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 捧珠之恩
刘备一愣：“为何？”
只留窦太后仍立足原地：“金水小市已游过半，且不知另有何‘欣喜之处’？”
‘四时果脯’肆内果脯蜜饯虽晶莹剔透，苦涩适口，直令人垂涎欲滴。太后、皇后却并未咀嚼。有道是祸从口出，病从口入。这些外来的美食，普通是不会吃的。
言外之意，刘备岂能不知。这便低声言道：“男女裁缝，或可一观。”
主事亦不敢接，捧出丝绒托盘，让太后将此玉放在盘中。
“主公，此物乃皇后近身之器，老朽不敢言价。”
董太后不由目露轻视：“既是陛下所赐，自是无价之宝。当珍之重之，稀之爱之。岂能以钱货论之。”
何后这便认罪赔罪：“臣妾出身商贾，一时尽情失色，有失面子。请母后惩罚。”
特别是三楼豪侈品专柜。不管是哪个朝代的女人，对这些灿烂夺目，光彩流转的金饰，皆贫乏抵当。但是，三位天家贵妇亦未脱手。流连忘返，极尽赏识却做不了假。
“如此，甚好。”窦太后亦不动声色的跟随董太后、何皇后而去。
这个后宫，或许前所未有的出色呢。
“这……”刘备不知该如何作答。何后莫非要索贿？
“臣，定当守口如瓶。”刘备这便表态。
听闻王美人分娩期近，陛下有废长立幼之心。何后后位难保，故要请陛下身边中常侍们，代为讨情。这明显是一笔不菲的资金。因而，她确切缺钱。
主事满头大汗，躬身秘答：“此玉名‘蛤玉’，又称‘温宫玉’。乃是，乃是……”
功于心计，长于买卖，又豁得出去。此女剧毒。今后莫再伶仃相见。牢记！牢记！
出‘冷暖水洗’，一行人又来到‘春秋寝具’。
电光石火之间，刘备已有计算。
听闻刘备此言，何后不由落泪。恐怕毁了脸上妆容，这便微微前倾。泪珠无声下落，却被刘备伸手接住。支出袖中。
假定。
见董太后已出临乡百货，这便躬身上前：“皇后之急，臣已知也。臣愿出钱千万，替皇后赎回。”
“好一个‘典物济急’。”见四下无人，何后忽目视刘备，眸光清洌。
刘备这便说道：“待造好永乐宫水洗诸器，臣便遣人去云台为太后督造。”
唯有费钱免灾。乃是上上之策。
何后微微一笑：“我身无长物，只此一玉。且让舍中主事一看，能典多少钱？”
余光下认识的掠过皇后近臣，远远围观的中常侍郭胜时。刘备灵光乍现，这便觉悟。
见主事欲言又止，刘备便又问道：“何为‘近身之器’？”
其间内幕，无人所见。
“算了，算了。”董太后瞥了眼刘备：“幸亏君侯亦是自家人。关起门来，说的皆是自家事。又岂能别传？”
一滴汗珠，径直下坠。碎裂在脚下青石地。
心愿已了的何后，身轻如燕。趋步陪往。
“臣在。”刘备猛地回过神来。
刘备缓缓直身。
商肆内不但有极品寝垫、坐垫，另有金丝毛毯、毳裘锦褥、鸡鸣华枕，但凡是与寝息相干的物件，皆可在此买到。比如构造床榻，坐榻等。此中有很多是刘备曾向太后，皇掉队贡之物。
啪嗒。
三人旅游一番，并未脱手。
“如此，且让主事一观。”刘备正欲伸手去接。不料迟迟赶到的窦太后，却俄然出声：“君侯勿动，朕来。”
如此私密之物，竟堂而皇之的拿出示人。将天家脸面置于那边。
“让太后见笑了。”刘备风雅承认了。现在天降麒麟之说，路入皆知。刘备又何必否定。
“君侯？”颐指气使的声音忽传入耳。
刘备与之悄悄一碰，这便垂下视线，以示恭敬。
“听闻君侯灵秀天成，本日朕才着名不虚传。”窦太后轻柔一笑。我见犹怜。
何后笑道：“君侯不必介怀，亦无需多想。此举并非儿戏，确为‘典物济急’。”
刘备幡然觉悟。难怪太后不让他接办。主事亦不敢用手接！
三女一台戏。先人诚不欺我。
何必刘备言语。主事忙将托盘捧出。让何后亲手取回。
但是为何？
巍峨矗立的‘临乡百货’，天然要进。三人游走在各个柜台之间，听刘备细心讲授，几次点头。
何皇后公然凶暴！
这块‘温宫玉’，何止是烫手，清楚就是火种。陛下得知，必然肝火中烧。一干人等，皆是极刑。且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想要何后守口如瓶，这比封口费，刘备定是要出的。乃至身后不断抹汗的主事，都没法再留此地。早早遣回临乡，以免引火烧身。
“朕知你体贴。”董太后寒舍世人，径直向‘金玉银楼’走去。
劈面的‘金水汤馆’天然不会进。
刘备心中一动。旋即躬身答道：“此处名‘金水质舍’。乃供人‘典物济急’之所。”
“可也。臣，求之不得。”刘备笑答。
吃了哑巴亏的刘备，还能如何？
窦太后目光清冽，似有肝火。从何背工中接过绶带，提给了柜台内的主事。
“如此奇思妙想。皆出自君侯？”轻柔的声音来自窦太后。
“水洗水暖喷淋灭火诸器，可否遣良匠入永乐宫，为朕修建？”董太后先脱手。
下臣如何能平视帝后！
话说，这确切是古时官员索贿的套路之一啊。
一旦陛下盛年而崩。两位太后，一名皇后，各有外戚。
“君侯操心了。”窦太后笑道。
斯须。何后展颜一笑：“君侯捧珠之恩，来日必涌泉相报。”
说实话。两位太前面上厚厚的白妆，划一于易容术。完整看不出原秘闻貌。特别对刘备这类只稀有面之缘的外臣来讲，唯凭身形、声音来辩白。比如：窦太后处境大不如前，声音轻柔。董太后有陛下撑腰，颐指气使。何后身形欣长，盛饰淡抹两适宜，姿容更胜一筹，也最易辩白。
何后笑答：“一块玉罢了。乃是陛下所赠。听闻质舍主事，火眼辨物。这便取下一观。想问问能作价多少。”
“何物？”董太后远来，未能看清。
陛下又喜季子，欲废长立幼。季子乃董太后扶养长大，宗子倒是何后骨肉。再加上看似无欲无求，却身负血海深仇的窦太后……
皇后似有苦衷。草草绕了一圈，这便先行。太后由两位主簿代为伴随，刘备仓猝跟上。
有道是三个女人一台戏。
转到后街，何后忽指着金水质舍问道：“君侯，此处做何谋生？”
斯须，主事满头大汗，请刘备借步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