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微官

第七十九章 两处茫茫皆不见(四)

御花圃内,苑池之边,小巧竹亭,茶色暗香。三人坐得萧洒,一人站得憋屈,恰是天子朱由校、信王朱由检、沈重沈东海,另有看着三人熟不拘礼、以茶代酒、纵论辽东的魏忠贤。

沈重似被惊醒,转头看着魏忠贤笑道:“魏公贵为宰执,代天抚养万民,东海边关为将,替天子讨伐不臣,你我二人本来并不想干,是魏公贪婪,激发了风雨。”

是客氏豢养抚养了朱由校,是客氏每日抱着朱由校庇护备至,是客氏教会朱由校说话,是客氏扶着朱由校学会走路,是客氏对朱由校悉心庇护,还是客氏冷静伴跟着逐步长大的朱由校,并给了他深深的母爱。客氏,不但仅是个奶妈,或许,在朱由校心中,更情愿将客氏视为母亲。

客氏噗嗤一笑,不睬打趣的朱由校。对沈重笑道:“沈东海名扬四海,一部红楼赚尽了天下女人的眼泪。真是俗话说的,闻名不如见面,本人更是儒雅温润,风采翩翩,不晓得今后哪个女子有福,能嫁入沈门为妇,届时还不打翻了万千的醋坛子?”

朱由校含泪笑道:“不恰是客奶么?”

客氏大喜,赶紧催促朱由校准允。沈重笑道:“信王和臣,不便出入内宫,就在御花圃可好?班子都是现成的,原想早晨阿谀天子消遣,夫人来得巧,臣这趣也就凑得巧了。”

出京恶训骑虎帐,山海关前定军心,勾引周永春齐赴辽阳,收编川兵清算城防,孤军北上烽火建州,掘浑河水淹万军,连山关前的四荡四决,辽阳两月的血雨腥风,辽南铁山防地的一夫当关。与八音两万铁骑的存亡胶葛,千里奔袭沈阳真假间的浑河大战,撤兵逃窜时纵太子河众多,建海军纵横四海。纵论辽东攻守战策,将朱由校和朱由检听得忽而感慨,忽而大笑,忽而痛骂,忽而热血。

朱由校和沈重闻听,不由举杯而敬信王,三人一起拍案而笑。唯有魏忠贤内心越来越寒,妖孽,沈东海,妖孽啊。

客氏用玉手狠狠捅了朱由校额头一下,气道:“沈东海是可贵的才子,乃是至情至性之人,不成混闹慢待。”

朱由校想起了风雨飘摇的先帝,抱恨而去的母亲,另有伴随本身度过艰苦光阴的客氏,便扭头看着抽泣悲戚的客氏,不断挥泪点头。

客氏也不睬朱由校,看着哭笑不得的沈重笑道:“沈家班的红楼梦,奴是百看不厌,只是沈东海为天子交战辽东。多年没有新剧,奴但是要替天下女人,抱怨陛下荒废了大才。”

朱由校用心诚恳认错,眼睛斜瞥着沈重,连连感慨:“长得都雅就是好啊,白净净女人爱,黑漆漆另有女人爱。这女子啊,帮衬着都雅,却不想想人家是不是人面兽心。一肚子下三滥。”

朱由校哈哈大笑,指着沈重恶形恶状地挪揄道:“可惜朕没有公主,就是现生也来不及。不然非招你为驸马不成!”

朱由校哈哈一笑,指着沈重笑道:“客奶,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沈重沈东海。文有射雕红楼聊斋,武可安邦定国抚边,乃是天下怪杰也。不过您别看他眉清目秀长得都雅,实在肚子里满是坏水。”

当大幕落下,为救孤儿,母亲、程婴、韩厥、公孙杵臼等浩繁忠义之士前后赴死,仇敌屠岸误收仇敌,孤儿哑忍抨击,终究一血报恨,而心愿已了的程婴,念及落空的妻儿,决然拔剑自刎。哀痛结局的余韵久久盘桓不去,让人唏嘘不已,而大篇幅的程婴老婆哺乳,艰巨抚孤,最后易子而死的画面,更是深切民气,催人泪下。

朱由校笑吟吟看着走来的女子,目中尽是迷恋,而朱由检却冷然低头,故作不知。沈重昂首看去,只见那女子腰似柳枝,丰腴饱满,身姿婀娜,风华明丽,面若芙蓉,容颜柔滑,双眸如水,隐有风情,神采可亲,开朗率性,如果猜得不错,恰是奉圣夫人,朱由校的奶妈,客氏。

信王也是击掌应和,还主动为沈重续了一杯茶水,催促他快讲。沈重当然不会推却,给二位帝王夸功抱怨的天赐良机,岂能等闲放弃。当下便抖索精力,手舞足蹈,以茶碗为图,矫饰口舌,夸大放大,如同讲书普通。快慢缓急、绘声绘色,将辽东风雨一一道来。

沈重笑道:“句子不错,只是还少了几句。以草民之身而窃据高位,倚天子之势而放肆辽东,劫四海之财而阿谀君王,行小人之举而嘲笑当朝。信王,您说是不是?”

因而,朱由校离不开客氏,将客氏封为奉圣夫人,还命女官寺人皆呼之为“老祖太太”,以客氏爱美嫌老,若两人间有含混,岂会如此相待。

朱由检也是哈哈大笑,指着沈重对朱由校说道:“那臣弟也凑上几句如何?扬天子之怒而残虐建州,振颓废之气而底定辽东。挥虎狼之师而纵横千里,动水火之威而血海尸山。扶狂澜于既倒,救天倾于一时,上去帝王之忧,下解百姓之难,功在社稷,名在凌霄。”

朱由校看着肤色乌黑的沈重,点头叹道:“赴辽将近三年,铁血争锋千里,疆场存亡搏杀,鏖战万里海疆,负奸佞之名于朝堂,背盗匪之恶于江南,得残暴之凶于藩国。真是辛苦你了,朕内心总感觉对你不起。”

沈重噗嗤一笑,对朱由校挪揄道:“陛下,三年不见,您出口成章,学问渐长,恢弘文采,不让屈子啊。”

万历国本之争,频频鼓起废太子之念,朱常洛本身都难保,皇孙朱由校又能有甚么虐待。皇家亲情薄弱,朱常洛束手不睬,生母争宠失利,又将肝火皆发在儿子身上,最后还带着不甘放手人寰,留下了年幼的朱由校。

整整半日,朱由校、朱由检两代帝王,跟着沈重险情不竭、飞腾迭起、盘曲变更、火中取粟、一肚子坏水的报告,竟是痴迷此中,不成自拔,直至夜色将至方止,却仍然回味会商,不时收回哈哈大笑,将双腿酸麻的魏忠贤气得咬牙切齿,心中又对沈重痛骂,妖孽,真他娘的是个妖孽。

至于凌辱皇后,残害嫔妃,不过是婆媳内斗。至于手腕,即便是真的,也不过是一个无知妇人的吝啬和愤懑,更何况谁晓得是不是真的。客氏传说,多见于别史杂谈,就是野史,也是东林余孽和满清所为,可托度一贯要打个问号,沈重自是毫无成见。

客氏泪眼婆娑,一双明眸望着沈重,柔情似水。

朱由校为沈重恶搞骑虎帐而坏笑,朱由检为骑虎帐四荡四决而感慨。朱由校为潘林、刘大江险恶的辽阳工事而对劲,朱由检为力折费英东而叫绝,朱由校为沈重二戏袁应泰而高呼痛快,朱由检为二战青台峪而连连痛饮,朱由校为沈重女装偷袭沈阳而呕吐,朱由检为太子河澎湃而摔碗,朱由校为蒋海山作歹朝鲜而喷水,朱由检为海商敷裕而咋舌。

魏忠贤点头道:“咱家悔之莫及,沈东海,你我化兵戈为财宝,今后联袂相扶如何?”

天气已黑,魏忠贤送信王、沈重出宫,信王先行拜别,魏忠贤瞪眼沈重,而沈重正在自哀自叹:“靠,戏演过了。”

朱由校耐不过客氏的和顺相逼,也舍不得沈重和信王分开,便下旨传唤沈家班,令魏忠贤下去筹办。在客氏的连连催促下,未及一个时候,皇家御花圃的戏台上,素娥领着沈家班,便开端了《赵氏孤儿》的一幕大戏。

魏忠贤瞧着神游物外的沈重,冷声说道:“沈东海,真是妙手腕,咱家佩服。”

后代史乘,将客氏记录得放荡不堪、心狠手辣,仿佛还和朱由校不干不净,沈重一贯对此嗤之以鼻。想那客氏,不过是保定府一个草民之妻,入宫服侍朱由校的时候,年方十八。若果然品性不端,勾三搭四,岂能被皇家所容。如果与朱由校有染,魏朝与魏忠贤争夺客氏,朱由校怎会容忍,还将客氏判给了魏忠贤做对食。

沈重点头笑道:“谁说没有,本朝就有一个。”

三人正聊得水深炽热,俄然百余人迤逦而来,拥着一座五彩缤纷的鸾轿在竹亭旁停下。魏忠贤一个箭步,三窜两蹦到了近前,悄悄扶出一名妖艳的女子,冲魏忠贤和顺一笑,便向三人款款走来。

竹木茶盘,银壶炭火,瓷壶茶碗,绿绿清茶,黑手翻滚,茶香四溢。朱由校、朱由检也不消人服侍,自行端起茶碗置于鼻下,深吸长气,任由芳香由脑入肺,淡淡温馨便油但是生。

魏忠贤冷然一笑,傲然说道:“便是如此,那就井水不犯河水吧。”(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浏览,更优良的浏览体验。

朱由校哈哈大笑,指着沈重骂道:“朕为了你,不耻下问,逼着天子弟子,当朝探花,专门为你而写。你这小子,不说感激,反而讽刺朕,真是没有知己。”

沈重的赵氏孤儿取材于纪君祥的元朝戏曲,更无耻借用了后代陈凯歌导演的版本中,海青慈心哺乳幼儿的画面,乃至将美剧《逃狱》中,常常出乎料想以外的情节鞭策应用此中,在悲剧、惊悚剧、笑剧的轮换中,在大义善心的铺垫下,将朱由校、朱由检、客氏以及后妃的心抓得紧紧的,沉迷此中不能自拔。不时哗然痛骂,不时惊叫连连,不时拭泪长叹,不时提心吊胆,又不时如释重负。痴迷若斯,沈东海光芒万丈,再一次收伏了皇城民气。

沈重笑道:“不敢劳动夫人顾虑,自天子下旨,臣与定边军退兵威海卫,闲着无聊。倒是又排练了一出新戏。夫人如果喜好,便让沈家班给夫人现现眼如何?”

朱由校订沈重笑道:“朕与信王。常常接到你的手札,都为你的无耻之举大笑而欢。只是笔墨太简,你又是个喜好打埋伏好转折的性子,老是不能身临其境,晓得详情。现在既然本人来了。快快与朕和信王详细道来。”

沈重哈哈一笑,对魏忠贤说道:“获咎了你,就不会再信你。人若不犯我,我亦不犯人,这一次,我抢了你的女人,再有下一次,我就要你的命。我行事从无顾忌,说话向来算数,哪怕最后输的是我,就是赔上性命,我也不悔!”

沈重笑道:“万积年间,国本摆荡,先帝自顾不暇,奉和太后难顾,当时天子年幼。却有一个十八岁的女子,用一腔真情,冷静伴随,悉心庇护,伴着他一起顺风顺水,成为了大明两京一十三省的帝王。陛下,不知此女是谁,可称义士?”

客氏步入亭内,于朱由校身边大风雅方坐下,推开恶心撒娇的朱由校。笑盈盈地望向沈重,眼中尽是猎奇和赏识。

客氏欣喜地问道:“是谁?必让天子好好犒赏,不让好人没有好报。”

沈重端起一杯香茶,捧至客氏身边,和顺笑道:“千古之下,唯有真情不朽。遐想那一幕幕的风雨艰巨,动人肺腑当不下此剧,东海无它,唯有香茶一盏,以谢慈母心肠。”

客氏终究规复了安静,对沈重抱怨道:“沈东海的心好狠,不让女人流尽眼泪,终是不肯干休。这真真是好戏,可惜现在民气难测,再没有象程婴那样的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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