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聚贤庄风云
青青对他手脚并行的密切腻缠，她视而不见，亦或本就不在乎。
那话里的意味，有宠溺有窃喜，夹着多少得意。
“知府管事杜爷来清州采办，总会到我这里坐坐，他喝醉酒把话说漏，岂另有假。”梦月掀帘朝窗外扔瓜子壳，不知何时雨已止，浓雾却生。
“我与夫君原居在德城。”玉翘的确不敢置信：“那会花月娘是冯家大户的二夫人，犯下两桩命案被官府羁押，原定下秋后问斩，现在怎会去碎花城，还做起鸨儿娘？”
夏侯寅朝玉翘看看，见她热茶糕点下肚，整小我重缓活过来，颊腮润红渐生，已眯觑着眼，懒懒要困的模样。
“夏侯哥哥，方才你娘子怎用承担丢你的头，还用石头砸你，可狠！”名唤青青的小妓娘还未及笄，亲热的挽住夏侯寅的胳臂，一脸儿天真。
直至那脏污靴面又在眼底闪现，抬起湿淋淋的脸颊，顺手就把承担朝他扔去，不解恨，把面前积了一堆的石头捡起砸他。
品红抠着指甲尖上的蔻红，撇着嘴插话出去：“她在我们鸣凤院呆过阵日子，自个提起过此事。是个命大的主，羁押没几月，皇上不晓得因何事大赦天下，她便被放逐出来，从夫家弄了很多银票呢！后说要去碎花城自主流派，要做鸨儿娘，妓楼名都想好了，叫流春院。”
那秦惜月和她呢？会不会弯弯绕绕，毕竟尘归尘，土归土，她终还是流春院灶屋内阿谁，一身蕉萃狼狈的烧火婆子。
玉翘眼底红雾满盈，有股子钻心的痛在四肢百骸缓缓流淌，渐凝至鼓挺的腹中心，蓦得如刀绞般。
“江宁知府？”玉翘刹时面若冰霜，把她紧盯，一字一顿的问：“那屈死的妾室但是姓边，名唤晓曼？”
当时只把周郎来恨，把自已来恨，饶是二世为人，怎还这般没出息，怎还把自已过到如此凄楚地步。
“流春院的鸨儿娘，但是名唤花月娘？”玉翘心提起，稳着声问。
“小狐狸精，跟着你才不便利，走半路只怕要把男人给吃了。”妓娘品红嗤嗤的笑，特长指刮脸羞她。
“痴人做梦不是？”梦月嘲笑道：“你可知蔡大人的正房夫人善妒，记得早前曾有个都城官儿，受新阳公主宫闱策变连累，那家女儿被发配至蔡大人府上为婢，蔡大人喜好的很，把她纳为妾室，半年未至就被那蔡夫人折磨至死。你可另有胆儿去招惹蔡大人？”
“梦月姐姐安晓得人家深宅中的密事？”青青听得津津有味，有些不信。
夏侯寅沉吟稍刻，颌首笑道：“我们倒也不急，只随你们走就是。”
舆内倒是格外热烈，七八个盛饰艳抹的妓娘坐凑一起，正饶有兴趣的将玉翘高低打量。
这一舆车的妓娘，另有丫头秋荷，玉翘全认得，前一世在碎花城，她们皆在流春院里讨糊口。
梦月见她不再言语，逐朝夏侯寅笑道：“你俩佳耦若想随我们一道去碎花城何尝不成，只是得先辄路去聚贤庄一趟，庄老爷是江宁知府蔡大人，现得新帝重用，才升官职，特举宴庆贺，邀我们姐妹前去扫兴，早前想顺道就承诺下来，亦可赚些川资银子。”
“想不开，你忒般大的肚，他怎会弃你与不顾？”花魁梦月磕着瓜子，扫一眼如花美颜，目光又把她圆鼓鼓的肚瞅过又瞥开，胭脂媚行的女子心底深处，曾也尘封个相夫教子的梦，只是跟着流光闲逛，阿谁梦终渐行渐远，直至再也记不得。
不敢想啊不敢想，她不要再过那样寒微进灰尘里的日子，不要再无辜惨死在锋利刀刃之下。
“那可不定！”品红听了刺耳，撇嘴不平：“说不准蔡大人就瞧中我的好，如花月娘那般，允我留下做个二夫人。”
急雨如筛豆，打的马车青篷嘀嗒嘀嗒。
梦月看看她，开口讽弄：“那是官老爷的命数，你的命可早定好了，这辈子摆布逃不出花娘的命。”
她越想逃离宿世各种，却拘束纠绕的越深。
“夏侯哥哥，你们也去碎花城？我们也去那边呢！”青青未曾见过这般玉树临风的男人，打内心艳慕，便跟没骨头般挨捱他：“现兵荒马乱的，你带着有孕的娘子独行，实在不便利。不如你就随我们一道去！”
“夏侯夫人，来把湿发擦擦。”秋荷递过一条枯燥的棉巾，朝她美意的浅笑。
梦月有些吃惊看她，迷惑问：“确是名唤花月娘，你安晓得的？”
梦月暗叹一声，无法道：“我们原是在清州鸣凤院讨糊口，现蛮夷狗四周屠城，汉人女子哪受得住他们蛮横培植。传闻碎花城有周将军率兵驻守，那边还算承平，半年前又偶识流春院的鸨儿娘，她允过我们姐妹如有难，可去投奔与她。现在是不得不去了。”
阴云灰蒙，木叶枯零。她在草丛中仓惶等候，如一团茕茕白兔，六合广宽却无处可去。
“那般大的雨，那里是泪。”玉翘脸红了红，啜一口滚滚的茶暖身子。
“唉哟”由不得咬唇惨唤一声。
玉翘看着她愣愣神，不天然的接过。
心底莫名起了寥寂，不落陈迹的推开抚上衣衿的纤细指尖，淡笑问：“那里不好待，做何非要颠沛流浪北上，去那黄沙漫天的碎花城？”
梦月扭头瞧她神情骇人，忙凝神细想会，不置可否道：“仿佛是姓边，至因而否唤晓曼，委实已记不得了。”
夏侯寅并不推开，狭长凤眸濯濯，撇着唇角戏谑：“娇气！觉得我把她丢下自个走了。”顿一下：“哭的一脸泪，半点都把我离不开。”
又不是他开恳荒漠播下的种！玉翘不觉得然的抿唇。
”一车后代人，男人多个总能壮个胆。“品红吃口茶笑，又叹道：“你们说人这命可怪，谁也不晓得前面是黑还是明。鄙谚一朝君一朝臣，看蔡大人原郁郁不得志，现在可也算是扬眉吐气。”
玉翘冷静，满腔的情感五味杂陈，花月娘没能逃过宿世的命数，还是做回了她的鸨儿娘。
谁又能想到，世事竟忒般无常，冥冥当中，统统仿佛早已天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