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岭怪谈

第12章 藤明月讲的第四个故事:黑胡同 (2)

却说张献忠等了半天没有动静,派人畴昔察看,发明那贼将横尸当场,血都流尽了,老塑匠师徒则在中间说话,底子没有脱手救人。

一时候满营哄传,都称老塑匠是神仙,即使是扁鹊华佗再世,也一定有此本领,张献忠一样喜出望外,对这师徒两个刮目相看,不但免了极刑,还扬言等他将来得了天下,就封老塑匠为国师。

老塑匠和藤淮安毫无筹办,正在营中搬草喂马,俄然闯来一群如狼似虎的贼兵,不由分辩把二人绳捆索绑,拉到中军帐内。

张献忠闻言,仰天大笑了几声,说道:“仙师何出此言?天底下多有那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人,比之猪狗也是不如,吾杀此辈实为替天行道,只恨杀得还不敷多嘞……”又嘲笑道:“莫非仙师是舍不得那葫芦里的秘药?”说到这,脸往下一沉,俄然拍案而起:“众儿郎安在,还不与我把这两个妖人砍了!”

藤员外摆酒给藤淮安压惊,夜里来宾散去,就剩父子两个,提及这一年多的遭受,藤淮安家训甚严,不敢对其父坦白,当下从贼兵如何屠城,他如何被老塑匠援救,直到逃离义兵大营的颠末,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藤淮安坐在一旁,听徒弟敢直言顶撞张献忠,暗想那张献忠是多么人,平白无端也会瞪起眼来宰杀活人,现在这条小命是快保不住了,他自知大事不好,手内心捏出了两把盗汗。

藤淮安在农夫军中时候不短了,却只是一个小卒,从没见过张献忠的面,但是一看这架式,也不难猜出帐中这位的身份,除了被官方称为“黄虎”的张献忠,还能是谁?想不出大王为甚么俄然拿下他和老塑匠,料来是凶多吉少。

藤淮安赶紧承诺:“徒弟放心,门徒毫不敢张扬出去。”

未几时,有部下把师徒两个带到帐内,张献忠冒充请二人落座,问老塑匠道:“仙师因何不救我那兄弟?”

老塑匠哀告张献忠留下藤淮安做帮手,将尸身和人头置于空帐当中,以便施术救人,张献忠也都一一应允。

张献忠愤恨前锋不能取胜,反损兵挫锐,没想到本身一怒之下,却把这爱妾误杀了,阴沉的脸上立时充满了杀机,揪住跪在帐中的将领抡刀便砍。

过后藤淮安听到内里传言,有说老塑匠是位仙家,也有说他是个妖怪,乃至有功德的人编了老神仙传,说张献忠带领的义兵里有个老头,砍掉脑袋的死人也能以术接活,就这么传来传去,几近没有人晓得本来的本相。

藤淮安看那贼将伤得极重,肚肠子拖在外边,色彩都发青了,口鼻中出来的气多,出来的气少,随时都能够死掉,但是老塑匠却呆坐着无动于衷。

藤淮安听徒弟言下之意,竟是后会无期,他与老塑匠相处已久,又接受大恩尚未酬谢,不由得垂下泪来,恭恭敬敬接过那卷古册放在怀中,然后拜倒于地,给徒弟磕了几个头。

藤员外见古书烧得仅剩最后两页了,又没甚么笔墨,只要两幅丹青,留下来没甚么用,也就没再难堪藤淮安,但事不宜迟,迟则生变,转天便命家人,把藤淮安送到外探亲戚家去住。

下老猫

张献忠闻报勃然大怒,他好杀成性,拽出刀来要砍那几个将领,可巧张献忠的爱妾从后帐出来劝止,这一刀挥过,竟把爱妾的人头砍了下来。

藤淮安不解地问道:“徒弟,你是要先等这位将军死了,才气发挥手腕救别性命?”

藤淮安在帐中吓得魂不附体,当时面前一黑,甚么也不晓得了,等渺迷茫茫间醒转过来,发明本身置身在一片荒山当中,摸了摸怀中那卷古册还在,心中一阵欣然一阵惊骇,一步步走到山外,碰到路人一探听,才知离了张献忠大营已远,因而寻觅门路,返回故里。

老塑匠坐在椅子上说:“八大王有所不知,凡是殛毙无辜性命之辈,皆为天道难容,这等人救不活了。”

唯独藤淮放内心清楚,叛逆兵中的“老塑匠”,原是隋唐时的一只黑狐,曾在门岭某个古村里,盗得一卷奇书,逃出来以后躲活着间,长年于寺庙里以塑造泥胎神像为生,想把白膏水炼药服食得个正果,一旦暴露本相,它就前功尽废再也变不成人了,直到被叛逆兵勒迫,才不得不显出真身逃遁。

藤淮安一年前在战乱中下落不明,家里人和街坊四邻都觉得他早就死了,此时见他安然无恙地返来,皆是又惊又喜,邻里纷繁向其父藤员外道贺。

张献忠有个亲信将领,出世入死跟从他很多年,当天攻城时被明军炮火打中,腹破肠流,抬回营中等死。张献忠让兵卒把这贼将抬到老塑匠帐内,命其再次施术救人。

事前在帐外埋伏的贼兵,包子馅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听得张献忠收回号令,便齐声号令,刀枪并举冲进帐来,要当场将这两人乱刃分尸,这时帐内怪风忽起,灯烛暗淡无光,藤淮安发觉本身身边的坐位上本来坐着老塑匠,现在却有一物高踞,如黑山一座,碧目似电,盯视世人。

藤淮安万没想到老塑匠另有这等手腕,起死复生之事谈何轻易?毕竟这个女子身首两分,那里还救得返来?

张献忠与李自成带领的农夫军,是明末最大的两股流寇,前者扰乱长江流域,后者攻略黄河道域,官兵对其闻风丧胆,乃是朝廷的亲信之患,此中张献忠尤以多谋好杀著称,多谋是心机很深,喜怒无常,对谁都不信赖,好杀是指心狠手辣,他闻知营中老塑匠形迹可疑,认定是个妖人,便让部下将这师徒二人擒到帐中,筹算问出秘闻,然后推出去砍了。

老塑匠说:“此物称白膏水,为古时留下的禁方,比及甚么时候装满这个葫芦,甚么时候为师就要走了,不过现在言之尚早,还不知要多少年才气胜利,你牢记不成对外人提及,不然祸事不远。”

两人倒绑双手,跪在地上,藤淮安偷眼观瞧,就见帐下兵将各持兵刃,杀气腾腾,帐中皋比交椅上坐着一名大王,那人又高又瘦,额宽颌细,神采发黄,一尺多长的髯毛在胸前飘洒,头上戴顶红缨毡帽,背后披着玄色大氅,虎睨狼顾,不怒自威。

藤员外听罢颠末,惊出一身盗汗,要来那卷古册翻看,见尽是方外异术,他觉得藤淮安年青不识短长,不管是不是出于无法,毕竟在流寇军中一年不足,被官府晓得了,百口都得被抓去砍头,连祖坟都得给刨了,另有这卷古册,是那黑狐盗来的东西,留着迟早是个祸害,当即命家人点了盆火,扔出来加以焚毁,又让藤淮安到外探亲戚家躲几年,到了那边闭起门来放心读书,不成外出半步,免得引来杀身之厄。

老塑匠面带笑容,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卷古册,说道:“徒儿,你我缘分已尽,临别之时,我也不再坦白,我本出在隋唐乱世,道号黑胡同,隐于门岭求真多年,又在深山仙村中盗得一卷奇书,今后隐姓埋名藏身活着间习练,希冀炼出白膏水以成大道,平时只因道骨不敷,藏匿多年未曾脱体,身怀异术也向来不能发挥,现在被逼无法,使出起死复生的禁方,触了鬼神之忌,唯有遁隐荒山再不出世,我看那张献忠贪杀成性,也是天道所忌,此时固然势大,却迟早有不测之忧,并且此人没有容人之量,稍后定会脱手殛毙你我二人,当时我自有理睬,你不管瞥见甚么听到甚么,都不要惶恐。为师别无他物,只要这卷古书,尽载神异之术,你留在身边好生收着,此后若能学得一些外相,也必定有效得着的处所,只是千万记着,古卷最后一页图中描画的深山凶恶非常,不要试图去找阿谁处所,以免引来杀身之祸。”

藤淮安顷刻间万念俱灰,砍下他和老塑匠两颗脑袋,在张献忠看来还不如蹍死两只臭虫,哪有辩白告饶的余地,倒是命不该绝,此时义兵前锋正与官兵恶战,成果中了官兵埋伏,折损了很多人马,从阵前败逃下来的几员将领,跪着爬进帐来请张献忠恕罪。

公然有个头子上前陈情,向张献忠禀告原委,指责老塑匠是个妖人,在军中形迹鬼祟,其心必异,可杀不成留,应当把这师徒两个,一并推到帐前斩首,再把脑袋挂在旗杆子上示众三天。

藤淮安见父亲烧了那卷古册,忙到火盆里抢出来,却烧得仅剩下最后两页了,无法之余,只得细心装裱了,藏在身边做个念想。

之前的公众对这些科学之事听风就是雨,昔日汉高祖斩白蛇赋大风,才打下了江山社稷,老百姓都信赖汉高祖刘邦斩过白蛇,是真龙天子下凡,不管刘邦斩过白蛇的事是真是假,倘若没有这个传说,老百姓们一定会这么推戴他,正所谓“防民之口胜于防川”,是以张献忠最怕营中有人漫衍妖言邪说,扰乱军心,他也没耐烦刨根问底究查下去,只想立即砍了老塑匠师徒的脑袋,来个杀一儆百,当即一挥手,命部下速将这两人推到大帐前开刀问斩。

藤淮安同老塑匠师徒一场,蒙其拯救赐书,得以保全性命回到故乡,内心是感慨万千,却不便对任何人提及这番遭受,途中也不敢去看那卷古册,一起避开贼兵,有惊无险地回到家中。

藤淮安就跪在此中,张献忠一刀一个砍过来,眼瞅着他也要人头落地了,忽听那老塑匠开口说道:“大王是做大事的豪杰,岂不知异人当有异术,老朽鄙人,有禁方能够让死人活转。”

此物两耳上耸,遍体蒙茸,竟是一只体形非常庞大的黑狐,看模样一口就能吃下一个活人,众兵将骇得个个面如土色体似筛糠,半截身子如同掉进冰洞穴里,把不住的寒噤,只剩下一个抖字,谁也不能上前半步,比及这阵怪风过后,大帐内早已不见了老塑匠师徒二人,张献忠派兵把各处都搜遍了,也是踪迹全无。

现在性命悬于一线,藤淮安也不便多问,只好帮着老塑匠,把那女子的尸身与头颅接合,就见老塑匠从葫芦里倒出些白膏泥,抹到女尸脖颈上,到夜里但听这女子喉咙中发作声响,垂垂有了呼吸,转天早上,已能下地行走,又过了两天,擦去她脖子上的红色膏泥,仅留下一条极细的红痕,看得藤淮安目瞪口呆。

当时好几个省持续大旱,饿殍遍野,百姓易子而食,朝廷要抵抗山海关外的八旗铁甲,对内不竭加税征饷,刮尽了民脂民膏也还不敷,国库里又哪有多余的银子赈灾,以是有人造起反来,向来一呼百应,不过这类农夫叛逆大多是乌合之众,常常是朝起夕灭,张献忠带领的农夫军也是此中之一,他本来出身草泽,揭竿叛逆后率部转战南北,固然垂垂成了气候,却始终对官方那些妖术心存顾忌。

师徒两个是这么说,也是这么做,可流寇四周反叛劫掠,营中贼兵少说稀有万之众,人多了眼杂,天底下又没有不通风的墙,这事难保不被外人晓得,有一次让一个贼兵小头子撞见,他发明这老塑匠夜里用大锅煮那红色膏泥,不知在搞甚么花样,把这事跟别人一讲,一传十,十传百,最后一向传到了张献忠的耳朵里。

此妾貌美如仙,除了晓得乐律能歌善舞,也懂些兵法,能够跨马抡刀挽弓射箭,张献忠对她格外宠嬖,常令其在帐中陪侍,还准予跟着议论军情。

张献忠得知此事,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命部下传来老塑匠师徒,并在帐外埋伏下刀斧手,等那二人踏进帐来,听得号令一拥而上,把这师徒两个大卸八块。

张献忠半信半疑,停下刀来不再杀人,让老塑匠设法救活他的爱妾,救得活还则罢了,救不活当寸磔而死,当年闯王高迎祥中伏被官军擒获,押送到北都城中,便死在磔刑之下,千刀万剐死得惨不成言,倘若老塑匠言语不实,他就把这师徒两人剁成肉馅,扔出去喂了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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