏殿内，各派高人已吵成一团。
“天降流火，朕亦得见。”董太后却未能见西园火麒降世。故心存疑问。然三人成市虎。西园世人，异口同声，皆执一词。又如何能不，信觉得真。
“回禀太后，老奴不敢妄言。”然封谞神采，已申明统统。
不等中署车驾，自千秋观接回各派高人。“麒麟送子”与“何后孕身”，并驾齐驱，在大汉深宫中，如大疫众多般伸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